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兰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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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斯是法国很著名也是很重要的城市，拥有着“王者之都”的称号。凡是国王，都必须要来兰斯进行了加冕仪式后才算真正地拥有了法兰西。而兰斯圣母院的地位丝毫不亚于巴黎圣母院。
克洛德自然是对这座城市，也对兰斯圣母院向往已久了，可是，他沉默着低下了头，有些忐忑，他出生以来，三十多年的生涯中，竟然从未出过巴黎，他几乎是读了那么长时间的书。
马蒂厄先生笑了，他拿着盒子交给了克洛德。
“是转交给您妹妹的吗？”
“不，是给你的。”马蒂厄先生道，“克洛德小先生，你得多去一些地方走一走，别让巴黎束缚了你，也别让你的父母束缚了你。”
夜色中，月光从城市的顶端照射下来，克洛德捧着盒子走在道路上，他郑重地看着那个盒子，像是要从中看出不一样的意味来。他的眉眼温柔了些许，已经看不出后来那严肃的神甫模样了，倒是更偏向于16岁的少年，带着鲜活，属于人的气息。
盒子上写了一行话：给克洛德的见面礼。
回到住所，克洛德坐在书桌前打开了盒子，一层又一层，包的很仔细——那是一幢黄铜制的兰斯圣母院。
虽是凑巧，但——他很喜欢。
克洛德喜爱着这些自古而来的建筑，它们传达着的，是千百年来智慧的结晶，在印刷术没有出现以来，所有的文化都是更多的由建筑而不是书籍承载着的。
克洛德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这幢黄铜制的兰斯圣母院，他的目光扫过每个角落，每个细节，最终，那棕色的瞳孔，那粉色的嘴唇，都流露出由心底散发出的喜悦来了。
这是来到这里，他第一次实际意义上的笑容。
春季，万物复苏，窗外的杏树落了花，结了果子，那曾经的两只鸟儿早已不知所踪，很久没有到来了。克洛德这几天和学院请了假，请假的理由是想去兰斯大学旁听课程。临行前，他来到马蒂厄先生的店铺，带着新摘的几枚杏子。
克洛德没有什么朋友，也不常拜访人，他头一次带了礼物，马蒂厄先生倒是笑了出来，接过了那几枚尚且青涩的杏子，揉乱了克洛德的头发，他叹了口气，将一个盒子拿了出来：“这个，是给我妹妹的礼物。”
克洛德刚准备离开，又被马蒂厄先生叫住了，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等她看完这个礼物，再……”
克洛德点了点头，郑重道：“马蒂厄先生，您放心。”
……
兰斯城外，铃兰花正是盛开的时候。马车停在铃兰花开之处，罩着袍子的少年下车摘了一株铃兰，又回到了车上。马车先是进了城门，然后少年便在城门处下了车，到处打听起提琴手居倍尔多一家来了。
连问了几个人，街道上正好路过一位年轻的姑娘，她听见“居倍尔多”这个名字，隔着一段距离，问道：“您是要找尚特孚勒里一家吗？”
克洛德思考着信息，倒是记起来那个提琴手居倍尔多的姓氏的确是尚特孚勒里，于是他转过身，点了点头。
年轻的姑娘这才发现，这风尘仆仆的旅人竟是一个才十六岁的少年呢。她羞红着脸，又退了几步，轻声道：“只剩下可怜的巴格特一个人啦。您现在是要找她吗？我记得她家的路。”
那个姑娘指了路后，便匆匆要走，临行前，抿了抿唇，道：“我叫马耶特，能有幸知道您的名字吗？
“克洛德·孚罗洛。”
辞别了名为马耶特的姑娘后，克洛德站在了一所房子前，听说这便是那孤女巴格特的住所，他迟疑地，举起手，然后敲了敲带着灰尘的门。
那棕色卷发的姑娘拖着步子，懒散地过来开了门，随手朝内指了指，克洛德几乎是肉眼可见地涨红了脸，随即瞬间那脸色又苍白了起来，紧接着，那双棕色的眼眸瞪圆了看向那卷发姑娘。
那棕色卷发的姑娘，衣衫不整，雪白的胸部几乎露出一大半来了，脖子上还挂着金制的十字架，金十字架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那白嫩的小脚踩在木制地板上，几乎没有声响，那便是克洛德脸红的缘由了，可他随即便发现那姑娘的样貌竟与爱斯梅拉达极为相似呢，更让人震惊的是，那姑娘眉宇间竟然还有着隐修女居第尔教姊的影子。
克洛德飞快地退了几步，用袍子遮住了眼睛，轻声道：“请问，是巴格特小姐吗？”
他那胆怯的模样引起了“巴格特”小姐的嗤笑，她摊了摊手，扫了克洛德一眼：“我是巴格特，你找我不是为了那档子事吗？”
那档子事是哪档子事？克洛德·孚罗洛先生，身为三十多年的童男，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什么，但飞快地将那个想法给压到了最深处，转而一手遮住了脸部，一手颤颤巍巍地举着一个盒子，向前伸了伸。
“巴格特小姐，这是马蒂厄先生——您的叔叔送给您母亲的礼物。”少年人的声音中还带着颤音，他捂着脸部看不到情况，可那棕发的姑娘眼中却盈着热泪，看着那盒子，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我的圣母啊，居然还有人记得我那可怜的母亲吗？”巴格特终于接过了盒子，她一边整理着凌乱的衣服，一边招呼克洛德上楼，“马蒂厄先生，他是我的叔叔吗？他怎么样？”
克洛德低着头，双手拽着袍子，迟疑地又是后退了一步：“巴格特小姐，这似乎……”但他到底还是没有忘记他来这里的使命，跟着巴格特小姐上了楼。
克洛德叙述了来意，巴格特小姐边听边流着泪：“母亲她从未和我说过她有一个哥哥，她早在几年前已经去世了。”
她抱着盒子，脸上却有些犹豫，那语调中都有些颤抖了：“天哪，我可以拆开这个盒子吗？”
克洛德低着头，那黑色的袍子随着他的点头上下起伏：“这是马蒂厄先生给您母亲的礼物，您当然可以打开。”
那个盒子完全符合马蒂厄先生的风格，而且出于他不知多少年的思念，甚至包了更多层呢！那一层又一层的包装纸被拆开后，盒子中又套着盒子，连拆了好几层，才有了一个小卡片，卡片上写着：亲爱的妹妹，出于您对哥哥多年的不闻不问，这是惩罚。
与小卡片一起的，是一个小盒子，巴格特小姐鼓起勇气，拆开了那藏着秘密的小盒子——
那是一个黄铜制的提琴，以及另一张卷着的纸，上面写着：亲爱的妹妹，带着那个家伙，带着你可爱的女儿，回来吧。
巴格特小姐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啦，她大声地哭泣了出来，克洛德带着好奇，看向了那个礼物，他记得马蒂厄先生对那个提琴手是多么的嫌弃，可他却做了一个黄铜制的提琴呢，他向妹妹投降，向那个该死的提琴手投降了。
可他的妹妹，早在几年前已经归于尘土啦。
而被剩下来的孤女，巴格特小姐，显然过得一点也不好。火炉里面没有多少柴火，桌子上仅有几块可怜的黑面包，那小小的阁楼，一个床铺，一个单薄的被子，这就是巴格特小姐仅有的全部啦。
克洛德在这狭隘的空间中几乎伸不开手脚，他站在一旁，等待着巴格特小姐从情绪中平复。
巴格特小姐哭泣了一会，便擦干了眼泪，她那双眼眸看向克洛德，可怜极了：“克洛德先生，谢谢您，谢谢您为我带来了这个消息。”
一位独身的女性显然不方便从兰斯长途跋涉到巴黎，克洛德内心虽然深感不自在，可他想了想马蒂厄先生，想了想那幢黄铜制的兰斯大教堂，还是说道：“巴格特小姐，您要动身前往巴黎见您的叔叔吗？我会为您租一架单独的马车。”
巴格特小姐拒绝了，她叹着气，眉宇间有着落寞：“克洛德先生，您看不出来吗？我已经堕落了，我这种女人……”
“请您告诉马蒂厄叔叔母亲去世的消息，以及，我过得很好，巴格特过得很好。”巴格特抱着那个盒子，眼中有点不舍，她看着这黄铜制的提琴，不由得想起父亲还在时，那自在的生活了，她闭了眼，将提琴放回了盒子中，“至于这个礼物，请您带回去吧。”
“可那该怎么解释呢？”
“母亲已经不在了，给叔叔留个念想吧。”巴格特道。
巴格特送着克洛德出了门，街道上穿着破烂衣衫的几个小男孩嘻嘻笑着，大声囔囔道：“巴格丽特又有了一个主顾啦！”
“今晚她是不是能吃上黑面包啦！”
“说不定已经喝过牛奶啦。”
一个吸着鼻涕的小孩扔着石头砸了过来，可显然没有准头，一砸砸到了克洛德的脑门上，那处皮肤几乎是立刻被撞出了一个小包，克洛德不由得吸了一口气，他恶狠狠地瞪着那个小孩。
“别得意你这个家伙！”小孩不甘示弱道，“等我大了，我也是巴格丽特的主顾呢！”
巴格特小姐窘迫地缩了缩身子，想要看看克洛德的额头，但她又想到自己是个堕落的女人，那纤细的手指无从放置，只能连声道：“对不起，真是对不起。”
“我终于知道《玫瑰传奇》为什么在贵族小姐中那么风靡了。”克洛德那棕色的眸子闪了闪，“小姐，我看，暂且您还缺个骑士呢。”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兰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