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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吃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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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出来的这些人,自然是流沙与墨家的人,张冲看到的是多出来许多来历不明的人,但实际上,这些人出现的位置、身份,都是经过周密安排,不过区区数日,整个阳平县已经被暗中包围的水泄不通,便是从城外飞进来一只虫子,都会有几双眼睛盯着。
明月阁被财大气粗的流沙整个盘下来,暗卫明卫安排的不少,就是墨家的人想进出都有些艰难,但有一个人例外,娇小玲珑的,一脸冷漠的,医仙端木蓉。
端木蓉正在给卫庄行针。
术业有专攻,逍遥子的强项在于治疗术,对卫庄这种因怀孕而导致的身体极度虚弱,可算是焦头烂额,没什么办法,但端木蓉就不同了,行了三天的针灸,卫庄的滑胎迹象已经彻底消失,当时,是持续行针,还是吃药,端木蓉曾咨询卫庄的意见,针灸加上药物,半个月后便可下床,若不愿继续针灸的话,那么在床上躺个一两个月,自然也没什么大碍。
卫庄没有丝毫犹豫的选择了第一种。
这一度让卫庄十分恼怒,以前是逍遥子照看他伤势,就算是查看私密处的出血状况,都是男人,逍遥子胡子早都白了,卫庄也没有觉得特别难堪,但端木蓉就不同了,她是女子,一定程度上来说两人还是情敌关系,卫庄一看端木蓉看向盖聂的眼神就知此女对盖聂尚且贼死不死,而行针,却是不能够隔着衣服来的,任那双冰凉坚定的手在自己的胸腹上按压移动,这感觉对卫庄来说,简直是酷刑。
更为难堪的是,端木蓉每一次的行针,盖聂都在旁一瞬不瞬的看着。
幸好,今天是最后一次行针,捱过一分一寸都是难熬的漫长时光,端木蓉终于收了针,退后一步,让盖聂来给卫庄整理衣物,盖上被褥,端木蓉才来探卫庄的腕脉。
盖聂道:“端木姑娘,怎么样?”
端木蓉松开手,走开几步,开始整理药箱,“没什么大碍,饮食清单我会再做出一些调整,劝着他多吃一些,必需的营养不能缺失,食物永远比药物的效果要好。”
盖聂道:“多谢。”
端木蓉背起药箱,依旧是背对着他,“你的伤……”
盖聂道:“已无大碍,多谢端木姑娘记挂。”
端木蓉道:“行针已告一段落,三日后我会再来复查,告辞。”
盖聂道:“不送。”
盖聂关上房门,还未转身便听卫庄的嘲讽,“旧情人见面,有些冷淡啊,师哥,是顾念我在看着吗?你出门送上一送,我也不会说什么的。”
盖聂走向他,“当真?要不我现在就出门送她回墨家据点?”
卫庄大怒,冷笑道:“你可以试试。”
盖聂站到床前,居高临下的看他,那眼神并不是卫庄熟悉的和善与温柔,真要说的话,那当时裹挟着冰冷的愤怒。
卫庄更恼了,他又什么资格愤怒?
“既然要向美人献殷勤,现在还不出发?”
盖聂没有一点要出发的意思,而是伸出手来,在卫庄莫名其妙的视线下,一把掀了被子。
卫庄大吃一惊,被子下的他,衣物不过是随意堆叠在他胸膛上,绝对的衣不蔽体状态,盖聂却抓住那团衣物随手一扔,卫庄的光洁胸膛便在盖聂眼前无所遁形。
看他眼中神色沉沉,气势惊人,卫庄竟没来由的惊惧起来,这种情况,换做谁也硬气不起来,他的声音好歹还保留了几分气势,“你做什么?”
盖聂双手撑在卫庄身体两侧,整个身体朝他压下来,冰冷衣物与他光洁胸膛相贴,气息相闻,视线相接,“你说,我要做什么?”
卫庄思绪乱了,盖聂并不常以这样的姿态来对他,若在以往,盖聂这样裹挟着气势靠过来,毫无疑问两人会在床上滚他个百八十回合,筋疲力竭才算完,可自从得知卫庄有了身孕,盖聂对卫庄的态度基本就跟捧着一块易碎宝玉一样小心翼翼,连亲他都不敢用力的,还从来没有这样过。
卫庄身体紧绷,直觉道:“你,不要乱来。”
他的紧绷倒让盖聂慢慢放松下来,盖聂整个身体压上他的,双手捧住他脑袋,眼中终于有了笑意,“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卫庄瞬间狼狈,脑袋被盖聂固定无法转开头,只有挪开视线,恶声恶气,“从我身上滚下去,你敢趁人之危,回头必不饶你。”
盖聂道:“哦?怎样算趁人之危?”
卫庄瞪他,“我并未招惹你,你这邪火少冲着我来。”
盖聂盯着他嘴唇,“我是有火,不找你,你倒让我找谁去?”
他的声音奇异的裹挟了几分暧昧,卫庄瞬间听懂了,这两个火完全就不是一个意思,但不管是哪一个,现在卫庄都不想接招,双手朝着他胸膛用力一推,也不过把盖聂推开一臂,盖聂从善如流的侧身,躺在他身侧,抬手打了个响指。
卫庄瞳孔猛然收缩,房门却已被推开了,有人默不作声的端了热水与毛巾进来,动作窸窸窣窣,声响并不大,卫庄却丝毫不敢乱动。
就算有盖聂躺在床外侧,也难保进门的人往这里看来视线不会越过盖聂身体来发现他的尴尬境况。
房门终于关上,卫庄朝盖聂肩膀用力一推,大怒,“流沙的人你用起来很顺手啊?”
盖聂随着他的力道下床,把毛巾浸入热水,声音很平淡,“我早先吩咐的,要为你擦个澡,你不愿意?”
卫庄瞪他,那先前那一遭是干什么,还真是把他吓了一大跳。
盖聂仿佛能听到他的心声,自然而然的回答道:“哪有擦澡不脱衣服的,小庄,你有些大惊小怪了。”
卫庄几乎冒火的视线盯着盖聂一步步走近,“是吗?你敢对我明言你刚才的那点阴暗心思吗?真该让世人看看堂堂剑圣的恶劣本性,你只以此欺凌我了。”
盖聂眼中满是笑意与戏谑,“欺凌吗?”
卫庄愤愤然转开视线,让他承认被欺凌何异于承认自己是弱者?可他现在好像是真的毫无还手之力。
盖聂将毛巾覆上他脸面,湿热气息扑面而至,让卫庄呼吸一滞,不过是片刻的功夫,盖聂抓起毛巾一角,开始为他擦脸,喟叹一声,道:“小庄……”
卫庄闭着眼睛,等他说话。
盖聂道:“小庄,你是在吃醋吗?”
卫庄瞬间紧绷,握拳,想了想,却没有吭声。
盖聂道:“这些时日,你对我有些冷淡,冷嘲热讽,看得出你心里不痛快。”
卫庄更恼了,既然知道还故意来气他,就说了这盖聂是极有劣根性的。
盖聂道:“是因为端木姑娘的出现吗?我与她之间的瓜葛你又不是不清楚,何至于气恼伤身?”
卫庄冷笑,“她对你,可是明显的一副余情未了的样子啊,不感动吗?”
盖聂平静看他,“我对你又何尝不是余情未了,你可有几分感动?”
卫庄一噎,“你……”
盖聂毛巾擦过他嘴角,着意用力一按,挑逗意味十足,“你能为我吃醋,虽说这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情感,我依旧觉得,很高兴。”
卫庄感觉自己奇异的竟然被盖聂给安抚了,“你看起来可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盖聂道:“你就从未想过,我也会为了你而吃醋?”
卫庄诧异,完全莫名其妙,“你吃什么醋?”
盖聂手指按上他胸膛,指腹微微用力,往下缓缓摩挲,“我以前也从不知道,有人来碰你的身体的时候,我竟然会觉得很不愉快。”
卫庄只觉他火热的手抚摸过的地方汗毛乍起,忍不住的颤栗,“谁来碰……你是说端木蓉?”
盖聂道:“难道还有别人?”
卫庄终于忍耐不住,抓住他的手用力仍开,“你……这是无理取闹。”
盖聂继续擦拭的动作,将毛巾覆上他胸膛,“你说是,便是吧。”
他这样说,倒让卫庄无话可说了,沉默下来不免尴尬,可湿热毛巾擦拭过的地方的舒适感又让卫庄忍不住喟叹,“什么时候能……”
他忽然伸手握住盖聂手腕,“刚才那女人说今天是最后一次行针,那就意味着……”
盖聂眼中满是笑意的看他,“是的,这意味着你随时可以下床。”
卫庄忍不住立即就要蹦起来,能下床的话谁需要盖聂来给他擦身体啊。
盖聂抬手按住他撑起一半的胸膛,“小庄,我还没擦完呢,耐心等一等。”
在他沉静柔和的视线下,卫庄再一次躺上床榻,“那你最好快一点,我很有些迫不及待。”
盖聂嘴角微微勾起,持续擦拭的动作,“迫不及待想干什么?”
卫庄一颗心早就飞了,“干什么都比无所事事的躺着要强。”
盖聂不再言语,擦拭的动作慢条斯理,仿佛要到地老天荒,卫庄竟然也不再催促。
等盖聂终于收起毛巾来,卫庄已经昏昏欲睡了,盖聂眼珠一转,在他身侧侧躺下,拉过被子来将卫庄包了个严实,“你睡一会,我陪着你。”
卫庄迷迷糊糊的朝他靠了靠,“师哥……”
盖聂声音很轻,“嗯。”
卫庄打了个哈欠,“师哥,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盖聂道:“你说。”
卫庄道:“当年从鬼谷出来,我与红莲……也便是赤练,是谈过一段感情的,我是真的设想过要重新开始的,你,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盖聂声音依旧很轻,没什么波澜,“没有。”
卫庄道:“真的没有?那个端木蓉两次救你的性命,那样一个大美人对你又是一片痴心,当真没有动摇过?”
盖聂没有丝毫的犹疑,“没有。”
卫庄道:“为什么?”
盖聂道:“因为我心里已经住了一个人,不需要更多的人来打扰。”
这个说法,竟然没来由的让卫庄心里一颤。
盖聂继续道:“也因为,我是个剑客,剑有双刃,剑是会伤人的,这一点你和我都十分清楚,我们对彼此的伤害还不够深吗?小庄,你不该怀疑我的忠诚的。”
卫庄喟叹一声,“忠诚吗?……”
他们两个,对彼此都算是极为忠诚的,之所以感情之路走的这么艰辛,原因太多了,盖聂将之归结于剑,也不算是不对。
卫庄道:“……还有一个问题。”
盖聂道:“我听着。”
卫庄道:“你为什么接二连三的想要杀死这个孩子?”
第一次动手,是在这明月阁中,盖聂剖白心迹,掌心聚力随时可以将脆弱的生命摧毁,那一刻卫庄是真切的感受到杀气的,所以才会本能的恐惧。
第二次,是在黛眉山卫庄遭遇六剑奴袭击之后,盖聂虽然没有说出,但再一次的动了杀机,这一点两人心照不宣。
第三次,是在被陈玄围攻之后,逍遥子几乎无法控制卫庄的伤势时候,盖聂是十分坚定的要逍遥子拿掉孩子的,若非卫庄猜出了他的意图阻止了他的话,并且几乎是弱势的请求,盖聂不会罢手。
盖聂冷心冷情,以至于此,有时候,卫庄也不是不惊惧的。
盖聂脸色瞬间微妙起来,“你真的不知道原因?”
卫庄道:“我需要你说出来。”
盖聂道:“我并不是厌恶这个孩子,有第二个你我血脉相连的孩子我也不是不高兴,但是,绝对不可以以你的生命为代价。”
卫庄闭上眼睛,心情激荡,他自然早已猜到了原因,但依旧是无法以平常心来对待,“你,永远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盖聂道:“甚至于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卫庄不语,没有反驳他的话,也没有认同。
盖聂道:“你又为何执意要留下这个孩子?就为了要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
卫庄道:“是否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并非是我看重的……”
无名还不是鲜明的例子吗?他们两个,在孩子身上倾注的精力实在是太少了。
盖聂追问,“你看重的是什么?”
卫庄道:“你知道当年我为何要留下无名而不是将他直接摧毁吗?”
盖聂指尖微不可觉的一颤,“因为,你恨我。”
卫庄道:“恨也好,爱也好,我们曾经在一起那么的快乐过,无名是一个很好的见证。”
盖聂呢喃一声,“小庄……”
卫庄的重情重义,他也不是这一刻才领教。
卫庄冷冷笑了一声,“当时我一度以为你我的人生将不会再有交集,留个见证,不至于会遗忘的太过彻底,后来才知,恨你是刻入骨髓的,忘都忘不掉的……虽然说,现在这样与你在一起,也不算是一个不好的结果。”
盖聂道:“留着这个孩子,是要做第二个见证?”
卫庄道:“不,我只是想单纯的把他当成一个孩子,而不是别的什么,我希望你也是。”
盖聂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震惊看他,却说不出话来。
卫庄闭上眼睛,没有看他的表情,“师哥,试着去爱他,学会爱他,这并不是一件很难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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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这样的双重否定句读起来会不会格外的吃力?我是觉得这样说话大约更符合他的性格,虽然性格已经OOC的没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