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许才女回村寻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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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雅芬带着背包在拣英家菜地等了两天，小女儿一直没出现。眼见天气一天冷过一天，她只好把大背包搁下，包里附了封信。次日清早一看，包没了，地上划了几个大字。
今天是周五，万般无奈的她给大女儿的班主任打电话——市一中管理严格，高中生一律住宿。因学生来自全省各地，为安全、得，其实是为了高考，周末学生不回家，在学校休，还不允许带手机，家里有事打电话给班主任。
班主任给了黄雅芬一个大“惊喜”，告诉她：“你丈夫许成文周一给我打电话，说无论发生什么事，不能让许依萍回家。他说你小女儿抢劫钱包，如果来学校找她姐姐，立即扭送公安局。”
“什么？！”黄雅芬脑子里一个弦绷断，忘了要给丈夫留脸面，脱口叫道：“我家小茹才十岁，她抢谁的钱？！比她小的孩子？山里孩子有几个钱？够进公安局？怎么没有家长告到我这里来？星期天她爸爸叫她去村里杂货店买酱油，她一去不回。我们这儿山上有野兽，很容易出事，好不容易我们才确定小茹还活着，怕挨打不敢回家……”
班主任禁不住脑补：许依萍的父母是二婚夫妻，后爸容不下继女黄小茹，后妈有样学样要找继女许依萍的麻烦。
保护学生的本能令班主任大为不快，打断道：“黄护士，许依萍同学才十五岁，您把她叫回家，她也解决不了问题，反倒让事情更复杂。她马上要考试……”
黄雅芬拧起来，劈口打断：“考什么考！老师，我是不称职的母亲，小茹是小萍带大的，小萍才走两个月，妹妹出大事！如果小茹死在外头，我怎么向小萍交待？现在瞒着，春节她还不回来过年？死了妹妹她还有心读书考大学？不找她爸爸拼命才怪！”
班主任一愣，心想莫非许家姐妹都是拖油瓶？哎呀，许依萍那么漂亮，说不定继父还对她干过下流事。
这么一想，她越发不愿让优秀生回家。但，万一许依萍的妹妹真的出了事，她恨上自己这个班主任……罢了，和许依萍谈谈，由这孩子自己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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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许依萍连夜从学校赶回进贤村，到的时候快八点，朦胧月色下一团昏暗。
市区到文德镇不过一个多小时车程，她是特地拖到天黑进村。天气已经冷下来，这时辰没谁在外面转悠，不用应付那些貌似关心实则八卦的三姑六婆。
小村没装路灯，只有各家漏出的灯火，好在村道走熟了。她离家不过两个多月，村狗们没忘记她，哪只也没汪汪乱叫，令她得以静悄悄抵家门。
周家的后门已经关了，她不得不从前门走，然后不出所料被金女银仔缠上。话说她就是从后门走也没用，黄雅芬说了她会回来，两个小家伙望眼欲穿地等着。
金女比较委婉，先关心萍姐有没有吃晚饭，说灶上热着吃的——黄雅芬对饮食卫生太过讲究、呃，其实是厨艺不行，做的饭菜可与猪食媲美，导致许家姐妹常在周家蹭吃蹭喝。
银仔直截了当：“天这么冷小茹会冻坏，咱们快去找她！”——他不曾上过山，不知是担心茹妞还是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这几天老想窜去山上找茹妞，被他爸爸打了几次PP，现在高大全的萍姐回来了，跟着萍姐出去，谁能拦着？
周奶奶喝斥：“胡咧咧，约好明天见面！”
银仔不怕奶奶，拧着脖子道：“小茹喜欢黑，肯定现在就在菜地……”
一语未了被来财揪住，扬手便揍。许依萍忙揽过银仔：“小茹守时，说几时就是几时，明天一块去。现在先去睡觉，起不来可不等你。”
小家伙可劲点头，却舍不得走人，呱呱告状说小茹挨打被关被饿还饿昏了等等。
拣英见黄雅芬脸色难看，不得不亲自出手把儿子抓去……看电视，周奶奶跟着撤了。
话说小村wifi信号阿米豆腐，周家又节俭，便是来财也不可能无线上网用手机看网剧玩游戏。电视机也不会买几台，惟一的电视机摆在周奶奶房间，一来孝敬老人，二来这样才方便控制小毛头和长不大的来财不要看到半夜三更。今天全家等许依萍，银仔连最爱的动画片都错过。
这时金女把饭菜摆上了桌，许依萍不客气地坐下用餐。换以前，黄雅芬绝不允许，她也做了饭温在炉上，大女儿太不给她面子。
许依萍其实吃过饭，她是听到妹妹被饿昏，火冲脑门，为免失控才拖延时间。
饱肚吃不了多少，很快许依萍微笑起身：“妈妈烧了热水吧？我要洗个脸。”
黄雅芬木愣愣点头，转身朝自家厨房走——从小到大，大女儿从不曾这样不讲卫生，脸没洗手没洗就用餐，但她现在没有教训的心情。
到了自家厨房，黄雅芬提壶往脸盆里倒热水，千言万语不知从何开始说起。
许依萍没劳她纠结，开口便问：“约了小茹在哪儿见面？”
黄雅芬道：“小河南岸的菜地。你妹妹BLaBLa……”
说着前因她有些犯晕，整件事她至今搞不大清楚，只一再强调没有饿过小茹，关房里那天没给小茹吃晚饭，是看到金女和银仔偷偷送了吃的，怕小茹再吃撑坏肚子，这孩子吃东西向来没数。
许依萍释然，对妈妈她是了解的，打小茹会，饿饭不会，即使打也有分寸，不过是揍几下小PP。以妹妹的皮赖劲，有时她都想揍。但爸爸就难说了，她向妈妈要了手机，一个电话打给曾洛明。
美好周末，某大学生正在卡啦OK逍遥，所幸手机揣在兜里，没错过佳人的电话。
看到屏上显示的姓名，曾同学美滋滋，扔下朋友们跑走廊上煲电话粥。
曾洛明心仪许依萍可不是一年两年，遥想刚上高一时偶然跟着爸爸去文德镇，在许叔叔那里见到纯美的依萍妹妹，一颗少男心砰然而动，初恋之花就此绽开。只是没胆暴露，那会依萍妹妹还是小学生，有恋~童~癖之嫌。故此他惟有寄些学习资料给小依萍，再附上叮嘱好好学习的另类情书。私心里他认为许依萍能成为全省中考状元跟他关系莫大。对于两人的年龄差距，人家不以为然：许叔叔比黄阿姨大七岁，自己才比依萍大五岁，等依萍大学毕业，我正好打下了一定基础，正好迎娶佳人。
两人聊了几句闲话，许依萍问起他上周末进贤村之行的情况。
曾洛明心咯噔一下，暗道果然出事了！哎呀，可不能让依萍知道我故意避开，她肯定会有看法。
于是他以遗憾的语气告之：“许叔叔说带我们去看草药，谁知才到进贤村，我爸公司打电话说有份合同出了问题BLaBLa……”
许依萍脸色微沉，长在这样的家庭，她不得不练就窥视人心的童子功，曾洛明说的未免太顺溜，敢不敢别开口就把自己撇清？
她带笑打断：“遇到我妹妹吗？”
曾洛明“哦”了声：“小茹？见到见到！她有点认生，我跟她说话，她跑掉了……错，是许叔叔让她去买酱油。她才走，我爸爸公司就打电话过来。”
许依萍追问：“我爸爸有没有说要打死小黑，做狗肉煲招待你们？”
什么？！难怪小茹提着柴刀一付拼命样！曾洛明庆幸自己见机快，如果那丫头的宠物因为他和他爸爸被打死，自己大有可能被依萍踹了！
他语带迟疑道：“这……小茹是带着一条黑狗，我中途去了洗手间，要不我问一下我爸爸……”
“不用。”许依萍淡淡道：“打扰洛明哥了。”
曾洛明急道：“等等！是不是小茹出了事？”——坏事可以变好事，依萍等着我安慰！
许依萍不给他机会，笑道：“她闹别扭，问又问不出来，只好问你。多谢！”言罢“啪”地按断手机，自认已经核实清楚了——如果爸爸没说打死小黑做狗肉煲，曾家父子犯得着赶不急地脚底抹油开溜？
对妹妹的心情她能理解，她要上学，即使小时候也不可能老把妹妹带身边，保护妹妹不受野孩子欺负的是小黑。
平定了一下心绪，她对妈妈道：“帮我把棉大衣拿出来，我这就去菜地。”
此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钟，黄雅芬自然不同意。
许依萍淡笑：“妈妈恐怕不知道小茹喜黑，如果她肯明天上午见我，今晚准在附近转，以免明天中埋伏。”
黄雅芬一滞，先前银仔说小茹喜黑她没当回事，此刻大女儿也这样说，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对小女儿了解甚少。深深的内疚令她脸发白：“那好，一块去。”
许依萍摇头：“我一个人去，聊起来方便些。妈妈不用担心，我点堆火，不会有危险。”
黄雅芬挖心般难受，想起小女儿那天望向她的目光，比陌生人还不如啊！才十岁的孩子跟母亲一点不亲！
于是她坚持道：“有蛇，黑漆麻乌的一个不小心就踩上了，两个人好些。”
许依萍道：“我带上周奶奶的马灯，不会踩上蛇。你去，小茹不会出来。”
黄雅芬说不出话了，大女儿一句责怪没有，可每一句都在指控她不配为人母。
其实许依萍并没有借题发挥指责妈妈的心思，实话实说罢了，照妈妈一根筋的做法，事情只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农人早睡早起，周家只有拣英还在厨房磨蹭，她估计许依萍不会拖到明天：银仔整天和小茹玩在一起，他说小茹今晚会在菜地，多半错不了。小萍更了解小茹，说明天去准是打马虎眼。她看着许依萍长大的，这姑娘看起来柔弱乖巧，其实厉害之极，村里小孩干坏事，许依萍是幕后高参，胆贼大，肯定趁夜只身前去。
果然黄雅芬来借马灯。周家马灯历史悠久，是周奶奶的嫁妆，比普通马灯精致，像艺术品。这玩意比电筒强，电筒只能照一个方向，马灯照亮四面。小山村供电不大稳定，马灯一直放在厨房，断电时便亮起。
许依萍已经快手快脚装好一筐柴，背在背上，温言宽慰了妈妈几句，提了马灯施施然朝外走。黄雅芬想送，拣英一把拉住：“莫担心，你想想，小茹为什么不怕黑？”
黄雅芬一怔，是啊，小孩哪有不怕黑的？除非有人刻意训练过，这个人是谁用脚指头也能猜到。她知道大女儿厉害，却一直以为只是心计深，看今天小萍背一大筐柴完全不吃力，这可不是一日之功。对两个女儿，自己不了解到了什么程度？
许依萍隐藏某方面的能力为的是避免麻烦，妈妈对她的期望是做才女做大家闺秀，从来不让她干粗重活，但在农村长大的女孩子手不提三两，等着被欺负死吧！现在她没劲在妈妈面前装模作样，反正已经住校了，听不到唠叨。
她是有大志向的女孩，自认未来海阔天空，所以绝不能被区区家庭纠纷耽搁，决心在最短时间内解决问题。一路走她一路调整心情，力求让自己心平气和。
去小河南面的许家菜地，要穿过村前一片平整的粮田（进贤村不是粮食生产基地，种的粮食自己吃，自然占用最方便最好的地），再过一座简易木板桥。
按说天已冷下来，不会有蛇出没，为保险她仍一手持马灯，另一只手持竹竿沿路扫荡，走的又稳又快。
过了桥，是一片和粮田相似的近于平地、但略小些的山间盆地，人称“小平原”。许家菜地就在桥的左侧，拣英家也有一块菜地在这里，两家的地靠在一起。
许依萍放下柴筐，用油柴引着火，小火堆很快点燃，火光照亮她宁静的脸。
父母都是南部沿海人，她有着南方人的细巧骨架，大概祖上有北方血统又或者营养好，在同龄人中她的个子偏高，是那种高挑小美女，裹着棉大衣也不臃肿。尤其是那份超出年龄的成熟稳重，令她显得端庄贵气，又不会给人冷傲、难以接近的感觉。在学校，从小到大她一直是极受欢迎的角色，男童鞋们心思思，却不敢在她面前放肆……敢放肆的被她不动声色灭了，比如刘村长的独子刘平阳声名狼藉，她功不可没。
欣茹并不在菜地，她隔着一段距离，藏在能望见这边的山上。
从山头遥遥望见火光，茹妞的心情蛮复杂，这一世的姐姐一直是她的保护伞，哪能没亲切感？直想奔过去大哭一场！但上辈子的记忆更强大：前生她也是姐姐带大的，父亲每回找她的麻烦，姐姐都会帮周旋，但爸爸不肯放过的话，姐姐就会要她认罪。小黑死后姐姐说：“不就是一条狗，能跟爸爸相提并论？那是我们的亲生父亲。”磨人的日子，姐姐和妈妈一软一硬，逼到她委曲求全，她一点不想再领教。
两世记忆混乱的茹妞决定相信前世，毕竟这辈子年纪小，很多事弄不清。
当然，见面还是有必要，好女光明磊落，跟过去告别！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许才女回村寻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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