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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碰瓷(二) ...
探明了对方的住址,瑶姬便秘密前往,到了罗府之后,撕了一张隐身符,潜入罗府探听消息。事情总有原因,自己与罗夫人素昧平生,她不可能无缘无故跑来找自己一个升斗小民的麻烦,这其中必然有缘故。
隐身来到后院,不像想象中官宦人家那样规矩森严,甚至连胡家那样的商贾之家都不如,到处都乱哄哄的,丫鬟们脚步匆匆,面带惊惶。
跟着探听了一下,瑶姬才知道,原来是府上的五公子又吐血了,几个大夫围着他转,都毫无办法,可能药石无灵了。
“可怜五郎君才十六岁,”一个丫鬟惋惜地说:“长得风流倜傥,文采又那么好,过两年说不定就能高中状元呢,那是多大的荣耀啊,到时候咱们罗府就真是文武双全了。没想到天妒英才,年纪轻轻如此福薄。”
“听说是被狐狸精给迷住了,丢了心魂。”另一个丫鬟神秘地说:“据说狐狸精专门挑俊俏的小郎君下手,吸他们的心魂练功,好可怕呀……”
接下来的对话瑶姬就懒得听了,无非是一些以讹传讹的话。瑶姬寻思着,儿子都快没命了,罗夫人还有空找自己的碴?难道不是亲生的?但是听着这位五公子又的确是嫡出的。也许事情就着落在他身上了。
瑶姬决定去找他看看。她继续游走,朝着人最多最乱的地方去,果然就是那命不久矣的五公子的院子。
花厅里,五位大夫在商量药方,斟酌来斟酌去,就是无法下笔。本来同行相轻,这时却都相互恭维起来,你赞我一句“妙手回春”,我赞你一声“扁鹊在世”,反正都不愿意做出头的那个人。慑于罗大人的威势,走又不敢走,治又治不好,个个的脸都苦成了黄连。
不管大夫们的纠结,瑶姬往五公子的房里走去。大白天的,门窗紧闭,窗帘帷幔都放了下来,屋里点着蜡烛照明,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
五公子躺在床上,面孔苍白,形销骨立,憔悴不堪,哪里有一点俊俏的样子。不过仔细看看,瑶姬觉得好像还挺眼熟的。
这不是从前日日来露凝香买胭脂香粉的少年郎吗?男子来买女子用的胭脂香粉,本来就够奇怪了,他还日日来,长得也确实俊俏,瑶姬就记住他了。
他为人有点腼腆,说话都不敢看人。瑶姬逗他说话,问他为何日日来买胭脂,他说是给家中的母亲姐妹们带的。当时瑶姬还在想,他家里姐妹是有多少?这借口可有点蹩脚了啊。
可是近一个月,这少年郎就不再出现了,瑶姬还以为是天气渐冷,对方不爱出门了呢,却原来是病了。也无怪乎瑶姬刚开始的时候认不出来,憔悴得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再没有之前鲜活俊俏的样子。
而罗夫人坐在床边的矮凳上,双手握着少年瘦得只剩骨头的手,嘴里神经质地念叨着:“我儿放心,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如果说昨日见到的罗夫人只是略微有点憔悴操劳,今日所见简直像瞬间苍老了几岁。那种盛气凌人的姿态不见了,仿佛被人抽干了精气神,六神无主,惶惶无依。
瑶姬承认,这少年郎是很可怜,小小年纪便病入膏肓,但是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就被迁怒了?
“瑶姬……瑶姬……”病床上,苍白病弱的少年吐出含糊不清的呼唤,声音虽然含混,但坐在床边的罗张氏和瑶姬都听得清清楚楚。
罗张氏脸上立马露出愤怒的神色,双手骤然握紧,听到病床上的儿子发出痛苦的呼声,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柔声哄道:“五郎不痛,没事的,没事的。”轻轻把儿子的手放进被子里,掖好被角。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罗张氏猛然起身,如一头困兽一样暴躁地来回转着,毫无贵夫人的仪态,咬牙切齿地骂道:“这个贱人!不知给我儿灌了什么迷/魂汤,迷得我儿神魂颠倒,茶饭不思,以致如今形销骨立,病体支离,实在可恨!我真是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
张嬷嬷是罗张氏的陪嫁丫鬟,嫁给了陪房张大,帮罗张氏管理着后院,是她身边极得用的人。此刻见主子的样子,张嬷嬷也是心中愤恨,五郎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说句僭越的话,感情比亲子都不差,如今却被一个女子祸害成这个样子,她哪能不恨?
只是主子情绪不稳,张嬷嬷不能火上浇油,上前劝慰道:“夫人,五郎一定会没事的,您千万保重身体,临近年关,府里还要靠您撑着呢!”
到底是大家夫人,对情绪的控制力已经修炼到极致,罗张氏平静了一下心绪,再坐在床前时,又变成了慈母的模样,只是冷笑道:“我自有办法收拾这个小贱/人。”
得到想要的信息,瑶姬没有久留,从罗府离开了。
真是无妄之灾,瑶姬心里想着,不过是一个略略说过几句话的少年,生病了竟然能怪到自己身上?八竿子都打不着好吧!飞来横祸啊!她虽然素来对自己的美貌自信,但是也没有膨胀到这个地步,觉得路上随便一个人见了自己都要坠入情网,不可自拔。然而现实给她上了生动的一课,其实她还可以更自信一点!
观人观气,瑶姬看得出来,罗五郎是真的病入膏肓,药石无灵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因果循环,这个因着落在瑶姬身上,她也不能当真置身事外。只是罗五郎命中该当有此一劫,她也不好逆天而为,修改凡人命数。
算来算去,瑶姬最后决定大度地放过罗夫人,反正失去爱子,已经是对她最好的惩罚了,就让她余生都在悲痛中度过吧。这可比什么惩罚都更让人痛苦了。
但是露凝香也不能真就无限制地关下去,显得自己多无能啊!瑶姬想了个办法,晚上托梦给西市丞,伪托财神的名义,先表扬了一番西市丞的公正廉明,肯定了他在这个位置上的成绩,最后指出他最近干了一件有失公正的事,神明都看着呢。鉴于他多年兢兢业业,克勤克俭,愿意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瑶姬没有直指其事,但正是这样欲说还休的说法,让西市丞更加诚惶诚恐。
张照岳在西市丞的位置上一待就是十多年,眼看升迁是无望了,人到中年,他也没有多少野心,但求无功无过就好。他不算清廉,却也算不上大贪,就是一个中不溜随大流的人物。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在财神爷那里都是挂了名的。如果他真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他此刻就该烧高香了,但是他心虚啊。这么些年,缺德事干得不多,但也不少。为了钱,为了权,为了女人,为了讨好上司,抹不开面子,总有这样那样的由头,诱他干下那些事情。如果被财神爷发现自己做的那些事,是不是就要直接打入地狱了?他当时就跪下了,表示自己一定痛改前非,绝不再犯。
财神爷点点头,消失了。
从梦里醒来,张照岳一头冷汗,新纳的小妾躺在他身边,睡得正香。黑暗中,他一个人呆呆地望着床顶,梦里的情形无比清晰地回荡在他的脑海中。他可以肯定,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梦,财神爷真的入梦警示自己了。
躺在床上,张照岳一桩桩一件件地想着该怎么补救。年代久远的是不成了,只能把眼下的窟窿补一补。他想到前几天罗家派人来打招呼,要整治一个开胭脂铺的小娘子。真是缺了大德了,肯定是想强占人家小娘子,才有这么一出。
张照岳和城门郎罗楷是连襟,都娶的是张家的女儿。亲亲戚戚的,张照岳也抹不开面子,就答应了,封了那个小娘子的铺子。此刻他心里暗骂对方,净干缺德事!自己本性纯良,都是被这些人带坏了。
第二天一早,张照岳就安排两个差役去解封了。仍旧是何敬带队,揭了露凝香的封条,顺便按照当初留下的地址,去了桑榆巷通知瑶姬这个好消息。
路上,何敬寻思着,这小娘子真是不简单,昨天封店,今天解封,西市坊何时这么好说话过?不扒下一层皮来怎么显出官衙的威风?但小娘子悄没生息就把事办了,这能量真是不可小觑。
看来自己昨天的话是递对了。今天本来可以打发徒弟跑腿的,何敬还是决定亲自去,跟对方混个眼熟,说不定日后有大造化呢!
来到桑榆巷,打听了瑶姬的住处,何敬来到瑶姬家门口,扣门。
见到开门的倪长生,何敬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就说这么俊的后生怎么会是个小伙计呢,原来如此。
毕竟男女有别,何敬也没有要求要面见瑶姬,直接对倪长生说道:“麻烦郎君转告东家小娘子,市丞已查明,露凝香所售物品并无问题,是有人诬告,封条已拆,随时可以重新营业。”
“多谢差大哥。”倪长生拱手行礼道谢,伸手进袖子里一摸,掏出几块小银锞子递给何敬,“差大哥辛苦了。”
何敬脸上笑意更深,这小郎虽然看着面冷,却是个懂规矩的人,他推拒几番,终究收进怀里,心情颇好地告辞离去。
做人真不容易,18岁前问成绩,18岁后问对象,有对象后问孩子,有孩子后问成绩,孩子18岁后问孩子对象,都是地球人干嘛要互相折腾?#哈哈哈哈,过年不敢回家系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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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碰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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