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手套》南左

102、茧

　　我的话里带着风，一阵又一阵的，吹到了对面，也吹进了郑嫣的思想里，更可能吧，她也有点心理上的问题，就是太缺爱，和太缺少别人对她的认同。倒是现在她和我之间并不怎么担心过那些从口中说出来的秘密被别人知道，毕竟两个人从一开始就已经走到了走廊的尽头，同样是那个时候自己曾和黄华一同待过的地方。我又拉开窗，让说出口的声音经不过第三个人的耳朵，

　　“要是当初你有自己喜欢的人，你就应该拒绝你父亲，自己的幸福是不能被人拿来做交易的，哪怕是父母也不行。”
　　“你说的容易，可做起来却很难，另外，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
　　“我看得出来，你连你女儿都不是那么的喜欢，但你只爱你自己。”
　　“是吧，我一看到小雅，总是会先想起那个男人的面孔，他实在令人恶心。”
　　“不是，我怎么感觉周雅长得像你？”

　　自己心里头又对比了一下郑嫣和周雅的面容，发现周雅多半的模样和性格是遗传到了她的母亲，于是我便那么说了，却听得对方一阵愣神，

　　“不可能吧，我身边的人都感觉小雅像她的父亲。”
　　“那好，即便是像她父亲，可她的身体里也流着你一半的血液，她更是你生出来的，那个时候分娩的痛苦和你初次看到孩子时的喜悦总不可能都是假装的吧？”
　　女人还是对我沉默，回应不了这一类的问题，只有自己依旧滔滔不绝地说着话，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已经对那些声音感到了无比厌烦，

　　“我记得我妈曾经跟我说过，我刚出生时候的事，她那个时候总是一脸的骄傲，当然了，我更清楚我妈当时所受到的煎熬和恐惧，但她说，那又如此，反正我已经长大了，之前的那些便都同样不再重要了。..........，你也知道么，我妈生我的时候，其实我爸并不在，甚至只有我妈的朋友，但即便是如此，她都一个人熬过来了。”
　　“你爸爸呢？还有你妈妈的亲人？”
　　“我爸在国外，他总是说自己是大海的征服者，也去过很多地方，他爱我，更爱我妈妈，至于我外公外婆，还有我妈妈的姐妹，那个时候总有一些意外在，何况我妈也不知道我竟然会出生得那么急，我算是一个早产儿吧，早了一个星期多。”

　　自己笑了笑，有点可乐的模样，

　　“所以啊，我后面无论做哪一件事情，都不是靠运气的，不关人有百万分之一的幸运，但我也从来没有靠幸运取胜过。.............，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去救很多能被救到的人，包括你的女儿，甚至是你。”
　　我说，脸上的笑容也仍在，随即再多了一个所以啊，
　　“所以啊，你就管他们干什么，直接要么回家照顾女儿，要么就去外面旅游好了，干嘛压着自己。”
　　“别一直说我，你呢，你能放下自己的工作去逍遥么？”
　　“我？我和你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
　　郑嫣追问道，
　　“我那是为了养家糊口，再加上，我也没有像你有那么多钱，我需要这份工作，然后活下去。”
　　“不对，你说过你妈妈和我一样都是个女强人，那既然都是女强人，这钱应该不会少吧？”
　　“我父母赚再多的钱，也都是我父母的，和我没有太大的关系。”
　　“你有哥哥和姐姐？”
　　对方提了一个可能，不过已是被我否认了，
　　“没有，我的意思也不是这样，我是说，靠自己双手赚来的钱，或者是靠自己流下血汗挣来的工资比啃父母的更有意义，毕竟父母赚钱本身也不容易吧，作为他们的米虫，我会感到很恶心的。”
　　“你倒是很好强，你也跟我们一样吧。”
　　“我不是好强，我那是随遇则安，无论做什么，我都选择听我爸妈的，就像从刚开始的时候，自己压根没想过去参考医科大学，但我妈说了，现在法医好，我最后就去了。”
　　“那你之前想去学什么？”
　　“学什么啊？忘了，当初好像没有什么特定的目标，也没去想过自己到底要去考什么样的学校，反正按照我妈给我定的条件，我还是先决定自己能考多少分数吧。”
　　“那最后考的很好。”
　　女人不像疑问的语气，倒是格外肯定，我却否认了，
　　“没有，刚好过那个医科大学，也算是超常发挥了吧，平时我成绩也就一般。反而到了现在，自己并不怎么去拼了，............，能怎么让自己舒服，我就那么地去做吧。”

　　声音跟着风大了，身旁的女子抬手卷了卷自己脸上被风吹散的长发，甚至有一些刮到了我的脸颊，那种格外温和的触碰，让自己好像是握住了她一样，带着一丝动人心扉的美好。
　　我温柔独醉，有点不舍得忘掉，

　　“不对吧？”
　　“啊？哪里不对？”
　　“你要是真的决定什么都不管地好好轻松一点，那么如今我想，恐怕也看不到你在这儿了。”
　　难道郑嫣觉得我此刻里所做的那些都是自己在多管闲事么？似乎上一句的话里应该是如此意思吧，可却又无法确定。
　　只不过，随后我又听到对方在说，

　　“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其实，很多人都说我是个好人，就你一个说我是有意思的。”
　　“是么？”
　　她捂嘴笑了笑，恍如夜色中的昙花一现，足够美丽和充满了诱人神色，
　　“但你的确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从我接触过的大多数男性来看，要么是怕我，要么是对我有企图。而你，”
　　说实话吧，无论哪个异性都会对面前人有企图，只是，对方的话还没说完，这句子的后面仍然还有一段，
　　“而你，竟然能如此直白地那么看着我，你以为我从一开始就不知道么？”
　　可自己感觉不到郑嫣生气的样子，更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她还是笑着的，
　　“你知道啊。”
　　我无所谓，
　　“我知道，那既然你也知道了，不该给我一个解释么？”
　　“你要什么解释？我是一个男人，也会做一些正常男人都会去做的事情，比如看你的优点。”
　　说完，再看了看，惹得对方怕是更加生气了，
　　“所以你们男人都是一个德行。”
　　“对，但如果我要是连这个德行都没有了，只怕要哭的就是我自己了。”
　　“你就不能想想其他的么？”

　　自己并不认同，做人会有禁欲系的，若是一个人没有反应，恐怕是那个人还没有遇到自己喜欢的吧，当然了，也并不一定非得遇到喜欢的才能起反应，

　　“我是在想其他的，你看刚才我回答你的不是很正常么？”
　　“可你的眼睛看着的方向不正常啊。”
　　她明显又把话题扯了回去，往两个人的尴尬上扯，我并不认为那是面前人的情商低表现，几乎对于像郑嫣一样的女人来说，她们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属于她们的理由，不过我觉得，郑嫣的理由或许是，她还想批判我吧，对刚才，不久前，以及昨晚的一切对我进行批判，

　　“那你让我往哪里看？以前老师说过，跟别人讲话的时候，如果不看着对方，就是一种不尊重别人的表现。”
　　“是么？这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一下你对我的尊重了。”
　　“不用了。”
　　自己低头尴尬地摆了摆手，有点想要快点去逃避的念头，却立马再次被对方抓住了话里的漏洞不放，
　　“我发现你另一个“优点”，你太过于油嘴滑舌了，跟我见到的警察都差不多，你反倒还是昨天另一个的警察要来的诚实，至少他敢当面说我。”
　　“.................”
　　还能让我说什么，只是，那面前的人儿像抓到了某个把柄似得，开始攻击起所有男性的“虚伪”来，
　　“你们男人也都是这样，在喜欢女人之前几乎是各种油嘴滑舌的，但玩厌了，没兴趣的，便什么都不管不顾地扔了。”
　　“嘿？！你不是说过你从来没喜欢过异性么？怎么现在我听你的意思好像你曾经被人甩过？”
　　“我那是见多了，没把我自己当做代表。”
　　“是么？那你继续，我听着，我也想看看一个男性到底还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话里接着保持住刚才那般无所谓的态度，这一下子地又刺激到了她，
　　“你们男人都是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