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花**兮

12、喂鸡汤就要喂全套

　　一般来说，一个班级上体育课时，这个班的学生都会齐齐来到操场，而该教室会门窗紧闭，以防万一。不过，大约赤司征十郎早知道这些难题在夕影眼里根本不是事，便将送照片的活交给了她。
　　只是，四枫院夕影始终不相信仅仅一张照片就能让一个学渣“改邪归正”，在完成任务后就没有离开，而是蹲在窗外不远处的一棵树上观察着里面的情况。

　　她是将照片卷在青峰的水杯上的。
　　如她所料的一样，体育课上完的青峰大辉回到班级，习惯性地拿出课桌肚里的水壶，然后在碰到旁边不和谐的触感时，稍稍蹙了蹙眉。他将照片拿出来，一边喝水一边懒洋洋地将其摊开，将头凑上去仔细看了一会儿。然后……青色发的少年立马咬着牙将其撕了，动作之大仿佛那就是他此生最大的仇人，继而捏成一团，手起纸落，以一个灌篮姿势恶狠狠地将其丢进了垃圾桶，并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赤司你个混蛋！”。
　　将一切全部发泄完毕，青峰大辉拍拍衣服上的尘土坐回了座位，悠悠然翻开了一旁倒合的体育杂志。

　　正当夕影以为自家征十郎这次的威胁没起效果时，只见少年突然烦躁地将杂志丢在了桌上，目光慵懒地看向了桌角的作业本，两手握拳，显是经历着痛苦的挣扎。几分钟后，他面色不善地将那本本子捏了过来，真的写起了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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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就是这样。我觉得那个时候的大辉君大概特别想把你套进麻袋打一顿——如果不是做不到……或者不敢的话。”

　　“或许吧。”
　　赤发少年挑了挑眉，满脸皆是成竹于胸的了然，
　　“不过，几乎没有偏离我的预料。”

　　“是是是，征十郎你最厉害了。”
　　带着八分真心奉承了一句，夕影扫过他手边摊开的与青峰同样的练习题。

　　同样的页数同样的题目，一个字迹端正、毫无错误，一个却空了大半，唯一做了的几题还无法做对……这差别，还真是大。

　　“不过，明明题目不会做也不想做，却被强迫着交出所有作业——如果是我的话，我觉得用抄的会比较快。”
　　因此，恐怕效率有待商榷……

　　“不，不会。”
　　赤司征十郎侧目看向她，浅笑道，
　　“考试不合格便会禁赛这种事，青峰很清楚，我只不过是提前一个月先让他对此产生紧张感。即使是他，‘抄出来的作业没有效果’，这点常识，也还是有的。”

　　“不是很懂你们，明明不想学习还要认真抱佛脚什么的……”
　　夕影懒洋洋地趴着，
　　“要是我也上学的话，不想做的作业就用抄的，不会的题目就看看别人的，考试就用作弊来解决——简单粗暴，何必这么麻烦。”

　　“是么？你会去上学？”

　　“嘛，不会吧，基本上……”
　　随便地回答了一句，白猫摇了会儿尾巴，又补充道，
　　“又没什么去上学的理由。”

　　少年没有接话，只是直直地看着她，大约又在心中翻译起她话中潜藏的含义。
　　但这次四枫院夕影并没有太多感想。既然面前的人早已猜出了一切，她便没有了慌乱的必要，毕竟对他而言，无论多准确，猜测始终都是猜测——而她，不会给他证实的机会。

　　让夕影没想到的是，期末考试的事情篮球部的几位正选居然都没有真正给自家主人添麻烦。

　　考试前两周，篮球部遵照学校的规定暂停了社团的部活。
　　那几日下课后，赤司征十郎在学生会写着学期总结，因为无事可做，四枫院夕影就悄悄跟随着其他几人看看他们都在做什么。他们一同去便利店复印了绿间的笔记，又去他家进行了短小的补习。青峰大辉虽然嘴上说着无聊，但还是被桃井五月半推半就地跟随着大部队的行动。
　　那之后过了两天，中午，紫原敦在黄濑凉太的带领下来到了学生会办公室，向他们的部长讨教复习计划。赤发少年马上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坐在转椅上认真地审阅过他们带过来的每一本练习本上的错题，并分别给出了不同的方法。他对所有题目的讲解皆是条理明确、逻辑严密，就连没有上过现世的课的夕影在听了他的解释后都学会了他们问的那几道题型。

　　考试成绩出来后，篮球部才正式恢复活动。

　　那天中午，赤司征十郎接收了学生会文书送来的成绩单后，便马上抽出了自家部员的几张。
　　他自己和绿间自不用说。紫原在听取他的复习建议后成绩直线上升，考了全班第六、年段前二十，而青峰大辉所有科目的成绩均考在了年级平均线之上。

　　那个时候，四枫院夕影清楚地看见少年的脸上扬起了一个美得动人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快乐和满足。

　　——与同伴共进退、为同伴而喜悦，帝光篮球部有部长如此，真是三生有幸。
　　她不禁如此想着。

　　>>>

　　然而，一切的变化，就从这里开始。

　　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人，量变到质变。而就在这短短两周的休憩之后，青峰大辉的质变着实杀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这种变化，倒不是说他的身体素质提高了多少，而是反应力、速度都有着大幅度的提升，且原本虽变化多端但亦有迹可循的投篮变得越发不规则起来。
　　以肉眼看去最直观的感受便是，一般人追不上他，即使追上了，他还能用各种方式甩开别人，再不济也能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进球。因此，不管对面将多少人投入在对他的盯防上，他都如入无人之境，该拿分就拿分，没有半点作用。

　　——这种感觉，就仿佛是连始解都不会的普通队员对上已经习得卍解的队长级，不管多少个一起群殴，也不过是在一个招数下被秒杀的份。

　　那天下午的练习赛，青峰大辉一个人拿的分数比除黑子和绿间外的几人加起来都多。不过，大约因为只是开始，又因为平常的他们也没有输过。他、包括他的同伴们都没有将其放在心上，只将一切归结为“今天状态超好”，比赛结束后如常热热闹闹地讨论着方才进球时的各种喜悦，末了一同去买了哈根达斯。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赤司征十郎。

　　第二节结束后，他和黑子交换坐到了替补席。
　　似乎和她一样从一开始就发现了端倪，后面的两节，他的目光几乎全程追随着场上那如风一般势不可挡的背影。在众人兴高采烈地聊着天时，他也只是叉着腰跟在人群之后，没有说话，只是赤色的眸微微眯起，不知正思索着什么。

　　“Captain。”

　　黑子哲也的靠近让少年暂时放下了脑中的思绪。他刚抬头看向面前的部员，就听见了不远处更元气十足的一声大喊，来自今日表现极佳的王牌：
　　“赤司，要吃哈根达斯么？黄濑那家伙请客！”

　　“哈？别自说自话啊小青峰，什么时候又变成我请客了？！”
　　“有什么关系嘛！是吧，紫原？”
　　“嗯，是啊~~~~”
　　“你只是想吃吧小紫原……”

　　赤司征十郎朝那头依旧吵吵闹闹的队友们看了一会儿，没多久，就摆出了往昔温润的笑容，朝站在他面前的蓝发少年道：
　　“不了，你们吃吧，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黑子哲也一点头，也笑着回道：
　　“那好，赤司君，明天见。”

　　“明天见。”

　　少年转过身。原本蹲在他脚边侧头仰视着他的波米拉猫也一同回过了身，随着他一步步远离身后的同伴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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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赤司征十郎今天是没有事的。
　　四枫院夕影还记得他在中午就完成了学生会本学期的所有工作，篮球部的特训计划两日前便拟好了首稿，而期末考试过后更不可能有什么作业。
　　他回去的路上依旧没有说话，整个人都好像被拉入了什么深渊，一直这么低头沉默着。

　　回到分宅，少年直接拿出了用于模拟赛场形式的瓷板，夕影看得出他在还原今日练习赛的情景。而他每一次移动代表青峰的那颗磁石时，都会停下手中的动作，进入短暂的呆滞状态。
　　就好像是接收到了让自己无法接受的坏消息一样。

　　在今天以前，他赤司征十郎毫无疑问是帝光正选中最强的——无论是实力还是头脑。但青峰大辉今天的表现都在赤果果地说明着一个事实——他超过了他，这个带领着团队的队长被超越了。
　　夕影可以猜测出，她的少年演算了一路青峰大辉比赛时的动作，也对比了一路他和自己的极限，然后当真正复盘后，确定了这个结论。

　　而他，在面对这个现实时，慌乱了。

　　“征十郎。”
　　于是，她走上了一步，看着他朝她回过头，淡淡地道，
　　“不要怀疑自己。”

　　“……”

　　“况且，你也在进步，不是么？”

　　四枫院夕影很明白赤司征十郎慌乱的缘由。
　　一个以绝对的实力统帅着团队走向胜利的人，当突然发现自己已不是其中最强的，一直以来的自信会在瞬间坍塌，继而开始害怕自己没有了相应的资格。
　　她很能理解，却从不认为实力和领导力是互为因果的关系。护庭十三队和四枫院一族千年来的历史表明，这或许是其中的一部分，但比起实力，更重要的还是识人的才能、将众人汇聚起来的能力、和比谁都长远的目光——而这些，赤司征十郎一样不缺。

　　然而，作为旁观者，她本不该过多参与少年的思想和抉择，因此四枫院夕影并没有将这些鸡汤喂给他。但出于私心，她还是忍不住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

　　仅仅两句话，却还是起到了效果。

　　少年恍然片刻，便放下了手中的瓷板。
　　赤司征十郎垂着眼睑，微微低头，下垂的刘海遮住了他的表情。他就这么坐了一会儿，但很快站起了身，又恢复了往日那般自信的模样，扬眉道：
　　“是，你说得对。”

　　TBC

作者有话说

　　奇迹的变化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