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算个命？》武墨休

117、烟花

　　完全不知道慕容不凡到底是什么打算，要怎么“治愈”自己“夜游毛病”的小毛虽然内心深处也相信慕容不凡做事会有分寸，可一连几日心里还是七上八下有些个不放心，并且一到夜里躺下的时候就开始胡思乱想，不停做出各种猜测而无法好好入睡。

　　——————莫不是又和以前一样扮成独眼大胡子强盗，这个自己好像不会再吓一跳，反而还会笑。

　　——————难不成要扮成女人出现在自己面前？不不不，不大哥那么傲气的人不会这么做。

　　——————在我面前耍大刀？对着我大吼大叫？
　　....

　　所有的想法都被小毛自己一一摇着头给否定了以后，发现瞎猜无益的小毛还是觉得去问本人比较好。可谁知每次全家吃完晚饭，小毛想借机和慕容不凡说几句话时，慕容不凡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要么装作没看见小毛眼神里的暗示，要么就是立刻跟着爹慕容毅一同离开，根本不给小毛和他说话的机会。雪珊没准知道些什么，灵机一动下，小毛就只好跑去问慕容雪珊。

　　“这个我也真的不知，其实我自己也很好奇，六哥到底会怎么做。”

　　“雪珊姐姐，不大哥都没时间和我说话，我上次问他他也不肯回答我，你去帮我到他那里打听了告诉我可好？”小毛脸上摆出一副恳求的神情。

　　“既然六哥不愿意告诉你，你来府里也有些日子了，也了解我六哥的为人脾气，他不想说的断然不会开口，我去问他也定然不管用，而且，”慕容雪珊笑着安慰小毛道，
　　“此时他不说，我觉得也有他的道理，若是你现在就已经知道他的想法，怕是会心里早早做好了防备，到时候，六哥来唤醒你的计划岂不泡汤？既要治病，还是忍一忍，总会知道的。”

　　可是我一点病也没有，根本不需要唤醒，我本来就是醒的。这一肚子的话无法说出口的小毛觉得自己此刻是哑巴吃黄莲，有苦也难言。

　　既然慕容雪珊这里也帮不上忙，无可奈何下的小毛也就只能安心地等待约定日子的到来，内心默默希望不大哥不会真的要吓到她。

　　这个在小毛的忐忑中终于来临的冬日的夜晚，老天很有善意，虽然窗外的月亮不够明亮，几乎半个藏在了云幕后，可外面的天空既没有下凛冽的大雪，也不曾刮呼啸的大风。

　　算了算大概差不多的时间，小毛从床上坐了起来，今夜就是不大哥告诉她的日子，既然事情已经说定，再有疑惑也不能打退堂鼓的小毛猛然站起身。

　　我可是慕容军的第一个女兵，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小毛的双手握成拳头在面前晃了晃，给自己鼓足了劲后，不再犹豫不决，还和上次一样，只穿着白色的内长衣长裤，拉开自己屋里的门，大步走到外间。

　　按照和慕容不凡早先商量好的，要先惊动起蜻蜓和被秦氏临时也安排过来和蜻蜓一起睡在外屋，比较容易惊醒的一个年长的丫鬟的小毛借助窗外忽明忽暗的月光开始在外屋绕着桌子走了起来。听到动静的大丫鬟和蜻蜓立刻都坐起了身，显然绕着走的这招奏效后，小毛根据接下来的计划，立刻走到外屋的门前，使劲打开了门，她这就要去“夜游”了。

　　虽然屋子外天上没刮大风下大雪，可毕竟是冬日，门一被打开，一股冷气就立刻迎面扑来。穿的不多的小毛还是硬着头皮跨出了门槛，因着这次身上没有不大哥的大氅，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在屋里的两人此刻也都迅速穿衣起来后，蜻蜓立刻拿起小毛厚厚的披风追出门外，轻轻小心将披风披在小毛的身上，帮她系好。小毛心里虽然很感激，嘴里不但不能说道谢，人也只能继续在院子里来回走动，看着大丫鬟已经跑出院门口，小毛心里只想着，无论是什么花样，不大哥，你快来吧，这么骗蜻蜓，害得她在夜里陪自己走，小毛实在是怕再也装不下去，没等慕容不凡出现，自己就“醒”了。

　　毕竟是事先约好的，早有准备的慕容不凡一等小毛院子里的人来禀告，少夫人又梦游了后。立刻起身走出了自己房间，对着也早做好准备等在一旁的慕容小义使了一个眼色，点了点头，也不多话，就匆匆赶到了小毛的院子。

　　看着既没有改装，也没有拿兵器在手，和平日里无一二的慕容不凡出现在自己院子里的时候，小毛到是有些个糊涂了，不大哥这样两手空空就来，难道真是只是要对着自己的耳朵大喊一声而已？

　　来到院子的慕容不凡看着小毛在院子里半睁着眼睛来回走动的样子，心里不由一阵好笑，这野丫头居然也会做戏。看了一眼蜻蜓，摆了摆手，示意她稍微退后，慕容不凡走到了小毛的身边，从身上取出一样东西，摊开右手放在小毛的眼皮底下晃了晃，小毛还没看清那是什么物事，慕容不凡已经对着空中扔了出去，只听见一声如同爆竹般响亮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声音之大，小毛虽然不害怕，还是被惊地跳了一下。

　　“小毛，你该醒了！”

　　听着慕容不凡在自己耳边清晰的话音，小毛刚想说，不大哥，你闹了半天就是丢了一个爆竹声音一样的东西而已，之前几天还神神秘秘地不肯告诉我，害得我白担心。可是话还没说出口，小毛就知道自己错了。

　　不大哥真的“吓”到了她。

　　在刚刚被丢出去的响东西声音消失才没多久，突然天空就开起了花，五颜六色，绚烂多彩的花伴随着犀利的响声在空中绽放出各种绚丽的“图案”。

　　“烟花！”抬起头望去的小毛立刻激动地喊出了声。

　　在繁荣镇，即便是逢年过节，喜庆日子也主要是放爆竹的地方，对于小毛来说，长这么大，看过烟花的次数其实并不多，尤其还是这么多不同花色的烟花。

　　“真漂亮。”回到小毛院子的大丫鬟和蜻蜓原本也被慕容不凡之前扔出去的东西吓了一跳，可接下来出现在天空的烟花也立刻吸引住了她们的视线，不禁冲口说出了赞赏的话。

　　看着身边的小毛眼里的烟花绽开，慕容不凡不由微笑着道，
　　“你这会儿可是醒了？”

　　“醒了，醒了。”小毛将目光从天空转向慕容不凡，此刻的笑容如天边的烟花一样灿烂，嘴角的小酒窝时隐时现，看的慕容不凡突然有些异样的感觉，不由立刻将头抬起转向天空。

　　“谢谢，不大哥，这一吓我彻底醒了。”

　　“醒了就好。”感觉到小毛在看着自己的慕容不凡还是只注视着前方的天空，
　　“不过我也要谢谢你。“

　　不大哥果然没有因为自己被踢乘这个机会恶意捉弄自己，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这样猜疑的小毛心里觉得很是有些对不起不大哥，正有些羞愧，因此听到不大哥反而谢谢自己，不由好奇地反问道，
　　“谢我什么？”

　　“因为怕爹抽我，没有出卖我。”

　　“原来是这件事，”小毛很不以为然地道，“那有什么好谢的，我们可是好兄弟。“

　　“好兄弟？”慕容不凡终于低下了头，挑起眉稍，看向身边的小毛。

　　“习惯了，总喜欢这么说，”小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那我以后还是改叫好兄妹？”

　　“我是什么人？哪有你这样不成材的小妹！”

　　小毛听了这话奴了奴嘴，正要辩驳，就见慕容不凡的指头指向天空，
　　“看！”

　　小毛顺着慕容不凡的食指望去，此刻天空里的烟花密集起来纷纷绽开，不由由衷地轻喊了一声，
　　“烟花真美！”

　　“你也很美！”

　　听到不大哥突然说出的赞扬的话，小毛先是一愣，然后脸也不知道为什么红到了脖子根，偷眼看了看不大哥，他却只是盯着天空，应该并没有发现自己脸红，小毛才松了一口气。瞧着不大哥的侧脸瞧了一会，其实不大哥比自己好看，小毛忍不住立刻也补上一句，

　　“不大哥，你也很美？”

　　不习惯自己明明是个男儿被称美的慕容不凡刚想说一句，不许胡说！就听小毛低声道，
　　“神仙姐姐自然是美的。”

　　神仙姐姐？慕容不凡眉头一皱，正要问小毛此话是何意时，脑海里突然想起春天经过繁荣镇时被一个“小无赖”挡住时听到的话，
　　“这位姐姐，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粗野的男人从这里经过.....”

　　原来那时小毛当我是神仙姐姐？于是慕容不凡对着身旁的小毛说起了当初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小家伙，让开！”

　　话一出口，忆起往事，早就不是“仇人”的两人禁不住相视一笑。

　　原本也看着烟花飞舞的蜻蜓此刻看着前方不远处并肩站在一起，一高一低的少年和少女，瞧着他们两人共同抬头看烟花，时不时互相说着什么话，偶尔看到的侧脸上都洋溢着青春的笑意时，突然忍不住对着身旁的大丫鬟道，
　　“少爷和少夫人看着真配。”

　　大丫鬟把手指放在嘴边轻声“嘘！”了一下，然后只是张着嘴，不放声地说出两个字，
　　“公主。”

　　也大概知道少爷未来真要娶的那位主子是谁的蜻蜓，不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话，重新抬起头看向了头顶的烟花。

　　被外面噼里啪啦的声音惊醒的慕容毅夫妇分别起身，看到窗外放着的炫目的烟花，秦氏批好了鸳鸯拿来的斗篷，走出门外，这烟花开放的地方好像是儿子院子的方向放出的，秦氏正在纳闷是怎么回事时，出去打听的小厮已经从门外跑进了院子，

　　“老爷，夫人，外面是少爷给少夫人放烟花治病。”听了这话，站在秦氏身旁的慕容毅立刻勃然大怒，大骂道，

　　“他这是要学周幽王吗？孽畜，我去找他。”

　　“等等，”一把拉住慕容毅的胳膊，秦氏摇了摇头，
　　“你这是要做什么？还有你这说的话，小毛难道还成了褒姒不成？当初不凡说给小毛治病，你可是第一个点的头，如今儿子真的去治病，你怎么就火了？”

　　“哎呀！”慕容毅气得跺了跺脚，“我原本以为他顶多是拿着刀枪剑戟吓唬一下小毛，谁知道他居然深更半夜放这个劳什子，把大家都惊醒，这是给一个人治病？还是给大家治病？”

　　“我瞧着这烟花不错，再说，过两日就是除夕了，外面街上听说早有百姓白日黑夜也偶尔开始放起了爆竹，不会吓到谁。”秦氏看着自己的相公柔声说道，

　　“再说拿着刀枪即使治好了小毛的病，心里多半留下的是可怕的记忆，这烟花突然炸裂怪吓人的，可是醒来开到，那是多么美丽的东西，儿子能想到这样，看来他是长大了。”

　　“哎，你和娘都这么惯不凡，我看这孽障以后估摸着连造反都敢做。”慕容毅嘴里虽然还是说着儿子的不是，可已经停下了要出去找儿子算账的脚步。

　　“不过，这烟花在这夜里到是真的很好看。”慕容毅拉着秦氏的手，夫妻二人也一起抬起了头，看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