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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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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深望着脚下的一片几乎看不见底的黑暗,有些晃神。脚下的黑暗实在是和刚刚幻觉中那幽暗的海水太过相像,秦深甚至觉得那只凶兽阴魂不散的跟着自己,正在下方张开着血盆大口,看着自己无力的挣扎,等着自己的自投罗网。
就这样放弃挣扎会不会更好些?他已经有些累了。
秦深脑海中忽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他突然回想起幻觉的最后父母对他的埋怨和咒骂,是啊!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呢?是不是从这里跳下去就一切都解脱了?再也不用面对这些痛苦?这个想法就像在他脑海中扎了根一样,挥之不去。
就在秦深认真考虑实施这个想法的时候,突然,一段优雅而悦耳动听的大提琴演奏的音乐在他耳边响起。他的电话。
秦深一怔,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大部分人都还在睡眠当中,谁会给自己打电话呢?
他保持着之前那个危险的动作差不多的姿势,站在阳台外面,两只脚半只脚掌悬空,不同的是他现在的情况看着似乎更加危险,因为此时他一只手抓住护栏,另一只手则是在摸索着衣兜口袋,从里面掏出了手机。
手机秦深握在手里,还在不停的震动和播放着来电铃声。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的人名,犹豫了两秒,拇指滑动解开锁屏,接通了电话。
“喂,俊文。”秦深的语气淡淡的,除了少了平日那股子温润的味道,同往日没什么不同,全然不会有人会联想到他此时身处于何等的危险之中,命悬一线。
“阿深,我现在在波士顿洛根国际机场,马上就要上飞机了,到时候记得来浦东接机。”电话里传来的是爽朗的年轻男子的声音。
“怎么突然决定回来了?不是说过年才回来吗?”依旧是淡淡的声音,只不过明显多了些许喜悦。
“你不会忘了吧?再过三天是小静的生日!去年我已经错过了,今年再错过,爷爷可饶不了我,你知道的,爷爷他最疼的就是小静了!”
“我知道了,我会去接你的,是几点到的飞机?”
“好好,我现在从波士顿出发,还要在纽约转一次机才到达浦东,加上弄手续和候机的时间应该要二十多个小时……哎,不说了,我要进安检了,见面再聊啊!”
“嘟……嘟……嘟……”没等秦深说再见,对方就已经挂电话了。秦深不自禁摇了摇头,有些无奈,这样急躁的性子,这么多年都没变。
这个打电话来的人,名叫奉俊文,是秦深为数不多的几个好友之一。两人已经认识了十几年了,从初中到大学都是同一所学校的同届同学,对对方都是了解甚深,交情十分深厚。不同于秦深大学毕业后选择当一名作家,奉俊文选择的是到美国著名学府麻省理工大学继续深造,攻读工商管理的硕士学位。即使现在两个人一个在国内一个在国外,一年之中也极少见面的机会,但两人的交情都没有被时间冲淡,一有回来的打算,奉俊文毫不客气的就吩咐秦深过来接机了。他就完全没想过现在S市还是凌晨四点多,如果秦深已经睡下了,这不是扰人清梦吗?而且估算着飞机到达的时候已经是快早上六点了,纯粹是不让人安心睡觉的节奏!,当然,以他们之间的交情,奉俊文才不会跟秦深客气,秦深也不会在意这点小事就是了。
至于奉俊文口中的小静则是比他小五岁的妹妹奉静文,如今正在本市的F大上学。奉俊文的爷爷奉宪生在S市是有名的文学大家,在国内文学界也算得上是泰斗的人物。秦深很小的时候就被这位奉老先生看中收为关门弟子,跟随他学习写作。也因此同奉家一家的关系都算比较亲近,这也是秦深同奉俊文交情甚笃的原因之一。
将手机塞回口袋里,秦深再次看了看脚下几乎看不到底的黑暗。那……现在他是跳还是不跳?
秦深犹豫了两秒,最后还是决定不跳了,毕竟他刚刚才在电话里已经答应奉俊文要去接机的,他不想失信与人。做出选择的同时,他双手抓住栏杆一撑,整个人从阳台外面跃了进来,双脚落地,一套动作十分干净利落,身上一丝颤抖都没有,完全不像刚脱离了危险状态的样子。或者对他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危险”。秦深并不畏惧死亡,他有时候认为,如果死亡可以解决一切,为什么不欣然拥抱死亡呢?
又是一股寒风呼啸而过,让刚刚双脚落地站稳的秦深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这才发现外面有多冷,而自己穿的有多单薄。
秦深十分熟练的伸手向自己的额头探去,用冰冷的手掌捂了一会,冰冷并没有驱散额头的热度,“糟糕,有点发烧了!”声音也带上着一股鼻音。
原本就是体质较差,免疫力不大行的人,结果才穿了两件衣服在外面吹了几个小时的冷风,再加上熬夜,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不狠狠发作一回,简直对不起他那糟糕的免疫系统。
在从阳台走回去的路上,秦深的脑袋就已经开始有些发晕了,同时脸颊发烫,眼神都开始发飘起来,这也是他由于生病无法集中精神的表现。他强撑起精神,凭借着出色的外表,让今晚值夜班的护士姑娘给他买了药,在另外一个房间开了张病床,毕竟顾誉身上还伤着,身体也弱着,要是传染了就不好了。
秦深躺在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病床上,裹着厚厚的棉被,意识昏昏沉沉。在意识陷入黑暗之前,他还想着:希望这病不要再加重了,他还答应了去接机来着,可千万别到时候连床都起不来……而顾誉……顾誉……还是等顾姨和陈贺来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