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笃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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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位年轻人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件前，另一只原本冲上云霄的鸟儿回来了，它冲到窗台前，一翅膀扇上了年轻人的头，它用翅膀按着年轻人的头颅道：“快喊笃笃，让克洛德先生醒醒神。”
“快给我叫笃笃！”
鸟儿连声地呼唤下，年轻人明显被扇昏了头脑，跟着喊了几声笃笃，然后他才一拍窗台，龇牙咧嘴地忍着疼痛道：“他能看见我们，能听到我们，我为什么要叫笃笃，为什么还要学人类口中的鸣叫！”
“那你先给我变回去！”鸟儿又是一翅膀扇了过去，年轻人心不甘情不愿地变了回去，两只鸟儿并排立在窗前，自欺欺人地齐声“笃笃”叫了起来。
后来的鸟儿扑闪着翅膀，豆粒大的眼睛瞪着克洛德，露出一点儿茫然来，然后它一个翅膀，将窗户扇好，啄着另一个鸟儿就走了。
它们扑扇着，克洛德却还能听见它们依稀的话语：“你懂什么？人类有着自我保护意识，没几天克洛德就忘了这件事了！”
……
简直是一场闹剧。不过那只鸟儿说得没错，他倒是希望赶快把这闹剧给忘个一干二净。
克洛德重新坐在椅子上，他搬动着椅子，却是犹豫着，拿着小刻刀，在墙壁上刻下了Ἀφροδίτη（阿芙洛狄忒）的单词。
这个单词似乎带着什么魔咒。在克洛德转过身忙其他的事情时，“命运”这个单词的刻痕淡化了些许，像是经历了多年的风霜，简直是肉眼可见的做旧。
无论是维纳斯，还是阿芙洛狄忒，都是神话中美神的名讳，只不过维纳斯为拉丁文，阿芙洛狄忒是希腊文，以克洛德对希腊文的偏爱，他自然是选择刻下以希腊文刻下这个名讳。
在这场闹剧之后，夜幕降临之际，克洛德再次做梦了。但这次的梦境比上次的梦境要更加诡异，一位女士，如果可以说她是一位女士的话，她傲慢地抬着头颅，对着克洛德宣言道：“你是我第一位处罚的男性，你要为冒犯我的话付出代价。”
这一位陌生的女士显然很不讲理，她穿着一身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衣物，波浪在她的身侧翻滚着，连在梦境里出现都不忘记波浪上翻滚着几朵花瓣，她拿着一把金色的弓箭，绷紧了弓弦，上面放着一只金色的箭矢。
克洛德几乎是在那位女士出现的瞬间，掌控了梦境的自主权，他在迷蒙睡意中给自己加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衣物。甚至在他的意识下，他与这位女士的距离一瞬间拉到了十丈远，如果不是已经到了极限，他可能会退得更远些。
啊，女人是魔鬼呢。他低声叹道。
这句话使得那位女性的怒火更盛了，她怒冲冲地吼道：“我要让你爱上一个怪物！”
“您是阿芙洛狄忒？那位爱与美的女神吗？”从这位女士的外表以及她的言谈举止，这并不难猜出她的身份，但这的确不符合现实，所以克洛德组织着语句，问道。
女士收起了弓弦，显然从这种很带有敬意的话语中得到了满足，她墨绿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狡黠：“我正是女神阿芙洛狄忒，你要是向我求饶，并将阿芙洛狄忒的美名传扬，我可以原谅你的无理。”
克洛德：“……”克洛德先生暂时将皱纹、头发抛之脑后，他板着脸，显然陷入了人生的困惑之中，他终于将目光落在眼前的这位女士身上了。
那片刻的停留之后，克洛德收回了目光：“啊，我是被魔鬼引诱了吗？我竟然有着如此的妄想。”克洛德为自己竟然做这样的梦感到内心受到了谴责，他居然开始怀疑起上帝的存在了吗？他内心的魔鬼居然已经扩散到这种程度了。固然日常交谈中，法国人民经常用希腊神祗来进行对话和夸耀，但并不意味着他们信仰希腊神。
法国人民依旧“信仰”他们的主，上帝先生。
他犹豫了一会儿，露出了一个阴沉的微笑：“我只信上帝。”可他的脸上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否认之意。克洛德不相信那些空虚的科学，一切被他定义为神秘莫测的事物都被他认为是空虚，梦幻的，相比之下，宗教信仰岂不是更梦幻，更不可捉摸的事物吗？他的内心早就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将上帝背弃了，而不是他认为的，他承认爱上爱斯梅拉达的那一刻。
金发碧眼的女神听见克洛德话语的第一反应是恼怒，但很快，她便微笑起来了，改变了原本的打算，她张开弓箭，一把朝着克洛德射了过来。
“那我就让你拥有永不磨灭的爱情。”
……
克洛德醒来，天色还未亮，他还未从“一个希腊神祗出现在他的梦境中”这一事实反应过来，他坐在床上呆立了很久，从那双棕色的眼睛中透露出的烦恼、不安，也唯有那一双发亮的眼睛，才让人感觉出这个少年是鲜活的。
就如同鸟儿在遇到不可解决的事情后决定笃笃叫着来自欺欺人一样，克洛德先生半晌才移动了身子，假装从来没有做过这个梦，假装他依旧是上帝虔诚的信徒。
人和鸟儿，都是一样的呀。
梦是容易逝去的。等到克洛德穿好衣服时，那虚幻的梦境，他已经忘却了一大半了。
前世的克洛德在16岁时学完了神学、经学、教育学后，又孜孜不倦地学习起了其他方向的知识，总是出现在各个学校的课堂中。
而现今，从普通的学生到学士、教师、学术大师不仅仅需要知识，还需要时间方面的累积，克洛德在知识方面已经无可挑剔，因而在时间的累积中，他有着很多空余的时间，不再像往常那样，沉浸于书本中，唯有学习是他生活的目的了。
因此他不再奔波于各个学院的教室了。
克洛德实在是大学区中为数不多家境很好，又热爱学习的学生，这使得他获得所有教授的关注，那些教授自然希望这个勤奋的学生能够很好地完成学业。
他这段时间异常的举动，先是引起了教授们的注意，但当他们担忧地前来询问时发现克洛德已经到达知识的瓶颈，而不是放弃学业自我堕落，便又安下心来。
而学院里的学生可一点都不能理解，他们满心地以为克洛德终于放弃学习，要和他们一起享乐了。
众所周知，巴黎的大学几乎是恶人的聚集地，是贵族和中产阶级打发时间的所在，这些学生热爱性|爱，嗜好赌博、跳舞、酗酒，唯独克洛德格格不入，而现今，这个家伙是终于想通了吗？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维纳斯的流言，克洛德作为一只安心蹲在书堆间的好学生并不知晓这个流言，但在那些不学无术的学生中间，这个流言传的很广，维纳斯几乎是一个禁词，被冠以“维纳斯”之名的女性，会遭受可怕的厄运，于是这些学生联想到了“克洛德”，他们在游|行后，因为拿走黄铜器的举动，家族不得不付了一大笔金钱来为他们的举动买单。
那家店动不得，可当时身处黄铜器店铺的克洛德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偏偏克洛德被找上门后又是那么傲慢地拒绝了他们。
行吧，他们这样想着，那就让那位克洛德先生，为他无礼的举动付出一些代价好了。
所以，对于克洛德的结局，每个人都抱有着极大的期待，他会变成怪物吗？他会突然爱上一匹马吗？
这些兴高采烈登门拜访的小先生们心里藏满了好奇。
金发的年轻人只是第一波，克洛德往往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书，或者正在墙壁上刻写一些疑问时，层出不穷的敲门声开始响起，这让没有见识过这种场面的克洛德简直怀疑他们没有灵魂。
一个人的力量是微小的，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坚持不懈地来拜访克洛德，但每个人加在一起，就不可忍受了，尤其克洛德的名声是如此之大——一个十六岁学识已经媲美教授的学生。
上辈子，以二十岁之龄学完所有学科的克洛德更是被予以“巫师”之名。更何况现今十六岁克洛德的躯壳中装着的是三十六岁的克洛德，比二十岁的克洛德足足多了十六年的知识。
克洛德缩在住处没几天，终于躲到了马蒂厄先生的店里去了。
他既不想板着脸多长几分皱纹，给情敌铺路，也不想遭受这听砸门声的酷刑。
马蒂厄先生一脸惊奇地看着克洛德，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你居然是克洛德·孚罗洛？上次我居然没有得知你的名字，这可真可惜。”
克洛德低着头，让人只能看到他的发旋：“这没什么，我是克洛德。”
马蒂厄先生一把扶正了克洛德，有点激动：“克洛德，啊，我是说，孩子，我的妹妹，她有个女儿，年纪恰好与你差不多大，我觉得……”
“可我的父母希望我以后从事圣职。”克洛德抬起头，有些激动地打断了马蒂厄先生的话。
马蒂厄先生认真地看着他，问道：“可是，孩子，你的想法呢？你想做什么？”他拍了拍克洛德的肩膀，“你既不和那些孩子们一起胡闹，只顾着读书，可这样读下去，你迟早有一天会后悔。”
“可他们是堕落的，是没有灵魂的。”
马蒂厄先生叹了口气：“的确，他们是堕落的，可孩子，不存在永远纯洁的事物。你现在，太纯洁了。”
这是克洛德头一次听说过这样的话语，他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中年男人。
“我见过许多教士，他们……”马蒂厄先生试图说些什么，但很快便停住了，他真诚地看着克洛德，道，“孩子，我看出你的眼中有着迷茫，我不希望你变成他们那样。”
“那是一个踏进去，就无法逃脱的世界。”马蒂厄先生严肃着说出这句话，可他转过一次身后，笑着眨了眨眼，“当然，我希望我妹妹的孩子——巴格特，有个好归宿，你看到她，绝对会喜欢上她的。”
“您去见过您的妹妹了吗？”克洛德道。
“前些年，她还会写几封信，但近年来，已经没有消息了。”马蒂厄先生眼神暗了暗，“所以，克洛德小先生，能不能烦劳你跑一趟，帮我瞧瞧我的妹妹呢。”
根据马蒂厄先生的说法，自从他可怜的妹妹嫁给了那个提琴手，才开始的几年倒是写过几封信，后来也提及过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可没多久，就再也没有音讯了。
“算起来已经十多年没音讯啦。”马蒂厄先生如是说道，“她可能不太愿意见我，所以，一切得拜托克洛德了。”
“你不会拒绝吧。”马蒂厄先生按住克洛德的肩膀，笑眯眯地补充道。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笃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