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就学习》吕宋

35、人间烟火味

　　于是赵林后知后觉，原来尤慎之所以鸡蛋里挑骨头，嫌这嫌那，其实暗地里早有属意。

　　难怪他前阵子把“英语桥”比赛视频都下载到学习机里，时不时拿出来看，赵林以为他只是在学英语，估计还看中了人。

　　其实也能理解，言盏风风光光上了电视拿了奖，一夜之间简直成了南祈的骄傲，谁不想认识一下，只是赵林没那个贼胆。

　　但他既然是替尤慎送信，心里就毫无负担，反而生出想看好戏的兴奋感，听说丁洁雯和言盏一向要好，他特地让丁洁雯转交那封信，想着有好姐妹暗中撮合助力，这事会更顺当容易些。

　　始料不及的是，言盏却根本没把这当回事，连正眼都没给尤慎一个。

　　尤慎虽然成绩方面略输沈时恪一筹，但也一直是家长老师嘴里“别人家孩子”的标杆，从来只有女同学追着尤慎跑的份儿，他好不容易想认识个妹子，交个朋友而已，言盏不领情就算了，还当着那么多人面让他下不来台。

　　言盏不过就是最近英语比赛出了些风头，其他地方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一群哥们跟着义愤填膺。

　　尤慎虽然没再说什么，但大家看得出来他情绪不好，尤其是心怀愧疚的赵林，一直想找丁洁雯问问什么情况，但这两天他忙着考试，也没见着丁洁雯面。

　　期末考结束后大家商量去哪玩，尤慎没什么兴致，哥几个就叽叽哇哇、推推搡搡故意逗他，好不容易逗乐，尤慎失笑反手推了赵林一把，赵林借力把球抛了出去，谁知道冤家路窄，刚好言盏几人从楼下经过，就砸中了李思睿这个倒霉蛋。

　　男生嘛打球不经常磕磕碰碰，球场上谁还没被砸过，所以大家最初都不以为然，还借机嘲讽了李思睿一波，变相给尤慎出出气。

　　直到言盏发怒扬言要告诉老师，又看到李思睿捂着眼睛止不住的流泪，大家才警觉情况好像不太妙。

　　背运事儿凑在了一块，言盏那句“你这人是不是不会好好说话”一经质问出口，尤慎压抑已久的情绪一股脑涌上头。

　　既愤懑又觉得丢脸，掺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胸腔酸胀，凉意顺着血管攀爬，脸颊却在发热，他压抑着怒气站在原地，双手紧攥，又强调了一遍：“事情是我做的，我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言盏也在气头上，顶了回去：“你这是道歉的态度么？不是赵林一直在替你说对不起。”

　　“你...”尤慎黑着脸：“你还想要什么态度！”

　　“我的问题，别吵别吵，球真是我扔的，”赵林连忙把人拉住，安抚言盏：“真不关慎哥的事，他也不是故意的，言盏你不要误会他了，我们慎哥人其实很好的。要不然我这几天就留在学校，李思睿要是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叫我，你看这样可以吗？”

　　言盏见赵林态度一直还算诚恳，又确认了一遍李思睿无大碍，才松缓脸色作罢。

　　和尤慎一道的另外还有三个男生，其中有个叫奚以文的性格开朗，他转圜道：“误会一场，哥几个开头真没想到这还能砸伤人，说了些气话，好在李思睿有惊无险，这样，我请大家吃顿饭，就当赔礼道歉，相逢一饭泯恩仇如何。”

　　赵林跟着说：“还是我请吧，这么晚了，大家都饿了，”奚以文又拉着沈时恪勾肩搭背：“沈大神，给个面子呗。”

　　“你饿不饿？”沈时恪看言盏，言盏还没来得及摇头，却听见李思睿突然张口“嗝”的一声。

　　一群人扭过头看他。只有沈时恪知道，别人是吃饱了撑着打嗝，李思睿却是饿着了胃不舒服就会打气嗝，李思睿微微尴尬，眼神无辜，配上他“独眼龙”的装扮，颇有几分伤残病人“楚楚可怜”之态。

　　“行，吃饭去吧，”沈时恪发话。

　　言盏只好搀着李思睿起身，李思睿受宠若惊，连忙说自己没啥事不用扶，沈时恪顺势把言盏拉到自己侧边，和赵林一左一右搭手搀着李思睿。

　　冬日昼短，出医院时天将暮色，长街暗坊明灯初上，天气虽冷，老街仍有不少夜市摊位在张罗着出摊。

　　少年们随着人行穿流而过，有单卖甘蔗的水果小贩正摆出用马克笔歪歪扭扭写着“5元3根、甜如蜜糖”的纸盒板；爆米棒小贩不甘示弱，摆出大袋大袋泛着独特米香的长条米花杆诱人垂涎；炒粉摊老板刺啦一声扭开煤气罐，架上单柄锅往里头加入鸡蛋、生菜、米粉，搁上各味调料一顿乒乒乓乓爆炒，呛鼻的香辣味顿时飘散四溢；旁边有只铝口锅在高速旋转，放入的白糖被打出丝丝缕缕的棉絮，被老板用木棍捉住缠绕，不多时他手中便多出一团白云般的棉花糖.......

　　被关了一个学期的少年们有如鸟雀脱笼，瞧见什么都稀罕，此时各人脸上都由衷显露出欣喜欢快。

　　李思睿肚子饿得咕咚作响，看着什么都想吃，人间烟火味勾得言盏也不由嘴馋，奚以文仰着头在挑选吃饭的店，沈时恪看言盏盯着棉花糖机好奇打量，就悄悄拉她过去，对着老板说：“来一串。”

　　“要大号的还是小号的？”老板乐呵呵问。

　　“最大的，”沈时恪说：“给她。”言盏嘴上说不用，眼睛却盛满笑意，老板卷出个比西瓜还大的棉花糖递过来，言盏颤颤巍巍接过，不想承认自己还是第一次吃这种棉花糖。

　　沈时恪付过钱，眼底笑意浅浅，言盏试着咬了一小口，入口即化，只觉得甜滋滋：“好甜。”

　　“白糖而已，能不甜吗，骗你们小女孩好使，”沈时恪笑，但当言盏扯出一大块递给他，他也低下头吃了。

　　李思睿看的牙酸，作为唯一病号，此刻心理不免有些脆弱，于是试探地说：“同桌，我也想尝尝.....”

　　赵林很识眼色：“买呀，还有谁要吃棉花糖吗？”

　　其余人语带嫌弃：“噫....那玩意有什么好吃的。”

　　李思睿：“.....我就好奇，尝尝而已。”

　　颜色鲜艳、果实诱人的冰糖葫芦垛从身旁走过，言盏多看了一眼，沈时恪便叫住那人，问言盏：“想吃哪种？”

　　言盏眨巴了一下眼睛，无辜道：“我没说想吃。”

　　沈时恪一副“我懂你眼神”的表情，给她挑了最大的那串糖葫芦和一串冰糖草莓，两串红艳艳的果子在她眼前晃悠：“先吃哪种？”

　　言盏：“冰糖草莓！”

　　李思睿又看过来：“好吃吗？”

　　众人不紧不慢穿过老街，沿路又买了蛋挞、鸡翅包饭、烤面筋这等小食，等奚以文找到合适的饭店，沈时恪和赵林手里已经提了一堆七零八碎的零食。

　　基本上言盏买什么，李思睿也就想吃什么，赵林为着照顾病号，也紧跟着沈时恪买，完了李思睿还叫唤着：“言盏，原来你这么贪吃，吃这么多零食，看你待会儿怎么吃饭。”

　　言盏一脸不可思议：“李思睿你说这话不脸红吗？”

　　奚以文等人被逗得哈哈大笑，只有尤慎还维持着矜傲，面上没什么表情，他瞥了一眼沈时恪和言盏两人，眼神有些晦暗，很快移开视线。

　　一群人进饭店后找了个包间坐下，包间里只有言盏一个女孩，气氛莫名有些怪，李思睿提起表妹颜雅就住在这条街，不如叫她出来一块玩，其他人拍手赞成，李思睿就让店家帮忙给颜雅打了个电话。

　　听说是同学聚餐，颜雅兴冲冲拉着同伴很快来了，跟她一起来的是姚倩。

　　“盏盏！”颜雅和姚倩进门后匆匆扫一眼众人，只看到言盏一个女生，顿时笑着扑了过来：“你们怎么一起在聚餐呀？”

　　“因为你表哥，”言盏指指李思睿，颜雅这才发现表哥变独眼龙了，当即开口：“表哥你被人打啦？”

　　“...你能念我点好吗？”李思睿用仅剩的那只眼睛翻了个白眼。

　　“那是怎么啦？”颜雅凑过来看：“伤得严不严重啊？”

　　“小事儿！就打球不小心撞到了，”他说完朝其余众人使眼色，要说走个路被球砸成这个样子，那也确实丢脸。

　　颜雅看他这么生龙活虎，估摸问题不大，便有些害羞地朝沈时恪打招呼：“沈大神好呀。”

　　沈时恪点点头，看向李思睿旁边的空座，示意道：“坐。”

　　姚倩跟着朝众人挥挥手，两个女孩都长得白净秀气，奚以文眉开眼笑地把菜单递过来：“来来来，表妹是吧，看看，想吃什么点，我请客。”

　　“谢谢，”颜雅接过菜单小声回，她看他有些眼熟，又偷偷打量坐在最里侧的尤慎，虽然很快收回视线，但女孩子娇羞的小动作昭然若揭。

　　“我叫奚以文，”男生笑着接话，又指了指尤慎：“他尤慎，都认识吧，这几个，都199班的。”

　　“我叫颜雅，”这么一屋子的男孩儿，个个高瘦帅气，还都是学校出光荣榜排在最前排的那种，颜雅一时有些露怯，说完后就补了句：“李思睿是我表哥，”便收住了嘴，也没想起要介绍姚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