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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帮忙传一下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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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慎在入校第一周就认识言盏了。
当时初一新生将将入学,初来乍到,大多数人互不熟悉,但开朗健谈的性格让他自小就是人缘王,加上相貌加成,没几天就迅速和同学打成一片。开学竞选班干部,有个女同学和他竞争班长职务,毫无悬念的,他拿到几近满票,以碾压式的优势赢了女生。
选上之后他其实无可无不可,课后还和同学打趣:“选我干嘛,懒得管你们,”一帮男生就笑:“必须选慎哥啊,那女的母夜叉似的,她当了班长还得了。”
“哈哈哈这形容绝了,那女的真他妈吓人,又黑又凶,开学第一天就装腔作势管纪律,她以为她自己是谁啊。”
“难道你们不知道吗?人家妈妈是初三班的一个物理老师。”
“噢那难怪啰!明明都没拿几票,班主任还给她安了个学习委员的头衔,但她妈是老师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吧,又不是我们班的物理老师。”
“就是,好像听说我们这届有好几个教师子女,谁像她那么嚣张啊,真拿自己当一盘菜。”
“哈哈哈你也就背地里这么说说,自习课她喷你的时候我看你屁都不敢放,”同伴取笑他,那男生一个侧踢过去:“我是不跟女的计较好吧,懒得争而已,看到这些女的就烦。”
“喏喏,那个也是教师子女,女的,你烦不烦?”另一个男生不知看到了谁,脸上带着笑意,额头一点,指向操场最角落边的一棵月桂树下。
一群人闻声侧首看过去。那月桂树枝繁叶茂,有人利用主干悬了个木秋千,这会儿有个穿雪白纱裙的女生,正在树下优哉游哉荡着秋千,她嘴里咬着根棒棒糖,手边还拿一包零食,少女半倚在秋千上,闭着眼睛享受地吃着糖,偶尔足下小皮鞋轻点,秋千晃动,风扬起,掀动少女的裙摆。
繁复轻薄的纱裙花边被吹起,露出女孩纤细笔直的小腿,如温玉般白皙细腻。蜜色阳光透过树梢罅隙投下,洒在她的身周,那袭皎白无瑕的纱裙映称得她像个无忧无虑的小仙女,浑身散着耀眼的光亮。
一群男生难得一致地齐齐顿时陷入沉默。
半晌,有人咳了咳,略显尴尬地问:“那谁啊?”
“好像叫言盏,”又有人很快答:“听说是198班班主任言老师的女儿”。
莫名的,这个人、这个名字尤慎瞬间就记住了。后来期中出统考成绩,他对着全校前一百名光荣榜留意了很久,在看到第68名“言盏”这个名字时,又注意到78名有个“言洛”,漫不经意的,跟身边同学讨论:“这两个名字还挺像。”
“哈哈,对啊,都是言老师的女儿,”同学毫无察觉的回。
于是尤慎就知道了,原来“言盏”两个字是这样写,名字还挺好听,他当时心里想。
但谁都没想到,小仙女后来逐渐跌落泥潭,他和她不同班,本来就没什么交集,偶尔有关于她的闲言碎语落到耳边,风评却不太好,也曾在操场或小卖部见到她,女孩还是很喜欢吃零嘴,常常手边拎着一袋散食,边走路边吃,神态还挺可爱,相貌却可见的越长越残。
尤慎隐隐觉得遗憾可惜,慢慢便不再留意这个人。
直到不久前言盏一鸣惊人,出现在了电视屏幕里,众人仰望她,惊叹学校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号牛逼人物。
尤慎一眼看过去,屏幕正对准她的脸抓拍特写,那一刻,尤慎目光凝滞,心跳停漏了一拍,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那天下午,一群毛头小子嘴上说着女的真烦,却在看到月桂树下纯稚可爱的小仙女时,齐齐失语。
当晚冲动之下,他就写了一封交友信,信写好了,但一直躺在抽屉最里头,让书堆压着,没好意思也暂时没机会交出去。直到听说赵林在211班认识了个妹妹,尤慎心动了,他假装揶揄:“就你这样,还有女生能认你当哥哥?”
“就闹着玩的呗,”赵林笑得不以为然:“我跟她班上柳君瑞关系好,那妹子想我罩着她,要不你也认个?还挺好玩,打球还有人送个水什么的。”
“滚一边去,”尤慎笑骂他:“谁像你那么闲。”
“那也是哦,我们慎哥品学皆优,又帅成绩又好,要是认妹妹那女生不是排着队的来。”
赵林一开始也没在意,以为尤慎不过随口打趣,过了会儿,又听尤慎开口,声音里带着点试探,“有什么好玩的?”
“什么?”赵林没意会。
“我是说,认妹妹,我看你们几个好像都有了,不是想早恋吧,”尤慎在收拾试卷,语气漫不经心的。这时已经放了学,小周周末,有星期日一天的假期可休息,同学们大多赶着回家,尤慎和几个家就在本地的男生,一般会利用这个空闲时间,先去操场痛痛快快打会儿篮球再回去。
“那不是,你可别冤枉我,”赵林连忙解释,“纯洁的友谊,哎,我反正就是好玩,而且你不觉得,有女生追着你叫你哥哥,很有成就感很爽吗哈哈哈。”
尤慎对他嗤之以鼻,“不觉得。”
“那你试试啊,”赵林怂恿,尤慎动作一顿,说:“没看中谁。”
“哇,””赵林诧异:“给你送信的那么多,随便找个长得好看的,脾气软的,声音甜的,都行啊。”尤慎表面不为所动,但他既然提起这茬,赵林觉得有戏,便一再撺掇,非得把他也拉下水,免得他天天拿这事揶揄人。
“我看看哪些人给你写信了,给你选选,”赵林说着伸手从尤慎桌肚里去掏那些信,“我看你闲得蛋疼,”尤慎嘴上这么说,又怕他乱翻,便把桌肚一堆乱七杂八的信都挖了出来。
刚巧几个兄弟来喊他们动作快点去打球了,赵林乐不可支的说起这事,大伙儿引以为奇,当场闹着把一堆原封未动的信都拆开看了个遍。
“哈哈哈,这个字写得很秀气,叫林凤如,谁认识吗?”赵林问。
“我认识,205班的文娱委员,还挺可爱,”有人说。“别,太矮了,”尤慎纹丝不动。
“这个呢?说注意慎哥很久了,咳咳,你好,尤慎同学,可能你现在还不认识我的名字,因为我如此渺小而普通,但我仍鼓足一万分勇气,想要告诉你,我关注你已经很久啦!还是在初一那年,你站在领奖台上发言,当时我就在想,这个男生身上好像带着光,从此你像一盏太阳灯.....”
“哈哈哈哈哈....”一群男生笑得打颠,起哄:“这个行这个行,小迷妹啊,看看署名,‘一名来自普通班的有点不起眼的女生——赵梅’,还画了朵梅花!”
“没印象,普通班成绩太差了,”尤慎言简意赅:“不要。”
“啧,行吧,”赵林只好换下一封,“尤慎同学,见字如面,猜猜我是谁.....”“不猜,下一个。”
直到那一桌子信都拆完,一帮人看得眼花缭乱,这个可以那个不错,恨不得都收入囊中,而真正的正主却岿然不动,不是嫌成绩不好,就是说不太好看,或者性格太闹,甚至文笔不好,太矮太胖太高太瘦,反正总有拒绝的理由。
“得得得,只有仙女配认你当哥,”赵林说的口干舌燥,另外一兄弟沉吟着说句公道话:“其实不怪慎哥挑剔吧,能主动写信给男生的女孩,多半不太那个,就是,质量确实普通。”
“没有啊,我们刚刚看的这些,也有很多漂亮的,或者成绩好的,比如这个,”赵林选出张粉色的信纸,无情的拆穿那男生:“不是你喜欢还被拒绝的那妞,怎么就普通了。”
“哈哈哈他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大伙笑得腮帮子疼,但赵林转念一想,他这么说不无道理。
“虽然向毅高攀不上,但配慎哥确实勉强了点,我们为啥非得从这里头挑,要不然这样,就全校,慎哥看谁顺眼,直接写信过去不就好了。”
“对啊对啊!”闹这么久,大伙也挑出选择困难症了,直接问:“慎哥你就说喜欢谁吧。”
“滚犊子,”尤慎嘴角微扬,乌亮的眸子闪着愉悦:“我能喜欢谁?”
“203的周琼玉?好看啊,校花级别来着。”
“210的袁美琳?据说他们班好多男的喜欢她。”
“那要不还是198班的言洛吧,我觉得比周琼玉漂亮,就是她看起来挺高傲保守的,她爸言老师那么严格,肯定不让她跟男生玩儿。”
“哎,你们那几个男同学!”说曹操曹操到,说笑打闹间,言立礼正巧背着手从门口经过,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他冲着教室里的几人问:“放学怎么还不回去?干什么呢。”
“言...言老师,”一群大男孩当即有如惊弓之鸟,手忙脚乱将课桌上一堆信件藏的藏,盖的盖,尤慎镇定站起身:“言老师,我们在讨论题目,马上回去了。”
“噢,是尤慎啊,”言立礼看到是他,便点点头,关切地问:“讨论出结果了吗?要不要我帮你问问老师。”
“有答案的,已经理解了,”尤慎礼貌地回:“谢谢老师。”
言立礼就没再多问,还叮嘱他们放学回家要注意安全,旋即迈步离开。一群人心有余悸,加上尤慎态度淡然,兴趣不大的样子,这事便不了了之,大伙只顾抱着球玩去了。
赵林没想到,临近期末时,这天晚自习,尤慎偷偷从桌下给他塞了个什么,一看,是张折叠成树叶状的信纸。
“帮忙传一下信,”尤慎语气淡定,压着声音说:“给言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