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只是当时已惘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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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冶轩在无名岛上的日子很清闲，但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他的能力不会被任何东西掩盖。有的人纵然花团锦簇，内里却腐烂成泥，不成气候，有的人纵然身处泥潭，他似乎依旧有着一飞冲天的潜龙之像。
公冶轩就是这样的人。所以在小老头找上他，要实施一个计划时，他就知道，他的机会来了。大约也多亏他近些日子敛了许多性格的棱角，却露出意气的锋芒，让小老头觉得他这个人，已经开始渐渐接受现实了。
而他也猜到沙曼上次来带着小老头的试探，然而她本身的情绪却并不是作假，她是个聪明的人，而他也表现得足够好，她会隐去那些无关紧要的问话，他们的联盟依旧成立。
在沙曼说起牛肉汤名唤宫主的时候，公冶轩心理就有了一个隐隐的，明知道不靠谱，但是还是在内心深处挥之不去的猜想。但是猜想就是猜想，公冶轩并不会说出来。
这个计划，公冶轩知道的并不多，虽然他的能力强过岛中的人，但是他在岛中的时日并不长，得到的信任也有限，他负责的事很琐碎，核心的事他们不曾对他透露半点，但是这些事虽然看起来不曾沾染半分大事，但是正是这些小事，才能使大事平平稳稳的做下去，他们以为的没有透露，实际上在公冶轩眼中也等同透露了。
世界上能够通过细小之处看出端倪的人不多，公冶轩却正是一个。陆小凤也许算得上半个，他足够聪明，有时却算不上细心。
而公冶轩在心中将自己的猜测同这件事两相比对……他露出了黯然的笑容，他还是心中有些自欺欺人的，他同宫九这些时日，他不是没有感情的木头人，所以并不是心无所感的。他当然希望好友之死同宫九关系不大，但是他却知道，这可能性太低了。他离真相……怕是不远了。
大约因为人手不够，也许因为其他什么的原因，在他们要去干那件所谓的大事之时，竟把他也塞进了船上，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仍然是怕他在做戏，就此跑了泄了风声也不一定。他如今……已是不惮于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无名岛上的所有人，对于李陌潇一事，虽然不曾坦明，但是头绪却是有的了。
公冶轩也没有反抗，随着他们一路，也渐渐知道了，他们不肯透露的那件事的一些眉目。宫九他们不知道从何处截来的金银珠宝银两什么的，数量多少他不知道，却知道一定不少。他所做的也非常简单，就是跟着这些人，把那些被迷倒的人还有那些东西塞进佛像塞进木鱼里，很简单很没有技术含量的事。
当时在岛上时公冶轩就注意到的，关于佛像木鱼啊什么的采购单，他很是好奇这些东西的用途，毕竟这岛上的人，不管是谁，都不像是信佛的人，不管是他，还是沙曼，宫九，抑或着小老头吴明，他们都不是信佛的人。
而现在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些佛像……是为了装人，而那些木鱼，是装金银珠宝，装银两的。木鱼佛像只是做一个皮像，来迷惑人的目光，将东西在眼皮底下运走而已。
忘了提到一点，宫九曾经问过公冶轩，怎么隐藏某些东西，公冶轩当时出了主意：“用其他的东西作为表面，掩盖它的内里，让人只以为是普通寻常的物件，从而让人当着面也不知道东西其实就在他眼前。”他出这个主意虽然好，但是那些深藏的心思却不好一一道明。
他知道这件事怕是闹得很大，只是他在这一群人里，根本没有任何消息渠道可以知道，甚至于一点风声都没有听见。无论如何，这成千上万的珠宝白银，都不是随随便便毫无声息就能得到的，哪怕看起来小老头和宫九非常不得了，也都不可能做到。
宫九……宫主……无名岛……太平玉佩……成千上万的金银珠宝……还有，被暗算的李陌潇……这一切连成了一个完美的圆，这件事本来遮掩的迷雾被渐渐拂去，公冶轩反而笑了，他的眼神中，没有惊疑，没有黯然，没有痛苦，只有一点点欣悦，还有一团幽幽燃烧的，名为复仇的黑焰。
自此，那些无谓的情感都被封在心里，他只是因为复仇而存在。
这船当然不是能够凭空飞跃到岛上去，也是需要时间的。这条船很大，当然大，不大怎么可能运得起这么多金银珠宝？这条船伪装成了运货的货船，这些人也都伪装成了船员，公冶轩自然也是这船员中毫不起眼的一个，他要融入这样的低层的百姓之中都毫不费力，更何况这些人还都是假的船员了，他愿意时，他本身就能够隐入其中，没有半分端倪。
他就是一个小船员，称职而又认真的船员。
前提是，没有认识他的人。
他看见了陆小凤。四条眉毛，麻烦缠身的混蛋。他看见他当然是高兴的，毕竟他没有死在海难之中，这太好了不是吗。但是他并没有去相认的冲动，一点都没有，他甚至希望陆小凤不要看见他。
当他知道陆小凤要出海，搭上了这条船时，他心中就有了预感，这一趟，绝对不会顺利的。而他的期望也落空了。
船航行几天，陆小凤不可能发现不了他，陆小凤是个好奇心过于旺盛的人。
而现在当务之急是……如果陆小凤当众见着了他，失声喊出了他的名字……但是，值得庆幸的是，陆小凤是一个聪明的人吗？
这条船，本就不是简单的船，牛肉汤在上面，他在上面，沙曼却没有。当然是因为他虽然身份好像和沙曼差不多，但是他的能力却比沙曼强得多。有些人的光华是无可遮掩的，谁也不能遮掩。
这一条船上，还有一个人，叫做岳洋，他跟公冶轩的身份是大不一样的，他是真正的宫九的心腹。而公冶轩的身份，却微妙了许多。公冶轩一开始欣赏岳洋的，只是再多的欣赏也在知道一切时，变做了毫无感情。
陆小凤同岳洋的交集倒也不少。只是公冶轩对此没有半分兴趣，甚至在他们赌钱的时候，也没有出去过。他并不爱赌钱。哪怕他赌术很高。
陆小凤总在该细心的时候粗心，不该细心时细心，他很有好奇心，还聪明，所以这样的性格就总是惹来麻烦。公冶轩是陆小凤的朋友，他当然知道陆小凤的性格。
所以在陆小凤敏锐察觉到，船上有一个几乎透明的神秘人，他就有了无比的好奇心想去探查。公冶轩当然不是透明人，他这个透明只是针对于陆小凤，他总能拿捏好时间，与陆小凤刚刚错过。几次的巧合就足以让陆小凤注意到这个存在于别人口中，自己却没有见过的人了。
船上空间并不多，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住一间房，但是公冶轩不一样。谁也不敢和他住一间房，岳洋也不敢。他身上烙下了宫九两个字，谁也不敢妄动半分。他跟沙曼的身份到底还是有差异的，众人不得不对他保持基本的礼貌，对沙曼却是那种无谓调笑的态度。也许是因为沙曼出身青楼，也许是因为其他原因。公冶轩并不想在这样无关紧要的事上深究。
公冶轩算得很好，在他确定陆小凤的好奇已经达到了顶峰时，那夜他就挑灯在屋里等着了，果不其然，陆小凤……来了。
“朋友是在等我吗？”陆小凤含笑的声音传来，下一刻，他就在屋里了。
“如果你是陆小凤的话，那就是了。”公冶轩也唇角含笑着说。对待朋友，总是不好苦脸以对的。
陆小凤看清了公冶轩的脸，那一瞬间，他手指颤抖地指着他，“你……你……”你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什么来。
公冶轩知道陆小凤的惊喜，他笑道：“怎么？见着老朋友不开心？”
陆小凤的情绪渐渐恢复正常，他大笑了起来：“原来是你！能在这里看见你！不是不开心！是太让人开心！当初只我被路过的商船救了起来……”陆小凤说到这里，戛然而止，继续大笑了起来，不再提及此事分毫，也没有说当初他是怎样疯了一样让人在茫茫无际的大海里，去捞一个人，最后没有找到，心情是怎样的绝望伤怀。朋友相逢是好事，他并不愿意说这些扫兴的事。“哈哈哈，他乡遇故知，当浮一大白！你可准备了酒？”
“当然！”陆小凤不愿意提，公冶轩也不会去好奇：“你陆小凤最是爱酒，招待你这只小鸡，怎么可能不准备酒？”公冶轩促狭道。
陆小凤笑了：“好啊，连你也跟那只猴子学坏了！今天我不喝光你的酒，我就不回去了！”
“想全部喝光就直说，我又不会短你的！”公冶轩笑道，从桌子下抱起一坛酒递给了陆小凤。
陆小凤揭开了酒封，酒液散发出醉人的醇香，勾引得人馋虫蠢蠢欲动，他出声赞叹：“好酒！”
酒未必是好酒，但故友相逢，再如何的酒，都是佳酿。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只是当时已惘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