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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二个童话 ...

  •   “神的书籍属于每一个信他的人……”碧翠丝说道,她的声音就像是加了蜜糖的冰水,初初听来有些清冷,但仔细品尝后能够感受到明显甜意,她转向了亚度尼斯,纤细的手指抚上了他的手腕,将他握着书的手推了回去,“我不在其中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她的手指在离开时轻轻地在亚度尼斯的腕上划了划,像是初次下水的人用脚尖轻轻地敲了一下水面。
      “那你为什么要来这信神者的聚会呢?”亚度尼斯敏锐地察觉到了碧翠丝散发的“可以接近”的暗示,向着靠近她的方向挪了两步,此时他的手臂挨着她雪白的手臂,只要他轻轻地晃动一下身子就可以触到了。
      “神说只有信神者可以来此,可我若是不信神,又何必尊崇他的命令呢?”碧翠丝笑道,因为距离贴近的缘故,亚度尼斯可以清楚地瞧见她那一双能让世上一切女子都嫉妒的美丽眼睛中流动的狡黠,他不由的呼吸一窒,感到暌违已久的爱意在胸膛里燃烧起来。
      “你呢?你又为什么来这里呢?”她问他,含着笑意的目光仿佛是在鼓励他说出内心的想法。
      “为了你,我亲爱的美人。”亚度尼斯说道,“自昨日见到你后,我的心就不属于我自己了。”
      同样的话他也曾经对贝蒂说过,只是当时的真心不及此刻的十分之一,当然此刻的真心比起他在说“我真是了不起啊”之类的言语时的诚意还要差上几分。
      “没有人的心是不属于他自己的。”碧翠丝说道,“每一个人都是属于他自己的。”
      这话深得亚度尼斯的心,他感到自己与这个只见过两次的女子灵魂上是契合的,他们就应该是为彼此而存在的。
      他握住了碧翠丝的手,而碧翠丝也没有反抗。
      之后的事就顺理成章了。
      他们在人迹罕至的地方牵手、拥抱、亲吻……唯一遗憾的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止步于亲吻了。
      亚度尼斯对此自然十分不满,在他们的第二次私会时他对碧翠丝郑重地提出了这一点,就像是一个丈夫要求妻子履行自己的义务一样。
      “亚度尼斯,我知道这很愚蠢,可是女人的纯洁要比男人重要的多,我们的灵魂是超脱不受约束的,可我们的□□……这该死的、美妙的存在却需要仰赖这世上的诸多愚蠢之徒,我们需要遵守他们制定的种种规则……真是可笑,可惜的是你我都毫无办法。”碧翠丝说道,“为我忍耐一下吧,亚度尼斯,为我去和那位你不爱的妻子谈谈吧,在你我能够在这世人为你我留存的空隙中生存的时候,在接受这欢愉吧。”
      亚度尼斯对“付出”的好感远远不如“接受”,但碧翠丝对现实的清醒认知是他对她极为欣赏的一点,而且碧翠丝对他的吸引力比他想象中还要大,他几乎不能控制自己去想她,他是离不开她的,然而遗憾的是,碧翠丝的自制力要优于他,以她的容貌她在任何地方都能够找到令她满意的人,哪怕那些人的容貌比不上亚度尼斯,他们也可以从其他方面给予补偿……无论如何,亚度尼斯悲哀地发现,在这段他放不开的恋情中,他似乎处于弱势的地位。
      这种感觉不像恋爱那样美妙……却更加刺激。
      “不会仅仅是空隙的。”亚度尼斯对碧翠丝说道,“我会为你撑出一条平坦的道路来。”
      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冷峻的光芒,碧翠丝捕捉到了它,露出了甜美的微笑。

      贝蒂察觉到了亚度尼斯的变化,哪怕她再迟钝,她也拥有女性天生的对于丈夫不忠的敏锐。她为他找寻了一百个借口,终究不敢当面质问他。
      她并非是没有自知之明,她与他容貌上的差距是人尽皆知,别人在羡慕她的同时也往往会为她捏一把汗。她知道自己和亚度尼斯的想法比别人的言语重要一百倍的道理,但这不是她无视这种差距的富有说服力的理由。
      更何况,如今她连亚度尼斯的想法也把握不住了。
      “姑母,姑母,我该如何是好?”又一次的探访中,她跪在地上,握着慈祥老妇的手,吻着她的膝盖。
      “我可怜的孩子。”老人家说道,“命运自有安排。”
      “命运可会给予我怜悯?”
      “命运不赐予人任何东西,除了选择的机会。”老妇人温和地环抱住了自己的晚辈,“你是个聪慧的孩子,所需要的只是勇气。”
      “需要”的意思往往等同于“缺乏”。
      贝蒂放声大哭,不明白幸运与不幸之间的转换为何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我希望能再有一个机会,让我能改变我身上所有惹他厌恶的缺点的机会。”贝蒂流着泪说,“我会为了爱情成为更好的自己,那位莉达公主是这样说的吧。”
      老妇人对于她的话只是叹息了一声:“如果这能令你幸福的话,你就去做吧。”
      “姑母?”贝蒂听出了她话语中的不赞同,以胆怯无措的目光看向她。
      老妇人又叹息了一声,安慰地抚摸着她的发,“你如果确信这是你想要的,就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亚度尼斯的看法、我的看法、或是其他什么人的看法都不重要。”
      “我明白了,姑母。”贝蒂站起身,同自己尊敬的长辈告别后匆匆踏上了归家的路。
      “这样好吗?”阴影中有人问道,“卑劣又自负的人也许会做出可怕的举动。”
      “我若是用达莲娜之名加以威慑,油滑的老鼠更本不敢靠近我可爱的雀鸟,但这也将一辈子将属于蓝天的翅膀困在牢笼之中。”慈祥的老人面上浮现出为难的神情,这在她近百年的宫廷女巫生涯中仅为少见,但在她厌倦了宫廷,选择来她的族人曾经居住过的满载着她平凡童年回忆的偏僻的乡村定居后,她就时常会为了各种各样的生活琐事感到为难,尤其是在牵扯到她那位虔诚纯洁如同羔羊一般的后辈的事情上。
      这样的生活也许是萨琳娜那样的女巫永远不想尝试并视之为耻辱的,但达莲娜却有些乐在其中,这也是格兰迪姆最为欣赏她的地方。
      “儿女都是还不清的债务?”阴影中的格兰迪姆咯咯地笑了两下,说出了自己曾经从无数人那里听过的抱怨。
      “人不会平白无故借债的。”达莲娜说道,她的面上浮现出了温柔的笑容,“当你和他们相处、看着他们长大,格兰迪姆,纵使你的心肠是一块寒冰,它也会被他们的纯真诚挚所融化的。”
      “然而这样的诚挚也有可能会变成亚度尼斯那样的骗子……”她顿了顿,冷笑着说道,“也许不仅仅是骗子。”
      “命运自有安排。”达莲娜依旧用这句话回答道。

      贝蒂回到家,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看见空无一人的房间和只被搪塞地咬了一口的早餐时,她还是感到了难以言喻的失落。
      她轻轻地合上了门,安静地收拾了桌上的餐食,在将它们扔出去的时候几乎忍不住眼中的泪水,几乎不愿意再多看一眼便匆匆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将大大的镜子翻转至它无法发挥作用的另一面,伏倒在床上哭泣。
      她想,她是真的不会具备“勇气”,也许这样她在任何一个绿松石王国、蓝宝石王国的女子看来都是无可救药的软弱,这两个国家的女性都出奇的自信果敢,纵使她们的婚姻率都位于各大王国的底层,也没有人敢在她们面前流露出丝毫的轻视。
      门口的铃铛在这个时候被摇响了。
      贝蒂擦干了眼泪,心中猜测着来人,尽量装作平静的样子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是一个美丽到刺伤人心灵的女子。
      “你好。”她说道,“今天下午,记得去一次东面树林……”她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记得要静悄悄地去,将这一行程作为一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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