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鸟》曼凡沐语

11、第十一章

　　一架银白色的飞机降落在机场里，沿着飞机跑道慢慢滑行。在候机厅里面，焦急的人群个个翘首企足，从飞机下来之后的旅客推着行李东张西望，在人群中寻找自己熟悉的脸庞。
　　在出口，苏之恒拉着苏若轩的小手望着每一个出来大厅的旅客。突然轩轩跳起来用手指着前面高兴的喊道，“看，爸爸，快看。爷爷和奶奶。”一对老夫妻推着行李出来，老爷子精神抖擞，老太太神采奕奕，看他们脸上幸福的表情，那正是苏之恒的父母啊。看到苏之恒挥了挥手，就笑着向这边走来。苏之恒开口喊了一声，“爸，妈。”
　　苏若轩迎了上去扑到奶奶的怀里，兴奋的喊，“轩轩好想念你们啊！”
　　奶奶蹲下身子摸着苏若轩的脸，“轩轩又长高了，让奶奶仔细看看。”
　　苏之恒和爸爸两个大男人是以拥抱的方式来表达彼此之间的思念和牵挂的。老爷子看了看周围然后问，“文峰呢？怎么没有看见他？”
　　“他最近忙得焦头烂额的，实在抽不出时间来接你们。不过他叫我代替他向您和妈妈问好。”苏之恒推着行李走在前面，“爸爸，走吧！”老爷子点头。
　　两位老人牵着苏若轩的小手走在后面，对着他嘘寒问暖。
　　虽然晚秋已至，凉风习习，但温和的日光驱散了秋日的凉意。秋高气爽，天空万里无云，蔚蓝的天空犹如洁净透明的淡水湖。苏之恒慢慢的驾着车，“妈妈，前几天我看天气预报说你们那边气温下降了，你们要多注意身体呢！”
　　“不用担心，其实我和你爸爸有时间的话会到处去游玩的。”老太太握着轩轩的手舍不得放开，“妈妈就担心这边天气也冷了，没想到天气那么好。”
　　“你妈妈还给你们织了好几件毛衣呢。”老爷子笑着接过了话。说到毛衣苏之恒鼻子酸溜溜的，每年他的妈妈都会给他们织几件毛衣，但可惜的是，毛衣都堆积在衣柜里，他一件都没有穿过呢。
　　“妈妈，以后你别织那么多毛衣了，我和轩轩穿不完。你和我爸爸就到处去游山玩水吧。”老太太看着儿子把话说完，但是——话可以听你的，事情做我自己的。
　　“轩轩，你的那位老师妈妈怎么不来接爷爷奶奶呢？”老爷子虽然问的是孙子，眼角的余光却盯着儿子看。
　　说起来，轩轩就伤心了。“不知道！老师妈妈好几天不来上课了，还有曼怡阿姨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接下来苏若轩说了许多关于蓝亦涵的事情，左一声老师妈妈，右一声老师妈妈，可亲热了。还把那天被那位保安误以为蓝亦涵和他们是一家人的事情也说了出来，逗乐了爷爷奶奶，可苏之恒的脸悄悄的泛了红。
　　一家人看着公路两边掠过的高楼大厦树木绿草，说着久别之后埋在心底的思念，笑声很美，美得如夕阳西下的霞光；笑声很甜，一圈一圈的荡漾在心里。
　　还没有把行李搬进屋里，老太太就满屋子的收拾着，唠叨着。苏若轩做功课去了，老爷子把苏之恒叫进了书房里喝茶。
　　书房不是很宽阔，夹在两个房间里，用一个玻璃柜截成一面墙，门口正对着客厅。一进门，可以看见几张椅子和摆着一台电脑和满是文件的桌子，旁边是一张红木根雕茶几和摆着几张古木椅子，还有摆满了茶叶的柜子。再往里有两排书柜，柜里分类装着满满的书，有些已经是久积灰尘了。老爷子从书柜里取出一本《资治通鉴》，用手摸去上面的灰尘，翻了几页然后对苏之恒说，“恒，爸爸记得你小时候特别喜欢看书，不知道现在你这个爱好有没有改变呢？”
　　苏之恒惭愧的拿起一本书低下了头翻看起来，“我会尽量抽时间看的。这几年为了事业，除了文件，合同，计划书之外，其他跟书籍有关的都很少有空闲去看了。不过，像出国了，看到难得一见的书籍，我肯定会买。虽然大部分会装在柜子里，但想着等到哪一天我到爸爸的年纪了，轩轩也长大了，那样我就可以每天静静的呆在家里看书，修身养性！”
　　老爷子拍了拍苏之恒的肩膀，笑道，“当年爸爸也是这样子。本来想着等你成家立业之后，就安安心心的窝在家里看尽天下书。可是，我放心不下啊！”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把书放回柜子里，坐在茶几边的椅子上。
　　“有什么放心不下的？爸爸你们就喜欢瞎操心。”苏之恒也坐到了爸爸身边，看着老爷子两鬓齐白，突然心里有一种时间仓促，光阴似箭的感觉。在苏之恒小的时候，爸爸就骄傲的跟他说过，父亲永远也不会老还有他那头乌黑稠密的头发也不会变白。苏之恒的心里始终认为自己的父亲就是一座挺拔的大山，屹立不倒！可是现在，岁月的流逝始终在他的头发上，脸上，身上碾压下苍老的印记。苏之恒拼命的眨眼睛，让含在眼眶里的泪水风化掉。
　　“恒。”老爷子突然盯着他，“这几个月里轩轩给我和你妈妈的电话里都会提到一个人。”
　　“谁？”苏之恒的心咯噔跳了一下。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但是，轩轩会叫她老师妈妈。”
　　苏之恒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噢，蓝老师啊。是轩轩现在的班主任，对轩轩很好。”
　　老爷子用力的拍了一下苏之恒的肩膀，笑了两声。“恒，现在就我们爷儿俩，你能把你的真实想法告诉我吗？”
　　苏之恒点了点头。
　　“恒，虽然爸爸没有见过那位蓝老师，不过我相信她肯定是善良的人。轩轩对她的赞誉很高，很喜欢她，而小孩子看人都是比较真实的。我相信轩轩，现在，你能告诉我对她的感觉吗？”
　　苏之恒想了想摇头茫然的说，“我也说不清楚。”
　　“那轩轩有可能对她的称呼去掉‘老师’两个字吗？”苏之恒惊诧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心里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这不是包办婚姻吗？“当然，你也许觉得惊讶。轩轩现在还小，他可以陪你再走过十年，二十年。但是总有一天他会长大独立，会离开你的身边。轩轩的妈妈去世七年了，你不觉得自己应该再寻找一个陪伴你渡过一生的伴侣吗？”老爷子直接说了，“要不然，你老了，谁来陪你看书修身养性？”
　　苏之恒在爸爸面前也觉得有点尴尬，站起来望了望书柜，回过头说，“爸爸，虽然轩轩把蓝亦涵叫做老师妈妈，可是，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更何况人家蓝老师还没有结婚呢！”
　　老爷子把苏之恒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他指着书柜里的书，“你看，这个书柜里的全部都是书，但是你必须要付钱才能买到的。你没有付出怎么得到呢？”他看了看苏之恒又所了一句话，“当然，感情就像一粒未发芽的种子，你首先要识别它能否成活，再栽种，浇灌它。不然，徒劳无功！”
　　“我觉得我们之间真的是太平淡了，而且蓝老师也许有心爱的人，只是把我当作朋友。”在父亲面前，苏之恒永远都是个小孩子。
　　“我和你妈妈也是这样子平平淡淡过了三十年，”老爷子爽朗的笑了，“只要幸福就好。有时候激情澎湃也不一定比得上平淡。也许，平淡中却能看得见更大的不平凡，是吧？可遇不可求，你自己想清楚啊。”老爷子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走出了书房，高大的身影显得有些佝偻。
　　夜里，苏之恒失眠了，躺着床上脑海里却放电影一样过滤了一遍：第一次见到蓝亦涵的时候她灿烂的微笑；想起送蓝亦涵回家时她走进的那条长长巷子的背影；想起轩轩不见了的时候蓝亦涵给他的两个耳光；想起那天夜里他们被保安员误解时蓝亦涵红红的脸；想起她的坚强，她的善良，她的温柔……苏之恒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犹豫的拨打了蓝亦涵的号码，一连好几个下来，总是关机。他忍不住在微信上问，“蓝老师，你在哪里？”
　　然后拨通了陆文峰的电话。
　　霎那间有了灵感的陆文峰，不管是深夜几点，都会从被窝里爬起来。此时正在画着手绘图的他，倘佯在构思的海洋里，有一系列的服装草图就在他的脑子里。手机铃声一响，他的心里窝着火气，就是不接。谁那么冥顽不灵啊，陆文峰拿起手机想调静音算了，可是一看来电显示，乖乖的接了电话。
　　“三更半夜……”
　　“救命！”没等陆文峰埋怨完，苏之恒抢先诉苦。
　　“你什么时候打来不行，偏偏我现在有灵感。现在灰飞烟灭了。”生气归生气，他听出了苏之恒的声音沉闷。
　　“如果不帮忙，我马上就灰飞烟灭了。”看来苏之恒说得是真的，像他那个人，留着自己扛也不会轻易跟人说。
　　既然这样，陆文峰改变了态度，语气都变成了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嘿嘿，如果能帮忙，我会尽量的。”
　　苏之恒有气无力的说，“老爷子要给轩轩找个后妈。”
　　“什么？你要轩轩遭虐待？不可以！”刚才还信誓旦旦，现在却跳起来反对。
　　苏之恒没想到陆文峰竟是如此反应，问道，“你急什么？后妈怎么了？我还没有同意呢！”
　　没想到，陆文峰态度又来了个180°大转变，过度兴奋的喊道，“谁说我急了？为了轩轩的幸福生活，你一定要同意。”
　　“这人真奇怪，一会儿虐待一会儿幸福生活。你怎么回事？”
　　“首先要明确对象，那个人必须是蓝亦涵。人家真的不错。”陆文峰半开玩笑的说，听见苏之恒接了一句“老爷子也是这么想的”差点让他血管爆裂。
　　“苏之恒。”陆文峰一本正经的说，“真的，恒，我觉得你们合适。上次我就表明态度了，你不要错过后悔啊！”听到陆文峰正经说话的样子怎么会害怕呢，苏之恒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
　　“爱情是这样子的吗？那轩轩不就是我们之间的红娘？”苏之恒开玩笑，心里还有说不出的甜蜜。
　　“那轩轩功劳大了。”陆文峰在另一边哈哈大笑。
　　“也许我对真的对蓝亦涵产生了感情？”
　　“那蓝老师呢？”
　　“我怎么知道！”
　　陆文峰带着说教的口气，“恒，你似乎年纪不小了，何况还结过婚，爱情这个东西是别人教不了你的。要是你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状况，我就难以帮忙。顺其自然吧！”陆文峰突然想起蓝亦涵和安曼怡已经消失了三天，不了解她们的动向，也不知道她们究竟干什么去了。他提着手机纳闷了一会儿，又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恒，我有灵感了。再见。”
　　苏之恒挂了电话之后看了看时间，已经两点了。想想，还是早点睡觉吧，公司里所有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