《大保镖》糖团儿

39、39

　　近了年关的雪，每一场都是大的。早晨还阳光明媚的天气，到了午后又开始翻了脸，鹅毛大雪落得又紧又密，不说出门，便是从院儿里走到屋里，身上都会积上一层来。

　　傅恒安本是打定了主意要领张云雷上街去逛逛的，可这一场雪突如其来，把他的那些小心思全给兜翻了。他坐在门槛上看着这场雪，又是摇头又是唉声叹气，张云雷看出他败兴来了，矮了身跟他坐在一块儿，说：“你看，天有不测风云，还不如让我多睡会儿呢。”

　　傅恒安看他一眼，笑说：“床铺就在那儿，你天天都能睡，可我过两天就走了，哪儿还能再找你玩儿呢。”

　　“谁告诉你我天天能睡的？”张云雷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撩着袄褂下摆：“我爹要是在家，我一天除了吃饭睡觉就都是读书写字，他不在好，我还能赖个床。”

　　傅恒安听着他话，想了想说：“你既然那么不愿意读书，为什么不和堂堂一块儿来学武？”

　　“我起初是这么打算来着。”张云雷说：“可我爹决定给堂儿找师父的时候，我都已经学好几年书了，总不能全扔了吧。”

　　傅恒安点点头，也觉得有道理：“可我看你这样子不像是能静下心读书的，勉强了那么多年，你也不痛快吧？”

　　这句话，真真算是说到张云雷心坎里去了。他心里头也委屈，低着头闷声说：“我不喜欢念书，一点儿也不喜欢。”

　　傅恒安想了想，突然像是有了主意：“哎你说你识字念书这么多年，不一定非得去科考啊，找个活计干，不也挣钱吃饭吗？”他顿了顿说：“我早前有个主意，可也一直没细琢磨，如今正好跟你说上这事儿了，你帮我合计合计？”

　　张云雷老也觉得傅恒安这人表面看起来实在不靠谱，加之他听孟鹤堂提过他过去的事儿，对这个人很是不待见。可这一天多的相处下来，他隐也觉得傅恒安似乎没那么差劲，好相处也好说话，办事儿也利落，除了嘴碎点儿，没什么大毛病。

　　念到这儿，他许也是心里起了对生活的反抗劲儿，对傅恒安所说的主意有了兴趣：“你先说说看。”

　　傅恒安一见他愿意听，心里高兴坏了，连忙把自个儿琢磨了很久的事儿桩桩件件絮叨给张云雷，这一叙挺久，张云雷倒不嫌他了，听得认真。他虽说不爱读书，可念了那么多年，脑袋总要比寻常人好用得多，耐心听傅恒安说完，左右利弊一合计，俩人竟是一拍即合。

　　“你也觉得能行？”傅恒安这一顿说得蠢蠢欲动，本是没底的心顿时踏实多了：“你要觉得行，咱现在就去把这事儿同他俩说说，这事儿只咱们俩办不成。”

　　张云雷也是认同他的，一撩下摆站起身来：“走。”

　　这二人一前一后离了原处，远远就见孟鹤堂和周九良正在院儿里廊檐下说着话，孟鹤堂手上剥着柑橘，嘴上也不知同周九良在说什么，周九良始终那么坐着侧头看他，面上满是柔情笑意。傅恒安见这俩人实在腻歪，正欲上前坏事儿，哪想原本紧闭的院儿门不知被谁从外头猛一脚踹了开，力道之大，连栅栏都跟着晃了两晃。

　　门外两个大汉，头前一人又高又壮，身上裹着件挡风虎皮裙，腰系粗布黑绦，身后两柄护背双刀，模样很是凶狠。他身后一人要稍微差些，个头略矮几分，同也是腰上跨着单刀。

　　“张云雷是哪个？”头前大汉将眼前四人一个个打量过去，目光最后却是停留在孟鹤堂脸上：“你是不是张云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