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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谁道无心 ...

  •   看着沙盘头微微有些疼痛,眉毛皱了皱,舒屏随后拿起陈将军手中的箭支没入沙盘。陈将军满是老茧的手扶过起伏的沙盘,转头过来看着舒屏抿得紧紧的嘴唇,没有开口。
      引窑往西的狼晋山便是南风现在退守的地方。丛林莽莽,怪石嶙峋。
      “舒将军!李都尉自狼晋传来捷报!”又是一人跑来,急促的脚步声像敲打着的军鼓。
      前一次是引窑城后的小战役,这一次是狼晋山的冲突。这样频繁又小规模的捷报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传来了。舒屏只觉得蹊跷,为什么南风会如此不堪一击。而另一方面让他一直放心不下的便是斥候得到的南风正四处买粮的消息,以及音讯全无的莽。可是脑中却理不清头绪,像是偶尔抓住了,又让它从脑中溜走。舒屏接过战报的手有些微愣,一瞬间不知该作何反应。是突然袭来的冰冷,由头皮渗入延续到脚趾。
      他缓缓闭上眼睛,又猛地睁开,看向一侧面沉思的陈将军:“陈将军!”
      “在。”陈将军抱拳,帘子被人掀起,风顺势钻进他的披风内,有些凉。
      “你派兵前往狼晋山,缜密搜索南风残敌!”舒屏盯着陈将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引窑至狼晋,万山众生,又是深谷,容易埋伏。务必小心谨慎。”
      陈将军用力一点头,手上还带着南风士兵的血腥味,飘忽进鼻子里。
      闻得多也就不怕了。看得多也就习惯了。

      舒屏大概每天傍晚都会来一次。有时候不说话只看着我手忙脚乱地搞七捻三地不正眼瞧他;有时候他倔意上来了会故意拽着我灌上几口酒,看我被呛得满脸通红便松开手,暂时离我远远的,然后大笑。
      因为第一次被我狠狠打了一顿,掌风扇过他的嘴角,唇上划出了一道口子。舌头能尝出像铁一般的味道,那是新鲜的血液。他走出房门的时候还被小联用怪异的眼神打量了很久,舒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会怀疑是被这个丑丫头咬的吧。
      心惊肉跳。
      啐上一口唾沫,对自己说怎么可能。
      蒙上眼睛就说自己是瞎子,不再开口说话就让别人误解你是哑巴。假装的事情总来得那么轻而易举。
      今天遭遇的是后者。我斜眼瞟着他,用力抹了一把嘴边的酒。他奶奶的,连连灌上了好几大口,全吞了进去,滑入喉咙。我晃晃身子往前迈了一步,人像蒲公英一样轻飘飘地飞了起来。
      舒屏灼灼如火地瞳仁注视着我,大概是自己眼神不好又出现偏差。
      我张了张嘴正想骂他,“你”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他的唇堵住,身体如同山体滑坡一样软了下去。手紧紧握着,掌心全是汗。我按奈著急遽的心跳,苍白的脸上渐渐泛起红潮,然后用力一口咬下去。
      这次他是真的被我咬了。
      只是沉浸在未苏醒的城池里的稻草,此去经年再回想前尘旧事,即温柔又兜转。
      他定定看着我手忙脚乱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努力表现得无所谓,随即又退开和他保持一定距离,手不停做着擦拭嘴的动作。他皱着眉有些恼意。
      不知道下次再看到舒屏精致的脸时,会不会有直接跑上前划毁他容的冲动。
      没有生气的安静持续了大概十秒。
      “南风现在驻军狼晋。”他拿起桌子上刚放下的酒杯仔细打量,眼神里带了笑意,“这是你当初计划的?”
      “……怎么可能。”我瞪了他一眼,走到窗边,不停擦嘴,“我当初的计划是一剑杀了你!带回你的人头去犒劳南风众将!”
      “是么?”他邪邪笑道,又走到我身后,阻止我的动作,右手则卷起一缕头发缠绕在指尖,“那么现在呢?”
      “现在是把你碎尸万段。”我身子一紧,随即盈盈笑道,“不要靠我太近,小心死得很惨。”
      “哈哈哈哈。”他突然双手一箍,将我整个人往他怀里揽去,下巴抵在肩上,声音直接送进耳中,“那么,和我做个交易。”
      “什……什么交易?”我提起左脚朝他踩去,结果回头就见到他震怒的火光。
      “你为我唱几首歌,我便还你青殇剑。”带着沙哑的嗓音在耳边摩擦,让我想伸手推开,可抵不住舒屏双臂的力量,只好喘着气,努力让自己离他稍微远一点。
      “几首?”刚问完就后悔了,干吗要多嘴,随便唱完不就好了。
      “五首?”
      “一首!”
      “四首。”
      “一首!”
      “三首。不准再讨价还价。”他又将我往他怀中蹭了蹭,“现在开始?”
      “呃……你不给我时间准备?”我憋着脸,一脸不乐意。
      “不用。”他慢慢道,“只有这次机会。”
      “……”我低头沉默了一会,低吟浅唱。
      “出鞘剑杀气荡
      风起无月的战场
      千军万马独身闯
      一身是胆好儿郎
      儿女情前世帐
      你的笑活着怎么忘
      美人泪断人肠
      这能取人性命是胭脂烫……”
      只感觉到舒屏的脸渐渐埋在了我的肩上。听到词身子明显震了一下,吻便落在我的脸颊上。
      原本只是有心想捉弄她,结果却连自己可克制不了地想拥抱得更紧一些。
      有时候爱很可笑,就像没穿救生衣被抛下水。如果有能力便继续朝目的地前进;没有能力的,死在旅途中。
      我愣了愣,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先推开他还是为了青殇继续唱下去。
      “接着唱……”他握住我的手,不再动作。
      “诀别诗
      两三行
      写在三月春雨的路上
      若还能打着伞走在你的身旁
      诀别诗
      两三行
      谁来为我黄泉路上唱
      若我能死在你身旁
      也不枉来人世走这趟……”
      浮光掠影。舒屏仿佛在歌声里沉沉睡去,眼睛轻闭着,慢慢释放着焦虑和不安。见我盯着他又不满地冷冷道:“接着唱,不然我会反悔。”我剐了他一眼,舒屏大概是没看见,只闭目养神,他身上是恒一的温度。
      不断填埋的夜色是沐浴场,渐渐掩埋彼此。头发是水草,在随波荡漾,轻闭的眼探视前进的方向,深浅交替着前行。舒屏突然问:“师……你师傅现在怎么样?”
      “师傅?”我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师傅,还好。”
      “还好?”他眯了眯眼,顺手把我揽近了,“你不知道么?”
      “知道什么?”
      他看着窗外的明月怔愣一会儿,回神道:“欧阳紫,你的师傅,便是我的生母。”
      “怪不得……我说你的掌法和师傅有些相似。”
      他的手碰到我的脸颊,既冷又硬。常年习武的人便是如此。仔细听还可以感受到他的心跳,温和又有力。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谁道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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