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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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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远与萧怀谨一行耗了两日的车程才到湖广一带,寻了处客栈暂时住下。
马车里,苏清远和萧怀谨噤若寒蝉。明明是三伏天,冷意却凉到了极点。
从菜市场到开封城城门口上马车,他都是懵懵的,脑袋空洞如乱麻。
进客栈房间时,萧怀谨开口了,“这几日连乘马车过于劳累,好生歇息。”
“好,好……”苏清远话音刚落,看见萧怀谨的白衣在隔壁房间的木框边弦擦过。伫立了几息,便也回了房间。
苏清远躺在榻上,虽说舟车劳顿,但他就是睡不着。翻来覆去,回想起了穿书至今的时日。
起初确实为了完成系统君的任务,想要尽快回去,主动撩拨萧怀谨。后来知道穿进的是改了主角性别的衍生文,系统君的程序出错,好像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系统君,程序什么时候修复好?
依旧是仙风道骨的声音,却带着慵懒的语调。[说不准,兴许明天,兴许明年。]
哦。
苏清远侧着抱住枕头。
[不过程序有些麻烦,修复好一切就恢复出厂设置。]
也就是我得回去了?
[是这个意思。]
苏清远沉默。
[事出突然,会尽快。]
没,没事,不用。我,我的意思是慢慢来,不急。
苏清远不想再说话了,他无论闭眼还是睁眼,总是会浮现萧怀谨的姿容。
好似不仅仅因为自己是颜控,更多的是见他独木难支牵扯到心底,隐隐作痛。
说好了钢铁直男,旗杆一样的直,宁折不弯,到最后竟荡然无存。
苏清远没出息地一边想着萧怀谨,一边摸着自己仿佛被打的脸,真是火辣辣的疼。
剪不断,理还乱。苏清远想得太多,到了半夜,迷迷糊糊睡着了。
翌日食时,苏清远用湿巾帕抹了把脸,再用茶水漱口。说起洗漱这方面,他费了好大劲才勉为其难接受。
一拉开门,白衣身影映入眼帘。他怎么……
“碰巧经过,下楼用早膳。”萧怀谨举目望向镂空木雕栏杆,语气平淡。
苏清远愣了会儿,“嗯。”
萧怀谨负手下楼。
早膳间,苏清远偷瞟了他好几眼,默默地端起粥碗,又默默地放下。
“微……”微臣应该没惹您生气吧。
“等……”
异口同声让两人脸颊的飘了些许绯红之色,倏忽相撞的眼神使耳根如火在燃。
“等会儿去城内市集转转。”萧怀谨低下眼皮,浅尝了口清粥。
“好。”苏清远把想问的话咽回嘴里。
早膳比平常多用了一刻钟,接下来谁都没说话。
相比于河南,湖广这边的集市更热闹。早早儿地就开了摊儿,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
湖广依山傍水,是块好地。摆摊的老板个个儿长得俏,然姑娘、妇人甚至男子见了萧怀谨也一时忘记挪开眼。
姣容犹谪仙,略看不知其为玉郎抑或娇娥。细看皆惊乎,天底下有这般好看的公子,叫佳人失了颜色。
苏清远撇了撇嘴,低声问道:“听闻湖广有美人,皇上不挑选些充盈后宫?”
萧怀谨笑而不答,伸出小指意欲勾勾苏清远的袖角。
苏清远手臂微抬,拢了拢衣袖。微风吹起了束着松松垮垮发髻的绛色丝帛带子。
在宫里的时候还有公公给他梳发,到了宫外,苏清远手法不熟练,不太会使这种滑溜溜的带子,梳的发髻只是凑合凑合,看得过去。
往前走两步,正巧遇到一处卖簪子饰物的摊子。
“等等。”
苏清远转首,见萧怀谨停在摊前。
摊主打量着萧怀谨,客客气气笑问道:“公子看上哪支簪子,我这儿都是新做的上等货,姑娘都喜欢呢,送给意中人最合适不过了。”
苏清远朝萧怀谨走了两步,“原来有意中人了。”
萧怀谨指节分明,越过琳琅满目的簪子,挑了小巧的褐色香木梳,梳尾挂着湖蓝流苏穗子,“老板,这个多少银子。”
“公子好眼光,这梳子就剩这一把,给一两银子便可。”萧怀谨递了银子,摊主呵呵儿地接了,“我帮公子包起来,姑娘一定欢喜。”
萧怀谨没有拒绝。
“哪家姑娘这么有福气?”苏清远印象中,近来萧怀谨身边也没见啥姑娘,莫不是青梅竹马抑或是王公千金?
萧怀谨把包好的梳子塞进袖子里,“是有福气。”
离了摊子,苏清远有意无意说:“皇上喜欢哪家姑娘,可派微臣去说说,保准给您招揽进后宫。”
萧怀谨故作冥思苦想,悠悠道:“怕有些难。”
苏清远喉咙蠕动,“这,这有何难。微臣身为首辅,当为皇上效力,就是撒泼打滚也给您送进宫。”
“他柔雅机灵,聪颖得很。就是爱吃些没来由的醋,我得事事顺着。”
萧怀谨笑逐颜开,苏清远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事事顺着,想必喜极了那姑娘。
又逛了半个时辰,苏清远兴致不高。
“逛累了?”
“还好。”苏清远垂下脑袋。
城内的商贩井然有序,没有半点儿可挑剔的地方。
“走吧,回去。”
回客栈的途中,经过一个岔路口。路口巷子较窄,只允许一辆马车经过。
此时面对面的两辆马车欲通行,等着对方避让。
“大胆,你……”马车外坐的小厮突然开口。
话没说完,马车帘子便被白皙的长指掀开,大拇指戴着的羊脂玉扳指甚是显目。
“观砚!”
观砚扭头躬身拱手,“王……”
声音低沉,“无妨,我们让让便是。”
“是。”观砚立刻把马车赶到旁边,让对面的先过。
苏清远见状,“不知哪家公子,有教养。”转而看看萧怀谨,他犹如定住了,“怎么?”
萧怀谨深吸气,良久道了两个字,“走吧。”
回了客栈,午膳时不见萧怀谨人,晚膳亦没出来。
难不成思人姑娘成疾?饭都不吃?
苏清远问了朱公公,得知萧怀谨自回客栈后,没出来过。苏清远让店小二做了些清淡的食物,‘咚、咚’敲了门。
门内的声音清冽,“进。”
萧怀谨坐在椅子上,手肘杵着桌子,凝视着苏清远。
“嘿诶,微臣都说了,皇上看上哪家姑娘微臣会帮您,也不至愁得茶不思饭不想。”苏清远略带揶揄,把木托盘放在桌上。
未及收手,萧怀谨便抓住了苏清远的手腕。
两人相顾无言,好半晌萧怀谨细语道:“你过来。”
苏清远脑袋空白,被萧怀谨拉到铜镜前,且按着坐下。
“算来,你也近十八了,发髻还不会梳?”
我二十五了好吗?
苏清远愣怔怔,反应过来萧怀谨说的是他身体原主的年纪。
束发带一解,长发如泼墨泄下。苏清远看着铜镜中模糊的自己和站在身后的萧怀谨。
晚上梳头?你是有怪癖?还有,你为什么要拿送别的姑娘的梳子给我梳!
梳齿从发顶梳过发尾,苏清远虽然不大喜欢长发,但真的很柔顺。
“他是我弟。”
“嗯?”
“今日马车上的人。”
苏清远迷惑了,怎么又成了萧怀谨的弟弟?这个衍生文的具体情节到底是什么?
“先皇有疾,子嗣少。眼看着身体日趋不行,从他皇弟那儿过继一子,选为太子。我原是湖广王嫡长子,萧既明。作为次子的他,在湖广王仙逝后,继承了王爵。”
苏清远眉尾稍稍上挑,“那小……那小皇子呢?”
“阿澈是正儿八经的皇子,我封太子次年年头,他母妃有孕,许太后从中作梗。先皇想着朝局不稳,阿澈年幼,嘱托首辅、次辅辅政。临终召见我,内忧外患一除,阿澈十八便把皇位传于他。说是已拟了旨意,交于暗卫。”
苏清远替萧怀谨打抱不平,老皇帝真是只狡猾的狐狸,让自己的侄子挡刀剑,还防着他。再想到白离和萧怀谨的关系,于是问他,“先皇的圣旨交给了白离?”
萧怀谨摇头,“不清楚,在我之前,先皇确实召见了他。”这些萧怀谨都不在意,“皇位本就该是阿澈的,何况他聪智。我怕的是小硕与他争夺,为此面上与小硕始终保持距离,连父王与母妃先后去世,我也未曾前去吊唁。”
“这样也能避免存异心的人挑拨。”苏清远说的时候,胸口阵痛。
“若是小硕……”萧怀谨的手顿了顿,指腹摩挲着木梳,“我绝不留他。”
苏清远转过身,“不会的,或许他只想做个闲散王爷。”
苏清远抬眸望见萧怀谨叠好发带,缠绕两圈,手上挽发带动了垂袖,挨着他的耳廓,酥痒难受。
“太多人盯着皇位了。”萧怀谨拨开苏清远肩膀上的那缕长发。“真正坐上这个位置的人,才知道皇上不好当。”
手背滑过苏清远的脖项,他僵硬着脊骨,“我,我信你。我信你,你一定是个好皇上。”
呼吸声靠近,指尖与脸颊的触碰传进了莫名的暖流。“我会做个好皇帝。”
一盏茶的时间,苏清远从萧怀谨的房间里出来,还顺带了把梳子。他说是送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