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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妞打小算盘不归家 ...


  •   欣茹是行动派……呃,是天气冷得厉害,不行动不行。
      于是,某妞打定主意的次日,一块角旮旯处的菜地冒出一根两头尖的粗棍子,一头插入地下,一头上面顶着只小须猪,猪身上挂着两只山兔,外带一根野山参和一块竹片,竹片上刻着几个字“英姨财叔:小茹换冬衣。”

      这里只是拣英家的菜地之一,菜地也不需要每天打理,今天周家就没人来这儿。直到临近黄昏,猎物才被人发现——村里手脚超不干净的毒嘴媳想偷菜,这块地比较偏,边上还有一片杂树林能挡住远处视线,方便她作案。
      看到猎物,毒嘴媳大喜,左右望望不见人影,仍不放心,朝着杂树林轻轻喊了声:“拣英嫂!”停了停微微抬高声:“来财兄!”

      既然没人那就是她的了!毒嘴媳快步上前。
      突然一窝黄蜂嗡嗡袭来,毒嘴媳哇哇惨叫拔腿狂逃。

      她的嗓门够大,被几位晚归的老农遥遥听到,一时以为毒嘴媳遇上野兽袭击。
      这种事多少年没有过,个个脸上惊变色。不过受惊也就是一刹那,敢追人的野兽肯定小不了,但打眼望去并没有。
      你说应该看到黄蜂?喳,这会太阳偏西快落山,那一片又有树林处于阴影中,还隔着一段距离,老农们老眼昏花看不大清楚,以为毒嘴媳患了电视报道中提到过的什么传染病,据说有的传染病会令人发狂,于是没人敢往前凑。

      毒嘴媳怒了,破口大骂拣英夫妻,顺带把周姓的列祖列宗全骂上。
      老农中有周姓人,一位花白胡须的老人生气地对一位岩姓爷爷辈说:“你们家这位媳妇要管教一下。”
      毒嘴媳再糟是岩姓媳妇,便有岩姓人回嘴:“那要看你们周家菜地出了什么事。”

      这一说,老头老太们少不了拌起嘴,然后相跟着往拣英家的菜地走。
      那边毒嘴媳已经领着黄蜂跑远,他们也就幸运地没遇上。

      菜地附近林子里的茂密草丛中,欣茹压住小黑的头,低声警告:“不许出声不许跑出去,不然没命!”——先前追毒嘴媳的黄蜂就是这位玩蜂大师搞的鬼。偷周家菜不行,把她的猎物偷走更不行!再则如果毒嘴媳扔了她的竹片信,岂不是令她白费功夫?现在一帮人来了,信肯定能传给拣英夫妻,却不能让小黑跑出去暴露她就在边上,万一将她抓回家就糟了。
      小黑是听话的好狗狗,乖乖趴着一动不动。

      却说老头老太们到了地头,看到一根棍子顶着死透的野物,诧异地议论纷纷。
      有人取下猎物,然后看到竹片信,然后大声叫唤,无非许医生回文德镇了,黄医生绝对不会打女儿等等。
      叫唤一阵不闻回音,老头老太们只好回村。天快黑,老胳膊老腿可不敢走夜路。

      欣茹眉头打结,迟至这会竹片信才被人发现,而此地距原始森林远,今晚没法回树屋睡大觉了,她不由心生懊丧。
      不过懊丧也就一小会,别人怕黑,她倒觉得在黑暗中更安全,只是找食物不大方便。所幸菜地就在边上,祸兮福之所依,饿了大半天,摘些菜弄熟了吃。反正从村里看不到这儿,升着一小堆篝火没事,不会有人找来。

      。。。。。。。。。。。。。。。。

      第二日清早,黄雅芬在拣英夫妻的陪伴下,背着一只大背包来到菜地。

      秋雾迷蒙,晨光里大山草苍苍树苍苍。
      看不到小女儿的身影,惟闻鸟鸣凄凄,黄雅芬失声痛呼:“小茹啊,妈妈来接你了!你在哪儿?小茹,你回来……”

      她悲凉的声音在山中回荡,越发显得山空草寂。
      拣英低声宽慰:“她害怕呢,要不把东西放下,她会来拿的。”
      黄雅芬猛摇头:“不行!她一个十岁的孩子,还活着是饶幸!一定要把她带回家!”
      拣英挠头:“光这么喊,她不肯露面啊。要不,你给她留封信?”

      纸笔没带身上,拣英让来财回家拿。
      大背包里放了食物有些重量,黄雅芬取下来搁在一边,手抓着背包带,面对大山声声哭诉,惟盼小女儿就在附近能听到。

      欣茹确实在距此不远处,犹豫了好一会,她牙一咬从杂树林中蹦跶出来。

      黄雅芬一看心快碎——这两天温度降了十多度,小女儿只穿着一身破烂单衣裳!
      她无以自制地朝女儿跑去,欣茹手高举:“站住!眼镜王蛇!咬上一口神仙难救!”
      黄雅芬惊得心跳快停,欣茹笑眯眯浑不知死:“赖活不如好死,我情愿死个痛快。妈妈是不是想说,我想死只管去死,你才不会拦?”又斥身边猛摇尾巴的小黑:“你个蠢货,那是要你命的人,你还当亲人呢!”

      黄雅芬哭道:“你说的什么话?妈妈是打了你,妈妈错了,再不会打你了!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宝贝,妈妈如何会想要你的命?”
      拣英在一边帮腔:“小茹,你看看你~妈妈,就这几天功夫,瘦成什么样了?妈妈也是人也会做错事,可哪个做妈妈的不想女儿好?”

      欣茹展颜一笑:“是这话,妈妈都盼孩子好好活着……别过来!我话没讲完!妈妈,我是你的女儿,你盼我过得好。你看看小黑,它是我养大的孩子,我也要它活着、活好!爸爸要杀小黑,要把小黑四肢绑住、脑袋套牢,当我的面活剥皮、刨腹挖心……”

      许成文脾气上来说狠话是常事,而且多次讲狗会传染狂犬病,不能养,故此黄雅芬丁点没生疑。其实她也嫌狗脏,但她太忙,小女儿年纪小又调皮,有条狗看着安心些,反正乡下人家都养看家狗,她也就入乡随俗了。
      这会听小女儿越说越瘆人,她忙打断:“你爸也就是随口一说罢了,他还说要把不讲卫生的鸡砍了脖子、扔进鸡群杀鸡警鸡。他几时杀过鸡?炒两个素菜都要我切好。”

      拣英笑道:“是啊,骂人无好话,大人气起来也会随口胡说,当不得真。”
      欣茹呲牙:“莫这么说,我爸爸不杀鸡是嫌鸡脏,杀人他不会手软……”
      拣英收了笑容连连摇头:“你这孩子,可不敢胡说!”
      欣茹冷冷道:“我是不是胡说问我妈妈!”
      黄雅芬脸发白:“杀人是要偿命的!小茹,你有多恨你爸,这样冤他!”

      欣茹两眼冒寒光:“冤他?你竟说我冤他?难道你没亲眼目睹他想闷死我?”
      拣英惊得差点跌到,黄雅芬更是难以置信地瞪着小女儿。
      欣茹冷冷一笑:“你是不是觉得一岁多的孩子记不得?你忘了爸爸永远认为他做的事都是正确的,他说后悔那天没能闷死我……”

      拣英松了口气,打断道:“你这孩子,我婆婆气起来,也会说早知银仔这么皮赖,他出世那会就该扔马桶里淹死,气话罢了。”
      欣茹哧笑:“是不是气话,你看看我妈妈的脸。亲爱的妈妈,三岁多记事了,那年他把我绑在椅子上……”

      “不要说了!!!”
      黄雅芬腿一软跌跪在地,许成文做过的事,换个女人可能早跟他离婚了!

      当年她镇上、村里两头跑,小茹一岁多时,拣英生下双胞胎,她去镇医院上夜班时不好再麻烦周奶奶、拣英帮照看孩子,又怕大女儿睡的太实沉顾不上妹妹,便带着小茹去文德镇。
      许成文在镇上租了一房一厅,小茹睡着了很安静,有天上大夜班她把小茹安顿在出租屋客厅的小床上。走到半路,她突然生出强烈不安。
      跑回去一看,许成文把小茹的手脚绑住,正用长长的围巾勒小茹的嘴!

      一点大的娃娃,脸蛋巴掌大,勒住嘴,鼻孔也堵上了,她如果再迟一会小茹就没命!她心神欲裂,差点跟许成文拼命。
      许成文不认为自己做错了,振振有词道:“谁让你没教育好她!你刚走她就哭闹,不堵上她的嘴巴,明天我怎么上班?”

      从此她再不敢带小茹去镇上——许成文不许她像别的护士那样带着孩子上班,说影响不好,如果她非要这么干,后果自负!她只好把小茹留在村里,由六岁多的大女儿带着过夜。
      小茹三岁那年,有天她上完夜班回村,大女儿要上学,她便将小女儿放在周奶奶那儿,跟金女和银仔一块玩。她在东厢房补觉,突然听到小茹哭叫,再听没声了,便没当回事,翻个身又睡。正迷糊听到敲门声,她起身开门,周奶奶指着西厢房说:“许医生刚才回来,看到茹姐儿吃干蔗,拖着茹姐儿进了房。你赶紧去看看,别弄出事!”

      西厢房被反锁,她喊了两声。
      门打开,许成文阴着脸说:“进来看看你的小偷女儿!”
      周奶奶在后面道:“是我给茹姐儿吃的,小孩都贪嘴,可不敢这么说。”
      许成文冲出门怒吼:“分明是偷!少包庇她,三岁偷针大了偷金!不管教还了得!”

      周奶奶一把年纪的老人,还是房东,有他这么吼的?她赶紧推着丈夫一块进门。
      进去一看,她差点吓昏:小茹被堵住嘴绑在椅子上,十根指头插着医用针头!她抓起小茹的手拨针,惊见每根指头上不是一个孔,而是好几个血淋淋的孔!
      那次她和许成文闹到差点离婚,最后看在大女儿的份上忍下。从那以后许成文再没有打过小茹,要打都是她打。岁月流逝她已经快忘了,总以为小茹不记得,不料今天被翻出来。曾家父子来的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人家匆匆告辞。或许,跟许成文这段婚姻真的是走到尽头了!

      欣茹不知妈妈打算为了她跟爸爸离婚,在她看来,妈妈是从一而终的绝版贤妻,女儿什么的也就那么回事。
      上辈子,那位姓赵的妈妈在她十一岁时离开乡村到市里工作,姓东方的爸爸喜欢小镇生活没去。因为相距不远,每到周末不是妈妈去小镇,就是爸爸来市区。她最怕爸爸来市区,每次爸爸回家,她都要做触及灵魂的检讨。之所以会拼了命读书,变成“天才少女”,是为了早日考上大学,脱离令她倍受折磨的家庭。那天曾家父子来,说可以帮黄雅芬在西于市找工作,她觉得跟前生对上了。

      看了眼瘫坐地下的妈妈,她有些无奈道:“妈妈别这样,我只是说事实,让你明白我不能回家。我会找英姨财叔换冬衣,没找你,是以为你已经去了西于市。你去西于市工作吧,不用担心我,我会打猎换取生活所需……”
      “不!”黄雅芬泪流满面,嘶声道:“妈妈不会离开!小茹,请你相信妈妈,以后妈妈一定会保护你……”

      这时取了纸和笔的来财远远出现在山路上,欣茹一瞧,怕干不过大男人被逮回去,急吼吼道:“别说了,先把包抛过来!”
      黄雅芬闻声反倒将背包死死抱在怀中,欣茹大失所望:“我不会回家,你把背包留在菜地,改天没人时我来取。”言罢头一掉,跑的比兔子还快。

      黄雅芬、拣英在后头追了阵追不上,只得作罢。
      黄雅芬痛哭失声,拣英不知怎么安慰她,半晌道:“要不叫你家小萍回来一趟,小茹是小萍带大的,会听她的话。”
      黄雅芬发怔,良久抬头道:“小萍学习紧张,怎么能影响她?”
      “是啊,这可怎么办才好。”拣英不像周奶奶,她蛮看重读书,只是碍于婆婆,再则金女银仔年纪尚小,便没有狠抓两个孩子的学习。

      这时来财到了近前,问了几句,很不以为然:“我前天就说了,赶快报警,警犬上山一搜还能找不到?如果镇上警力不够,我跑趟县里把民兵拉来!”——文德镇派出所的于所长是他读初中时的同桌,关系不错。县里管民兵的武装部周部长是他的隔房堂叔,虽然血缘已远,但周部长喜欢他,当年他结扎就是趁民兵集训走了周部长的关系,周部长亲自带他上西于市找医生。当然这个秘密他没坦白过,男人大豆腐,有难自己顶!
      然而他明智的提议换来的是妻子的白眼,拣英道:“咱们这儿什么地方?现在小茹在附近,大帮人搜山,她往深山一跑,出了事怎么办?”

      说着话拣英禁不住生怨气,来财不算聪明人,但也不是蠢人,硬是被婆婆养成不动脑子!早年刚上小学时他们都喜欢过读书,婆婆用家务事拘着她。倒不是像电视剧中的童养媳成天干苦活,而是一点大就迎来送往。别人家男主外,周家却是她跟着婆婆出去走亲戚吃酒席。家里来了客人,也是她和婆婆招待,对人说来财要“认真学习”,其实来财躲在房里认真玩游戏机,玩到作业鲜有完成。长大了,下田干活来财只需出把力气,种什么,怎样种,会不会赔本都无需他考虑。脑子长期不用,终于变成三十岁了还一股孩子气的二货!
      话说回来,来财老实本份,不会折腾老婆孩子,也没有男人惯见的花花心肠,惟一出格的就是自己偷偷报名当了几年民兵,还趁着农闲集训搞结扎。从那以后婆婆连镇上都不让他去了,拣英严重怀疑丈夫是想借小茹的事跑去外头玩!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妞打小算盘不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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