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温柔》长生君

8、第8章

　　季唯一不适应和人那么近距离的接触，不由往后退了退。

　　他转头看肖涵，因为坐着的关系，两人的距离仍旧是近。

　　近得季唯一能清楚的看到，那双眼睛里的清澈和温和。

　　刹那间，他其实想到了戚行知。

　　或者说是少年时候的戚行知，肖涵很像是那时候的戚行知，不是说长得像，而是感觉。

　　季唯一的心房在刹那间松动了一点，露出了一点自己都觉得以外柔软和怀念来。

　　不是痛楚和难过，只是很……怀念。

　　他当然清楚的知道肖涵不是戚行知，肖涵不是谁的代替品，戚行知也从来无可代替。

　　但季唯一也知道，他大概是从那一刻，开始喜欢肖涵的。

　　并非恋人的那种喜欢。

　　那感觉就像是欣赏一幅画，一处风景，它只静静地呆在那里就好。

　　旧日时光不可追，可却能从别人身上清楚的看到，感受到。

　　缘分这东西有时候真的很神奇，有些人从竹马到恋人却分道扬镳，有些陌生人却会因为一个巧合的契机而成为朋友。

　　季唯一觉得他跟肖涵就是这样，肖涵只是个普通学生，结束了兼职之后被玩疯了的人拽进的包厢，好在这些人也不过分，只起哄让他唱首歌。

　　然后他唱了。

　　季唯一后来问他：“你也不知道怕？”

　　肖涵就对他笑，说：“我认得你。”

　　少年人想法其实挺简单的，新闻上都能见的人，总不至于把他卖了。

　　季唯一也不知道该笑还是什么，有点无奈，小孩子的世界，大概就是这样，人心险恶什么的，都还不懂。

　　但也是这种不谙世事，让季唯一觉得很放松惬意。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变得防备心太重，只有新认识的人，却谈不上有什么新认识的朋友。

　　他的私人生活是一片空白，所以那些失眠的漫漫长夜，才显得格外的难熬。

　　季唯一想，也许他跟戚行知自始至终都是朋友的话，就不会走到最后那一步了。

　　两年之后，他终于能让自己开始回忆戚行知，平静地放松地想起他来。

　　十八九岁的戚行知，曾经被季唯一锁在记忆里，连着那些爱和恨，都封藏起来。

　　痛苦是真的，可快乐也不是假的。

　　此时记起，时间的灰尘似乎都成了点缀的金粉，那个人仍在他生命里发着光。

　　这是两年来，季唯一睡得最好的一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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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少年人来说，开心似乎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认识之后，季唯一迷上了看肖涵的朋友圈动态。

　　倒不是窥私欲作祟，他好奇的不是肖涵的个人生活，他只是喜欢那种无拘无束的快活感觉，就像是吸取光和热一样。

　　季唯一以前不懂那些网上分享生活的博主，是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关注的，现在他懂了，原来人是真的可以从另一个人的生活那里汲取到能量的。

　　哪怕这个人的生活与你无关，但你只是看着，就会觉得舒服。

　　肖涵挺沉迷网络，打起游戏来超级疯，出来兼职也是为了买个好机械键盘。

　　季唯一常看到他凌晨都还在线，挂着游戏动态，朋友圈随手刷新，就能看到最新战绩。

　　季唯一看到了，就会点一下赞，算是已阅记录。

　　肖涵大概是发现他总点赞，就问他要不要一起来玩。

　　季唯一其实下意识的就要拒绝，他好久没打游戏了，久得跟上辈子似的。

　　还有就是，肖涵才多大，跟一帮十八九的小鬼头凑一起玩游戏，季唯一觉得不自在。

　　但架不住肖涵缠他，说是战队少一个人，而且季唯一也确实有点手痒。

　　游戏时候要连语音，频道里人不少，多得让季唯一有些诧异。

　　由此可见，肖涵说什么战队缺人，纯粹就是把他骗来的鬼话。

　　肖涵倒是脸皮厚，笑着说：“就是缺，缺的是季哥你啊！”

　　季唯一也就跟着笑，下载游戏的空挡，他问：“这么晚了，你们都不睡？”

　　频道里的一群人都嚷嚷起来：“电子竞技没有睡觉！”

　　然后就是这些人带着季唯一的开荒之旅，比他想的更有意思，等这帮战士们纷纷表示扛不住了，要睡了的时候，天都大亮了。

　　季唯一很久都没体会过，这种在快乐里时间飞逝的感觉了，他有些上瘾。

　　肖涵看季唯一还在兴头上，就舍命相陪，表示他年轻，他可以的，他一点都不困，电子竞技，睡什么睡！

　　季唯一开始时候还不太好意思，觉得自己这么大个人了，回头沉迷游戏，不是很像样。

　　肖涵却说：“开心就好。”

　　季唯一忍不住笑，果然是小孩子。

　　肖涵的开心就好也不是没有代价的，虽然他整天念叨说沉迷游戏一时爽，一直沉迷一直爽，但眼看就要到期末，他就知道什么叫沉迷游戏一时爽，期末就到火葬场了。

　　季唯一跟肖涵虽然是因为一首歌认识的，熟络是靠得打游戏，但肖涵却是学摄影的，临近期末不少欠着的作业都要交。

　　肖涵就从大半夜打游戏，变成大半夜在马路牙子上扛着长丨枪短丨炮拍行人。

　　季唯一觉得这样不安全，就开了车来接他。

　　肖涵虽然不好意思，但大晚上的是真没什么车，只能厚着脸皮说回头游戏里带季唯一飞。

　　季唯一：“……”

　　都马上火葬场了，可别想游戏了行吗？

　　季唯一示意他别说屁话了，上车。

　　肖涵却忽然喊他：“季哥。”

　　季唯一闻声转头看他：“嗯？”

　　肖涵就是这个时候按下的快门，把季唯一的样子拍了下来。

　　季唯一不知道肖涵拍出来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但却能看到镜头后面的少年人笑得有些傻。

　　果然是小孩子，没事都能傻乐。

　　肖涵却有点来劲，他想让季唯一给他当模特，他说：“不露脸那种就行！”

　　季唯一上镜机会虽然少，但好歹是个公众人物，肖涵只是想把眼前的美记录下来，却也不是真的一点事不懂。

　　季唯一觉得没什么，只觉得这小子再做不完作业，估计战队就真的要少人了。

　　肖涵就是玩心重，真说起专业来说，他是真学的不差，能看出来美术功底也不差，整体的布局，色彩的选择都很有灵性，拍出来的东西，就自然非常有感觉了。

　　季唯一为了应付工作，也拍过一些宣传用的照片，却很少这么仔细地看过自己。

　　肖涵地镜头里，季唯一被拆解成了分散地无数个部分，握着笔的手，落在墙上的影子，看向镜头的眼睛。

　　一切都是散碎的，冷色调的。

　　季唯一忽然想，原来在肖涵眼里，自己竟然是这样的。

　　他没有开口问，一直在很久的后来，才听肖涵自己说——

　　“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不开心。”

　　满屋热闹，所有人都在调笑，只有他，看起来那么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