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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悬崖 ...

  •   次日天光尚未破云,众人已整装待发。

      与来时颇为不同,遮蔽山峦的面纱撤下,乍现于眼前的便是挥之不去的暗香疏影,古木郁郁青青,这样的晨景连瑶光都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

      “小哥哥,你今天休想再甩开我!”

      天枢大呼冤枉:“是二姐把你强拉了去的,关我什么事?”

      瑶光咬咬牙,趁他不备便直直地挂到他的后背上:“我不管!璇姐姐我应付不来,就跟你了!”

      天枢怒道:“敢情我在你眼中是只软柿子,想捏就捏?”

      瑶光见势不妙,连忙给他顺毛:“息怒息怒,生气老得快……”

      他更觉一口气憋在胸口处既上不去又下不来,膈应得难受,背上的瑶光又突然勒紧了他,害得他险些喘不上气:“你干什——”

      怒发冲冠只在一瞬,便被二姐的威压震得支离破碎:“天枢!”

      这一声犹如平地惊雷,吓得天枢连同瑶光一起抖了抖。可还未待他解释,那破罐竟一副舍生就义的悲壮模样,顶着二姐的怒火劈头盖脸地说道:“璇姐姐!我与小哥哥一见如故情投意合今生不作他想求你成全!”

      声如洪钟,一气呵成,众人听得瞠目结舌,唯有天枢只想仰天长啸。

      他的清白啊,真真是碎成了渣,黏都黏不回来了……

      在接受了众位兄长的悉心教导后,天枢终于哭丧着脸解释清了一切,而瑶光也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低着头闷不吭声。

      天璇也放下心来,让天枢带着瑶光踏上寻草之路。

      “既然小瑶这么喜欢你,你就该拿出做兄长的样子来。鴢鸟我是指望不上你了,你们便去寻荀草吧。”

      天枢看着自家二姐鄙夷的目光,只觉一阵无力。

      说他无能他可以认,但是二姐啊,麻烦你把这孽障带走吧……

      看着小心翼翼瞅着他抿嘴直笑的瑶光和渐渐走远的玉衡,他暗自咬碎了一口银牙。

      深呼一口气平复了下大起大落的心情,他朝瑶光摆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心中已然有了新的盘算。

      瑶光却不明所以,也朝天枢回以一笑,纯澈的笑靥惹得他忿忿不平地别过头不再看她。

      一路沉默,瑶光欲言又止了几次后,终是忍不住出了声:“小哥哥……”

      天枢依旧埋头看路,并未开口。

      “小哥哥?”

      “……”

      瑶光破口大吼:“小哥哥!”

      他毫不犹豫,一巴掌便拍在了瑶光的脑袋上,力道之大险些让她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喊什么喊?没看见我在找荀草吗?”

      瑶光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哄道:“别生气了,是我不好。”

      天枢闻言停下脚步,光影斑驳里,是瑶光看不清的神情。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温暖的手抚过她的发顶,惹得她差点儿掉了眼泪。

      他说:“罢了,以后少跟五哥说话,不然文曲星君的饭碗也要被你抢了去了。”

      之后,两人便一起趴在草丛里翻找着荀草,却始终不见其半点踪迹。

      天枢再也耐不住性子,仰倒在了地上抱怨道:“虽说物以稀为贵,但这草也太精贵了些吧?”

      瑶光也跪坐在地上,边用馒头似的小手给自己扇着风边嘀咕道:“要是美人哥哥在就好了,不过大家的神力都被封了,他在也无济于事……”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天枢灵光一闪,面上却是声色不动,只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角,也一把拉过瑶光,伸手指了指前方说道:“去那里看看。”

      瑶光循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不由惊呼道:“悬崖?”

      天枢不以为意地颔了颔首,平静地回道:“凡人有句话叫‘富贵险中求’,难说荀草喜欢长在悬崖峭壁上呢?”

      瑶光细细想了想,也深以为然,遂笑着应下,欢快地向那处跑去。

      天枢藏于袖下的手掌握了握,在闻得她的催促后又缓缓松开,抬步走去。

      崖壁远看是光秃秃的一片,瑶光原也不抱太大希望,不想靠近一瞧竟见几株翠绿扎根于冰冷的岩石中,在疾风的攻势下摇摇欲坠,显得单薄而柔弱。

      她忙朝天枢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来看。

      天枢将身子探出了半个,因神力和神识被封,只能靠目力去看,他眯着眼一株一株地细细分辨着,瑶光则紧紧抓着他的衣摆,防着他一个不慎跌下崖去。

      “方茎而黄华赤实……破罐!就是它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本只是随口一提,竟不想真的被他寻到了!

      瑶光也甚是兴奋,直嚷嚷着要让哥哥姐姐们看看,好扬眉吐气一番,但在看清荀草所处的地界后,她又不禁愁眉苦脸起来。

      这么陡峭的地方,掉下去都谈不上九死一生了!若是他们的神力没被封住还好,可是现下……

      “破罐,你在这里等着,我下去采。”天枢道。

      瑶光连忙阻止道:“不行!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天枢愣了一下,旋即摸了摸瑶光的头,轻声宽慰道:“莫怕,不会有事的。”

      “可——小哥哥!”

      瑶光话音还未落,他已纵身跃下,待见他稳稳地站在石壁凸起的地方时,瑶光方才松了一口气,却又立即屏住了呼吸,担忧地看着天枢伸手去采荀草。

      他踮起脚尖,身子紧紧地贴着峭壁,嶙峋的山石划在脸上生生的疼,他却只能咬牙撑住。

      一点儿,还差一点儿,抓住了!

      随后他立即加大力气,欲将荀草自岩缝中拔出,在他快坚持不住时,岩石终于有了松动,荀草猛地被拔了出来。

      可他尚不及激动,脚下的岩石突然滚落,若非他反应及时抓住了凸出的小石块,便也直直地掉了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出,惊出了他一身冷汗!

      悬崖边的瑶光亦是如此,她趴在崖上大喊着他,语气中带着无措和哽咽,他怕她也摔下来,连忙开口劝道:“破罐,我撑不了多久,你快去叫人来!”

      闻言,瑶光哭得更是厉害,不停地唤着他。

      天枢闭了闭眼,怒吼道:“快去!”

      “小哥哥你撑住!我马上回来!”她说罢便踉踉跄跄地向远处跑去。

      他见她已是安然离去,这才放心下来,却在下一刻松开了抓着石块的手,任由自己掉进万丈深渊。

      嘈杂的风声缭绕于耳旁,卷起的砂石疯狂地撕扯着他的脸颊,他的眼睛只能勉强地睁开一条缝隙,费力地看着周遭迅速变换着的环境。

      待察觉下落的速度愈来愈慢时,他虚空一蹬,便跃到了岩壁上,低首一看,下方赫然是一道水纹屏障。

      他猜的没错,帝君不可能放任他们不管,这山里肯定是安全的。

      虽说如此,但他仍是心有余悸,若非要摆脱破罐,他也想不到这损招!

      天枢环顾四周,便见自己正下方似有一个洞穴,他松手时便抬脚荡了进去。可堪堪落地,便有一阵阴风扑面而来,他连忙侧身避了过去。

      那阴风却直直地砍向了对面,把岩壁生生割裂开来。天枢眉心一跳,再回首看向眼前的洞穴,迎接自己的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一旦踏入便会尸骨无存,周围一片沉寂,唯一清晰的是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

      他的心中顿时升起不详的预感。

      日暮时分,霞色倾泻而下,染得竿竿碧竹添了几分红晕。众星君也陆陆续续地回到了木屋楼阁,却唯独不见贪狼和破军。

      随着日光的西沉,他们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天玑再也忍不住,一掌拍在石桌上,险些将石桌震碎,天璇连忙劝道:“大哥勿恼,六弟和七妹都是爱玩闹的,许是迷路了,我们去找找便是。”

      其余星君皆轻声附和,南斗六星君也提出一同寻找,天权忙朝他们拱手道谢。

      商议过后,众人决定分开行动。

      玉衡将全身所剩无几的神力运送至双腿,飞速地穿梭于树丛中,神识则疯狂地冲撞着东皇太一所设的禁锢。

      因着强行破除禁锢带来的反噬,他只觉浑身的穴位都刺痛无比,额前沁出的汗水沿着鬓角滴下,前襟已是湿了一大片,可他依旧一遍遍地冲撞着那道壁垒,未曾有半分停顿。

      不知行了多久,当他双腿已微微颤抖,神识已难以聚拢时,禁锢终于有了极微的裂痕。

      他立刻停下脚步,掀袍席地,将周围生灵的灵气悉数汇聚过来,顺着那道好不容易破开的缝隙流入体内。

      神力与神识得到充盈,便更加剧烈地撕扯着禁锢,那道裂缝也愈来愈大,最终连带着禁锢慢慢消散。

      他猛然睁开眼,又将体内尚未用完的灵气释放,化作点点光芒洒向草木,法诀飞速运转,他借草木之躯扩张着神识以感知天枢和瑶光的踪迹,随后化作一道青芒奔向远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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