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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鹰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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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慕容府的小将军慕容不凡和他过了门,却不做真的小媳妇小毛欢喜地一同观看灿烂烟花的那个冬日的晚上,北国的大王却在他最信任的大臣图丹以及王的专属武士们的陪同下在通往关押这个国度最危险的犯人的监狱走道里行走着。
走在阴暗的监狱中长长的走廊里,一眼望去,监狱的尽头有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在外面包着重重铁皮的门的牢房,而牢房外的铁门上加着好几把铁锁。如果走进看,在铁门的上下方各有两个不大的可以开启的方形孔,显然上面那个只有巴掌大的孔是用来观察里面的人的动静,而下面仅可以供一只小猫或小狗进入的孔,是给犯人递送吃喝东西的地方。
“人就在里面。”领路的监狱长说话的时候,整个腰几乎都快弯到了地上。
“把门打开!”王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一世的威严。
听了吩咐后,监狱长犹豫了一下,独自走上前,打开铁门上方的孔,朝牢房里面警觉地看了看,确定牢里的人正一动不动地躺靠在墙上时。才从衣服的口袋里取出一个环形的锁套,套子上连着一串串的钥匙。看了一眼身后大王毫无表情的脸,监狱长知道王的主意不会改变后,只好哆嗦着双手拿着钥匙打开了一个一个的铁锁。
看到监狱长打开了锁后,几个监狱的守卫立刻拥上前,使劲朝两旁拉开沉重的铁门,随着门被打开吱吱的响动声,牢房里立刻飘来一股混杂着各种臭味的气息,王和图丹都情不自禁捂住了鼻子,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而忠于职守的武士们也很不舒服地屏住了呼吸。
“大王,你留在外面,还是让我们进去吧,毕竟,....”图丹不安地看了看门后黑漆漆一片的牢房,放低了声音。
“不!”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图丹的建议,王已经迈开了步子。眼看着无法阻止自己的主子要做的事情,图丹立刻朝着武士头领散答使了一个眼色,散答立刻会意地点了点头,指挥着自己手下手按兵器,率先冲进了牢房,挡在了王的前后两侧。
顺着跟着进来的监狱长和守卫手里拿着的火把望去,王和他身边的人就看到在屋子尽头的角落里躺靠在墙上的一个手脚都被长长的铁镣铐住的,衣衫褴褛的人。
瞧了一眼地上的这个被传说中称为活的“杀人凶器”的奴隶,王的眉头不由皱了皱,他可以忍受屈尊来到这样的地方见一个身份卑微的奴隶,也可以忍受这间牢房里散发的种种可怕的恶臭,可是他无法接受自己眼里看到的事实是,这个人和传说中太截然不同了,那么毫无特色,毫无杀气可言。
尽管有人进来,困在屋角的人的脸此刻依旧埋在胸前,没人可以看清他的五官。和画像上不同的是,这个人凌乱的头发居然有一大半是灰白的,一眼看过去,如果不是他手脚上锁着的比小孩胳膊还粗的铁链,这人更像是一个垂垂待死的普通犯人。
微微晃动了一下自己的头,散答对着监狱长和他的守卫厉声道,
“你们,去把他叫醒!”
监狱长和他的几个守卫不安地看了看彼此,虽然很不情愿,可又不敢抗命,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离开在他们眼里的危险分子有一定距离的时候,监狱长尽量放大了音量喊道,
“鹰奴,有人来看你了。”
躺靠在屋角的人毫无动静,就像是睡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监狱长看了看散答虎视眈眈的眼神,只好再提高一层自己的嗓音,
“鹰奴,你醒醒。”
散答手下的两个武士再也看不下去了,也不等散答开口,两人分别拔出身上的腰刀,大步上前,将监狱长和他的几个没用的守卫狠狠推到一边,一左一右来到这个被叫做鹰奴的男人身边,其中一个大喊道,
“你耳朵聋了?还是死了?要不要我弄醒你!”
“别拿着武器过去。”倒在地上的监狱长惊恐的呼叫声还没结束,原本躺靠在墙上的人如同鬼魅一般毫无声息地弹跳起来,一口咬住了和他说话的武士的脖子,在那个武士发出的嚎叫的同时,他一把夺下了对方手里的弯刀。
接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时间太短,速度太快,屋子里的众人谁也没看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听到了刚才说话的武士嘴里发出一声闷哼后倒在了地上,而另一个武士却连哼哼的机会都没有就也跟着躺倒了下来。
紧接着,原本在武士手里的两把弯刀如同飞箭一般射出,站在王和图丹的身旁的四个武士来不及动手,只能立刻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了弯刀,而刀从他们胸前直直穿过后,就差一点点就可以扎进王和图丹的胸口前铛地掉落地下。看着自己带来的武士倒在血泊中的躯体,散答和另外的王的亲信武士都红了眼,大叫着就要亲自向前手刃了这个奴隶时,却听见一个严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散答,你和你的人都给我放下武器,不许对鹰奴无礼。”
听到是王的命令,向前冲的武士们只好又退了回来。
一切又恢复到了刚才的宁静后,鹰奴也重新坐下,再次蜷缩在牢房的角落里,好像刚才的杀戮都和他无关一样。
进来才一会的时间,这个手脚都被铁镣铐牢牢铐住的人就杀了自己全国挑选,受过最好训练的六个武士的王的眼里却闪耀出兴奋的光芒,传说果然不只是传说,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鹰奴,没让他失望,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有了这把犀利的杀人武器,王相信,他的仇一定可以得报。甚至在这一刹那,王的脑海里,眼里立刻闪现出一幕,鹰奴正将慕容毅和慕容不凡的项上首级敬献在他的面前的画面。
“鹰奴,我是这里的王,我有权力赦免你一切以往的罪责,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王的声音落下,牢房里依然是毫无动静,死气沉沉的一片,刚才杀了人的鹰奴不可能这么快已经睡着,显然是根本对来人和他的提议毫无兴趣。
“放肆!对王你竟敢无礼!”散答忍不住怒目大吼起来。
“散答,你出去!”王皱起了眉头,沉声道。
“我?”散答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地看了看他的主人。
“出去!”王加重了音量。
“大王,单独和这个人在一起,实在是太危险。”刚刚惊了魂的图丹回过神来后,立刻想要阻止王的轻率的行为,毕竟在他的了解里,鹰奴是这个国家最危险的犯人,保护自己王的安危是他作为臣子的职责。
“不要再说了,”王显然有些不耐烦,声音里透着股不快。
“你们都出去,图丹,你把和我们一起来的那个客人带过来。”
监狱长和他的人将火把插在牢房附近墙上的支架里后,如同大赦般松了一口气,也跟着图丹他们一起走出了牢房。
当整个地方只剩下王和他对面的囚犯,当王耐心等着要手下带来的人时,他开始重新审视起面前的这个奴隶。
从读到和听说的记录里,鹰奴的母亲是在以前和各国交战时,因为略有姿色,被西域某个将领掳来的中原女子。这个将领在玩够了这个女人后,将她无情地卖到了奴隶市场。这个可怜被俘的女人在奴隶市场又转手好几次,被无数的主人睡过,因此鹰奴的父亲是谁自然无从得知。
也许上天实在太可怜这个女人,终于有一天她落到一个还算对她不错的波斯商人手里,当了下人,并顺利生下了这个儿子。
然而好景不长,这个波斯商人在与其他人的贸易纷争中,被一个仇家找人杀害。因此年纪尚小的鹰奴和他的母亲作为奴隶再次被人到处贩卖,最后被卖到了北国王统御的地区。
鹰奴的母亲据说是个性格极其胆小,见个突然窜出的老鼠估计都会吓晕的人,可她的儿子却在恶劣的环境下学会了自己生存的道理,最硬最毒的拳头和最恨最冷的心。
不到六岁就手刃过无数野兽,八岁就杀过人的这个可怕的小奴隶,既然没有人可以轻易杀死他,却很快成了奴隶市场的“抢手货”。大家都知道,这个为了生存,敢喝生血吃生肉,甚至传言吃过人肉的杀人不眨眼的小奴隶,却很孝顺他的母亲。因此据闻,凡是拥有鹰奴母亲的人,就可以操纵鹰奴为他做事,杀死和自己作对的任何人。
最后一个作为鹰奴主人的正是当时的左院大将军的得力手下蒲查尔,他将鹰奴的母亲接入府里,好生供养,并让鹰奴负责看护他养的几头老鹰,鹰奴的名字也是从此得来的。
就这样相安无事过了几年,在一次左院大将军与右将军的不快斗争中,右院大将军的人打伤了左院大将军,作为他的手下的蒲查尔当然也受了不轻的伤。为了给主子和自己报仇,蒲查尔找来了他“养兵千日,用在此时”的人————鹰奴。
“替我杀了右院大将军!”
“把我的母亲藏起来,我就去。”这是鹰奴出去刺杀前说过的话。
至今人们不可而知的就是,右院大将军府戒备森严,将军本人也是武力超凡,即便是这样,他的人头还是在某个早上被手下的武士发现高高地钉在他自己的门上,死时的双目还睁开着,眼睛还流有干涸了的血水。那几个武士也是见过大风浪的人,可看到了自己主人悲惨的样子后,也很多个晚上即便抱着刀睡也会从噩梦里吓醒。
右院大将军被人杀害后,虽然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左院府,可是为了安定民心,王听从了几个大臣的建议,将这件事偷偷压了下去,不对左将军和他的手下予以追究。毕竟失去了一个大将军后,再损另一个,对这个国家,尤其还有向南扩展的野心的王来说,这都绝不是件好事。
可这样杀了一个也算贵族的凶手却绝不能逍遥法外,无可奈何下,蒲查儿交出了鹰奴。原来鹰奴是给了五马分尸的处决令的,可是左院大将军当时的一句话让王放过了这个人。
“这样的人就这么死了也太可惜,如果留下,日后为大王所用到也不错。”
留下一条命的鹰奴就这样被铁锁加身地关在了重牢内,一个再有本事的奴隶他终究还是奴隶,自然很快被王忘的一干二净。一直到今天,要不是与中原大国交战的失败,左院大将军被慕容不凡砍了头,蒲查尔也在征战中一命呜呼,王失败后的耻辱才让他记起了曾经的这个可怕的“杀人利器”时,也许鹰奴就会烂在他的牢房里也不得而知。
这一刻,当北国之王看着对面这个蓬头散发,连脸都还没看清楚的人,坐在一地他死去武士献血上的鹰奴时,王的眼睛充满了希望的振兴之光。
“大王,人带来了。”图丹的声音突然在牢房的门口响起,打断了王此刻脑海里正酝酿着的雄心勃勃的伟图。
“扶她进来,不,我来扶她。“王走到牢房门口,双手伸向一个眼睛已经全瞎了的干瘦的女人胳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