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劫》谈笑风流

4、叁·灵魂共鸣 天地色变

　　“朋友，什么是洁癖啊？”
　　听冰凤抱怨，小姑娘顿时流露出了茫然的神态。她垂头看了看自己，通体洁白的，比碧阿姨的羽毛还要白呢，哪里“不洁”了？
　　还是一团毛球形态的冰凤能感觉到宿主的想法，却什么也没说。
　　小楼外，雷声益发的惊人了。
　　顾小花什么也听不到，呆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聊。
　　她问冰凤：“我修炼到天阶的时候，是不是仙界也会打雷来劈我呀？”
　　“废话，”冰凤哼了一声，没头没脑地问，“小花，你怕不怕？”
　　小丫头一愣：“怕什么？”
　　“蛇。”
　　“什么是蛇啊？”小姑娘愣愣地问。
　　“哦，就是一种讨厌的小爬虫。”冰凤很不屑地解释道。

　　说着，她冷笑一声，毛球的形态渐渐变淡。
　　银白色的灵力如丝如缕地凝结到了一处，最终，变成一口冷芒湛湛的神剑。而原先那个毛球的位置，只剩下一团黯淡的银光。她道：“小花，想不到你居然有进入内天地的能力，这么高的天赋，催动我本神力幻化而成的神剑应该也没问题吧？”
　　“外面来了不少讨厌的爬虫，你指引这口剑去找最大的爬虫。只有它死了，蛇群才会退去。”说着，黯淡的银光一亮。
　　顾小花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眼前视野一换，她又回到了木地板的小书楼。
　　“去吧，直接从这个窗户上跳下去，我会载着你飞的。”
　　冰凤鼓励她。
　　小姑娘很懵懂地点了点头：朋友要她帮忙，去指引一口剑杀掉最大的爬虫。
　　于是她乖乖地爬上了书桌，翻过护栏，来到了小楼的窗外。

　　往上一看，天上有无数白色的青鸾啼叫盘旋，正在跟地面上时不时腾起身的大蟒缠斗。
　　小楼受结界保护，那些水桶般粗的大蟒暂时还威胁不到顾小花。
　　小姑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粗的蟒蛇，都快赶得上神殿里的柱子了。正自愣神，一只青鸾被巨蟒咬中，惨叫着冲顾小花的方向砸了过来！
　　看那白翎血水淋漓如雨下，小姑娘吓得扑通一声坐倒在地。
　　惊恐的瞪着大大的眼睛。
　　“我...我做不到.....”她哆哆嗦嗦地道，“朋...朋友啊，这些..就是你说的....小爬虫吗？”
　　冰凤叹了口气：“看来是有些为难你了。”
　　不知她做了什么，顾小花的视野一阵朦胧。
　　她揉揉眼。
　　再看时，小楼依旧，山林依旧，唯独厮杀中的青鸾和巨蟒尽都消失了。她只能看到茫茫森林的远处有一条长达数百丈的红色三头蛇正盘着身子在休息。
　　蓦地，它似乎是感觉到顾小花的注意，三颗脑袋尽都抬了起来。
　　那六只眼居然有六种不同的颜色。

　　“冰凤的宿主？”它忽然口吐人言，吓了小姑娘一跳。
　　“你...你是谁？”顾小花怯怯地问。
　　“我是谁？哈哈....”怪蛇的两颗脑袋一左一右地歪了一下，正中那颗头忽然哈哈大笑，猩红色的尾巴噼啪甩了一下，“你问我是谁？哈哈哈....”
　　“不过是条地蟒，机缘巧合吃了一粒火凤侍臣朱雀的卵而已，”冰凤冷冷道，“现在来我青鸾一族生事，想是你已经压制不住体内的赤炼灵炎的反噬了吧？”
　　“想再吞一粒青鸾的卵么？”她问。
　　地蟒嘶嘶吐信：“吃一只毛还没长全的冰凤也不错。”
　　冰凤轻蔑一笑：“爬虫果然是爬虫。”
　　“你说什么？”地蟒怒了，三头箕张，喷出了三股青红色的火焰。
　　轰！击打在了小楼的结界上。
　　整个青鸾的巢穴被震得地动山摇，冰凤施加在顾小花身上的术法也解了。
　　印入小姑娘眼睛里的，是一片鬼哭狼嚎的惨状。
　　远远地，地蟒冲天的怒吼清晰可闻：“地蟒有地蟒的眉角，六眼有六眼的气魄，怎是你一头扁毛畜牲可以侮辱的？嗷！！”
　　“快躲！”
　　冰凤清啼一声，带着顾小花急掠而下！
　　瞬间，三道流焰齐齐攻来，将小楼炸成了滔天火海。
　　“圣女！”“圣女！”
　　红与白的一片狼藉之中，顾小花看到碧阿姨焦急地朝她飞了过来，左翅膀被蛇给咬了一口，半边身都是血红的。“圣女这里不安全，您快跟孩子们一起躲进神殿里去！”
　　“碧阿姨，”小姑娘拽了拽她的袖子，泪汪汪地道，“你的伤不要紧吧？”
　　碧魇一愣，不由笑了一下，温言道：“我没事，皮外伤而已。”
　　小姑娘眼睛一亮，忽然扬起脸结了一个手印，端端正正地念道：“唵嘛呢叭咪吽！”
　　愿你的身心如莲花一般的清静。
　　这是她学会的第一个精灵族的祝福咒语。
　　也是精灵族疗伤系的禁术。
　　说话间，但见一道银白色的光圈扩散，所有被波及到的青鸾通体一亮。不管是萎顿在地奄奄待死的伤者，还是天上正在奋力搏斗的主力，俱都精神一振，齐齐发出了一声清啼。它们的伤势正在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愈合，连散尽的妖力也在迅速回满！
　　至于碧魇，在被光圈触碰倒的第一时间已然恢复了巅峰状态。
　　冰凤轻叹：“你还真能浪费我的力量。”
　　见第一次施术如此成功，顾小花满心欢喜，正盼着朋友夸奖，反被它兜头一泼冷水。
　　“呜...”朋友你真不给面子！

　　小姑娘正伤心，忽被身前的碧魇狠狠一拉，摔倒在身后。
　　顾小花惊极回头。
　　电光火石间，她正好看到一道红色的流焰击穿了碧阿姨的身体！
　　是那条变异的地蟒。
　　“不！”她尖叫，反身抱住了现了原身雪白的大鸟。
　　“碧阿姨！碧阿姨！”她吓得通身都凉了，只管揪着那羽毛死命地拉扯，“碧阿姨！碧阿姨你不要死！！”
　　碧魇抽搐了一下，吐出一大口的血沫子，喃喃道：“圣女...圣女快跑啊....”
　　话音未落，一身雪白的翎毛蓬地散开。
　　消逝了。

　　“不！！”小姑娘呆呆地看着自己满手的羽毛，痴痴道，“碧阿姨.....”
　　顾小花忽然好想再看一回碧阿姨说话的样子......
　　她说她姓顾，是个人类。
　　她说她好笨，永远也不可能修到神阶。
　　她说她... ...
　　怔忡间，雪羽散尽。
　　她注意到了眼前碧阿姨曾经呆过的地方。
　　那里，正漂浮着一颗天青色的珠子，散发着碧魇温热的气息。那是妖族修炼者的内丹，也人类修真者梦寐以求用以提升自家修为的至宝。
　　“碧阿姨....”她喃喃地念着，向那颗珠子伸出手去。
　　两相接触，一股温柔的力量登时如水一般涌进了她体内。冰凤展开身子，发出了一声舒爽的呻吟，感慨道：“真是可惜了，碧魇还差五十年就能升天阶了呢。”
　　小姑娘还在发着呆，全然没有注意到顶上的天空蓦地暗了下去。
　　她木木地仰起脸，看到三颗足有她人这么大的脑袋，呈三角之势包围了她。

　　“小丫头，”三颗头齐齐开了口，“想你家六眼大叔了没？”
　　“啊？”顾小花木木地惊了一下。
　　地蟒不满意地咂了咂嘴：“什么态度嘛，食物要有食物的眉角，冰凤要有冰凤的气魄。来，尖叫几声给你家六眼大叔听听——”他以为胜券在握，全然一副猫耍耗子的心态。
　　“是你杀了我碧阿姨？”小姑娘怔怔地问。
　　“就刚才挡在你面前的那头蠢鸟？”右侧那颗头歪了一下。
　　顾小花点了下头：“嗯。”
　　“不错，我杀的！”三颗头齐齐点了点，凑近道，“桀桀桀....不过你也要很快去陪她了，桀桀桀桀——”三头巨蟒血吻箕张，霎时，飘出来一股浓烈的腥臭恶气。
　　蛇是吃肉的。
　　而且，蛇从不会去刷牙。
　　被如此恶心的臭气刺激了六感，顾小花忍得，冰凤可无论如何也忍不得。
　　她尖叫道：“滚远点，臭蛇！”

　　彼时，听到巨蟒爽快地承认。
　　小姑娘一下子跳了起来，叫道：“我要替碧阿姨报仇！”说着，扬起胖乎乎的小手掌，用她生平最大的力气朝那巨大的蛇牙扇去！
　　无巧不巧，在这紧要关头，冰凤与宿主的意志完全契合在了一起。
　　霎时，一道凝练有如实质的银波在顾小花手掌上浮现。
　　小小的，银亮银亮的。
　　挥动间却带起了足以撼动天地的威压！
　　这是神阶才有的力量。
　　巨蟒大惊失色，正要退，顾小花那一个巴掌已经扇了过来。

　　远远躲开的青鸾们，正瑟瑟发抖地蜷在山洞里。
　　忽然听到外面传出咻地一声长啸！
　　大家纷纷探出头，正好看到一道红光以流星一般的速度，投东去了。
　　而六眼巨蟒凄惨的嚎叫，犹在耳边隆隆地回响：“啊啊啊！！好讨厌的感觉啊——”

　　天阶以上，之所以需要飞升。
　　是因为娑婆世界里稀薄的灵气，再也无法更高程度的纯化修炼者的身体。通过修炼，修炼者尽管有高度协调的意志力和精神力来调动灵气，却没有足够强横的身体能承受这样大规模的灵气周转，进而在客观条件上限制了自身境界的提高。
　　这种情况之于冰凤和顾小花，则完全掉了个个儿。
　　早在冰凤宿体时，胎儿时期的顾小花就被神力强行改造过了身体。她先天拥有能够完美承受神阶灵力周转的强悍之躯，却偏偏和冰凤各为了一个意志力，分享了体内灵气的控制权。若不是身为神的冰凤受到双生封印的压制，这世上早就没有顾小花这个意志的存在了。
　　适才，正是两人的意志在某一点上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这两个叠加起来的意志力量尽管依然远逊于神，但在冰凤的主导下，已能发挥出神大约六成左右的力量，轻松将一条变异了的地蟒妖丹打碎。
　　再入轮回。

　　首领既死，无首的群蛇自然散去。
　　青鸾一族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