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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3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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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样貌普通,穿一身粗布麻衣,脸上沾有尘灰,他双手抱头,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拼命求饶,“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小、小的……”
仇隽没什么耐心,脚下用力,厉声道:“快说!”
这一脚不知用了几成功力,即墨绯见那人唇角有血溢出,落在地上,触目惊心。
他抑制不住地咳嗽,也顾不得擦去血渍,连忙说道:“有位姑娘叫小的过来传句话。”回答时他保持抱头姿势,微抬下巴,语速极快,一气呵成,不敢停顿,“她劝几位最好识相停手,否则休怪她不客气。”
话落,头朝下,脸几乎贴到地上,生怕丢掉性命。
“姑娘?停手?”辛烨满头问号,看向司马九歌,从对方眼中同样读到不解。前者让仇隽先松开脚,后者问道:“什么模样的姑娘?”
那人呼出口气,重新微仰起头,双手滑至颈部,说:“那姑娘特别凶悍,不准小的瞧她。”
叫不看就不看?仇隽不信,刚收回的脚又踩上去,道:“还不老实说来?!”
“小的真不知道,只看清那位姑娘的杏红色裙摆,”说完一顿,“小的想起来了,她手里拿着一条红色软鞭。”
见他当真吐不出更多东西,仇隽踹了他一脚,嫌弃道:“滚!”
那人好似怕他后悔,慌忙起身,还未站稳,已连滚带爬地离开房间。
仇隽拿起鞭子轻轻一扫,房门合住。他走回座位,问:“江湖上何时出了一个使用软鞭的女子?”
此刻,即墨珩与司马九歌已心知肚明,他们看向即墨绯,她则一脸莫名,问:“你们看我干什么?我又不识得那人。”
即墨珩叹了口气,揉揉她的头发,对仇隽说,“此女怕是为我与九爷而来。”
言毕,简单解释了下他们对南宫锦的生意下手之事。
仇隽听后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他对旁的事并无太大好奇心。
插曲过后,几人安心用膳,然后启程出发。即墨珩与即墨绯依然坐回马车,邵齐一辆马车,其余三人选择骑马。
离博罗边城郢阳越近,空气越发湿润,阳光失去劲道,照在顶上反而有种舒适困倦的味道。
刚出城门不远,一名女子飞身至路中央拦截,她手持红色软鞭,仰头指向他们,问:“神医谷副谷主可是在马车内?”
“这位姑娘,年纪轻轻,口气不小,”仇隽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完美的弧度,调笑道,“怎么,我们三位俊雅儿郎在此,你还要寻一女子?”
“好你个登徒子,吃我一鞭!”女子欺身而上,软鞭说放就放。
马匹受惊躁动,仇隽单手控制缰绳安抚坐骑,另一只手抽出腰间嗜血鞭,反手一甩,缠住袭来软鞭,怒道:“小姑娘,出手之前也不看看对手是谁,就不怕折命于此?”
没料到对方也使鞭子,还能接住自己的招式,她一怔,随后用力往回扯,脸色难看道:“放手。”
仇隽闻言果然松鞭,轻轻一送,她来不及收力,连连后退,摔倒在地。
即墨绯掀开车帘出来,对刚刚发生之事充耳不闻,她笑脸盈盈地跟仇隽说,“仇门主大人大量,莫与一个小姑娘计较。”话落,看向从地上爬起来的女子,问:“你在找我?”
她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回视过去,反问,“你就是神医谷副谷主?”
即墨绯笑回,“我是,不知姑娘是谁?”
“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博罗南宫芸。”南宫芸双手叉腰,回得颇为神气,丝毫没有方才跌倒的狼狈样。
“哦?”即墨绯向周围人看了眼,问:“你们听说过博罗南宫芸这号人物吗?”
他们纷纷摇头,仇隽更是表情浮夸,扬声道:“什么博罗南宫芸,我还天宫玉皇大帝呢。”
“你!”南宫芸气得又想挥鞭子,但想到仇隽刚才轻而易举就接下自己招式,便强忍住怒意没有动手。
即墨绯走近几步,对她说,“小姑娘,我不管你是谁,神医谷的人,不是你惹得起的。趁如今天色尚早,赶紧回家绣花去吧。”
言毕,转身往回走。仇隽不给面子地大笑起来。
从小到大,南宫芸都是家里的宠儿,走到哪里都是被一群人捧着,从未有过这般委屈,她实在忍不住,鞭子一下就朝即墨绯的后脑袭去。
刹那间,即墨珩一动一移,将人带回马车旁,仿佛什么都未发生。同时,司马九歌不知何时下马,握住鞭子,用力一扯。
软鞭脱手,南宫芸又是踉跄几步,跌倒在地。这次,她干脆坐在地上不起来了,手伸得老长,指着即墨绯说,“你们以多欺少、以大欺小,对我不公平!”
即墨绯心下好笑,明明前来挑事的是她,这会儿反倒说他们不是。她摊摊手,语露无辜,“小姑娘,我又没对你动手,你指着我作甚?”
“你这个坏女人,见不得爹爹好,又见不得我比你漂亮。你先前找人故意破坏爹爹的生意,现在又叫他们对付我,你别不承认!”
“呵,是吗?”即墨绯冷笑,甩了下衣袖,反问,“我便是承认了如何,不承认又如何?”
南宫芸从地上腾地站起,往前几步,想到什么,又停住,说:“你这个坏女人,我要跟你比试,若我赢了,你不准再对爹爹出手。”
即墨绯叹了口气,道:“今日见到你,才知南宫锦并非一无是处。”
南宫芸不解,跨前半步,面露疑色,“你什么意思?”
“起码他将你护得很好,”她慢条斯理地解释,语带嘲讽,“就连这寻仇,都跟过家家玩儿似的。”
仇隽又是一笑,插话道:“今日方知副谷主这张嘴,甚对我脾性。”
即墨绯刮了他一眼。
南宫芸气地直跺脚,问,“你到底跟不跟我比试?”
“便是与你玩一玩,又何妨?”即墨绯眉眼含笑,回眸看她,低低问道:“若我赢了,姑娘当如何?”
这一笑,这一问,饶是南宫芸一女子,都被吸引住了眼球,直觉勾魂摄魄。笑得这样好看的姑娘,应该不会是坏人吧?心底冒出这样的念头,她狠狠地摇了摇头,问,“你方才是不是对我使了媚术?”
“世人皆知神医谷副谷主不擅武,遑论媚术。”即墨绯摇头否认,又说,“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你若是赢了,我便不再找你麻烦,这样可行?”
“可以。”即墨绯应得很快,然后转身走向仇隽身后的马车,问邵齐,“不知邵公子可有带琴?”
邵齐愣了愣,回,“带了,副谷主要用琴?”
“然也。”她问,“可否借我一用?”
邵齐点头,回身从马车内取出琴来。
接琴入手,即墨绯干脆席地而坐,盘腿将琴置于上面,抬头看去,问:“姑娘还不动手?”
南宫芸看得目瞪口呆,反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司马九歌三人也很好奇,只有即墨珩知她想要做什么,微微皱眉,但未阻止。
即墨绯笑,“你出招便是,但凡能击中我一次,往后我便不再对付南宫锦的生意。”
“你自己说的话,可要算数。”说完还不忘大声补充,“到时别说我欺负你。”
言毕,甩鞭而上。
同时,琴音起,风卷落叶,尘土飞扬。
即墨绯似是要将先前郁结发泄,手指拨动极快,头都不抬一下。南宫芸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阻,怎么都前进不了,就连挥出去的鞭子,都悉数反弹。
如此持续一炷香时间,即墨珩皱眉呵止,“够了!”
这一声,用了两成内力,即墨绯回过神来,按住琴弦,停下喘气,她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回头对他说,“阿珩莫罚我。”
态度委屈同刚才气势凌人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即墨珩没理她。
其他人也在这声呵止中回过神来,邵齐不会武,额头冒出虚汗,他拿手帕擦了擦。另外三人看看即墨绯,又看看南宫芸,若有所思。
那头南宫芸力竭倒地,满头是汗,也在喘气,她一脸难以置信,结结巴巴说:“你使诈。”
即墨绯没回话,站起来,将琴递给邵齐,道了声谢,然后转身,朝南宫芸方向走了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学识浅薄,便多温书习武,再不济还能云游各地长见识,方才我心情不错,便同你玩一玩,现下却失了兴致,你若再纠缠,便是与整个神医谷为敌,后果自负。”
南宫芸没眼力,其他人却看出些门道,辛烨伸长脖子,问:“副谷主方才所奏何曲?”
即墨绯看了他一眼,回,“《咫尺天涯》。”
辛烨思索了一下脑中关于此曲的记载,无果。司马九歌想到什么,没说话。仇隽充满好奇,准备晚些时候再问。邵齐则是对琴颇为钟爱,想探讨请教。
后来路上,辛烨随口问即墨绯,假如身边没有琴怎么办?她眨了下眼,回,那便随意摘片树叶,同样能吹《咫尺天涯》。
辛烨毫不掩饰内心崇拜,激动问道:“用叶子也能吹出这等威力?”
即墨绯直爽否认,说:“自然不可。”她笑靥如花,语气一转,回得俏皮,“但我可以让阿珩在身后施内力相助呀。”
辛烨噎住。
仇隽驰马大笑,感叹:“南宫芸那小姑娘,虽然不识好歹,但也多亏她,叫我们见识到了江湖上失传已久的以音御敌的本领。”
话虽如此,倒没有刨根究底地追问。
另一边,他们离开后,南宫芸自觉颜面尽失,抓着软鞭,灰头土脑地瞎晃悠,不想回家。谁知没走多久,便遇到前来寻她的南宫家护卫,很快就被捉回家中,关在院子里罚禁足。
相反的,即墨绯几人则是前途无阻,谈天说地,一路分享以前遇到的人文趣事,顺顺利利来到郢阳。他们在城内最大的客栈落脚,仔仔细细清洗掉连日赶路的疲倦,稍作休息,然后重新聚在一起,安排接下去的事宜。
仇隽带着邵齐姗姗来迟,前者容光焕发,后者面色潮红,似刚发生过什么不可言喻的事情。
他们前脚刚落地,后脚就有人敲门,低唤,“九爷。”
司马九歌起身开门,将人迎进来,说,“无需避讳,可查探到什么?”
来人恭敬回复,“今日一早,南宫锦递帖子进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