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后传》尘轩玉

3、人生中第一个朋友

　　幽若的承诺不是一句空话，在司马南和幽郁过五岁寿辰的时候，姐姐幽若送给他们兄妹的礼物是傅氏江山的传国玉玺。这意味着司马家族百年的愿望终于实现。幽若赶走北边的多氏军，废傅氏王朝，以司马氏的仙灵王朝取而代之。她自己登位，成为权倾天下的一代女皇，号仙灵；尊父亲司马丰为太皇；母亲司马白氏为太后；幼弟司马南为蒂南王；幽郁为蒂长公主。

　　“蒂”字，谐音“帝”。幽若的寓意再明白不过，待她百年之后，这天下会是司马家这对兄妹的。司马南和幽郁的诗书礼义、骑射武功全是姐姐幽若亲囊教授的。幽若内心对幽郁还是有所愧疚的，毕竟当年她曾想要了这孩子的命。她对幽郁说：“若你的能力将来能超过你兄长，这皇帝的位置也可以由你来坐。”

　　每当这时，小幽郁则是嫣然一笑道：“姐姐曾问郁儿最爱哪首诗，郁儿说最爱汉朝才女卓文君的《白头吟》，尤为那句‘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郁儿就希望找一个可以一起玩的玩伴，一直玩到老，每天开开心心就好。”幽若笑着，抱小幽郁在怀，用手指刮着她的鼻子，说道：“瞧你这出息，咱们司马家的儿女可是要做大事的人啊。”

　　五岁的小孩哪懂做什么大事，在幽郁看来，坐拥天下不过是睡觉的房间变大了，围着自己伺候的人变多了，出门给自己行礼的人已经不分男女老少了。可是那个可以陪她一起玩的人却一直没有出现。

　　幽若日理万机，却坚持每日亲自过问兄妹俩的功课。长姐如母，幽若时而严厉，时而慈祥。不同于司马南作为男孩子，对于军事作战有着天生的喜爱，她不喜欢排兵布阵，制定攻城作战战略。可是，长姐说：“郁儿，这是你必须学会做的，你现在也许不明白朕为什么逼迫着你去读兵书，练兵法，逼着你去做你不喜欢做的事情。也许十年或者二十年后，当你需要他们的时候，你会感激朕今日对你的逼迫。”

　　幽若既是长姐，更是权倾天下的仙灵女皇，幽郁能做的只有答一句“诺！”然后乖乖学习着她不喜欢的兵法。司马南继承了父亲司马丰的优点，从小在军事布局和作战方面表现出过人的天赋。五岁的他总是挺直腰板，拍着胸脯对幽若说：“南儿明年就随姐姐去打仗，作姐姐的先锋。等男儿再长大一点，南儿就可以独自领兵打仗，替姐姐灭了北边多氏军，统一关外蒙古，扩展我仙灵王朝的版图。姐姐就不用那么操劳了。”

　　才二十一岁的幽若，脸上泛起笑意：“南儿不愧是我司马家的儿子，有抱负。不过南儿还小，朕也还年轻，可以替咱们司马家开拓疆土，让南儿和郁儿将来高枕无忧。”

　　不同于南儿的好战喜功，幽郁更多的却是关注民生。“姐姐，我听如意姑姑说，江南发生大旱，百姓民不聊生，姐姐何不拨款赈灾。若我们连自己的臣民都保护不了，失了民心，怎能让外族人甘愿被我们统治。”幽若点点头，三日后，她便携司马南和幽郁下江南亲自慰问灾民。

　　幽郁和司马南对江南感情颇深，毕竟这是他们出生的地方。皇辇所到之处，饿殍遍野，民不聊生。幽若痛斩当地贪官污吏，开仓赈灾。灾民一片叫好，大呼“仙灵女皇万岁！”粮仓大开，饥饿的灾民一哄而上，抢夺粮食。混乱中，一个小男孩被推倒，眼看就要被冲上来的村民踩死，眼尖的小幽郁发现，忙拉了姐姐的衣袖，幽若施展武功，在乱民中救下了差点毙命的小男孩。

　　幽郁和幽灵军的人维持好了灾民的秩序，那个小男孩蜷缩在马车边瑟瑟发抖。司马南随着幽若亲自发粮食，幽若招呼小幽郁给那个惊魂未定的小男孩送去了馒头和热粥。小男孩衣衫褴褛，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小幽郁笑着把粮食递给他，他抬头看了一眼眼前这个稚气的小女孩。她正朝着自己甜甜地笑着。小男孩接过馒头和热粥，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小幽郁好奇地看着他，小男孩见她盯着自己，害羞地停止了刚才粗鲁的吃相，怔怔望着他。小幽郁伸手替他拂去嘴角边残留的米粒，笑着说：“真好玩，你怎么吃饭吃到脸上了。”小男孩不好意思地笑笑，小幽郁拍着手说：“你能陪我玩吗？我家有好多好吃的，我们可以一起吃，吃一百年都吃不完。”

　　小男孩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小幽郁伸出手说：“我叫幽郁，你叫什么名字？”那男孩用手拼命蹭着裤子，试图擦干净手上的污迹，小幽郁也不嫌弃，一把抓过他的手，握着笑道：“我们现在是朋友了。你叫什么名字？”男孩支支吾吾，似乎难以启齿。“你没有名字吗？”小幽郁歪着脑袋问道。“嗯，嗯，额……”那男孩还在犹豫。小幽郁注意到男孩脖子上挂着一个做工精细的小龙吊坠。“哇，你的吊坠真好看！”
　　“你喜欢这个吊坠？”男孩问道。
　　“是啊，真好看。”幽郁凝视着这个小物件，甜甜地笑着。
　　那男孩犹豫了一下，仿佛鼓起了勇气，道，“你喜欢就送给你！”说完便扯下吊坠，递给小幽郁。小幽郁摇摇头，把吊坠还给他，说道：“这是你的，我不能要。你，要不我叫你小龙吧。因为你有一个好看的小龙吊坠。”男孩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好，那我就叫小龙。”

　　幽郁有了人生中第一个朋友，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脏兮兮的小难民，连名字都是幽郁取的，叫小龙。幽郁回宫时，幽若禁止她带小龙入宫。“郁儿，宫里有宫里的规矩，更何况你是蒂长公主，是臣民的表率，怎么能擅自破坏规矩，到时候何以立威？”
　　幽郁只能和小龙告别，她临走时给小龙塞了很多银子。“小龙，你要好好活着，等我下次再来找你。”
　　小龙把吊坠取下来，郑重其事地递给幽郁，“既然我们是朋友，这就是朋友的礼物，你一定要收下。”
　　幽郁摇摇头，把小龙吊坠取下戴回小龙脖子上，“我记得这个吊坠，你一定要留好它，到时候我会凭着这个吊坠来和你相认的。”
　　“那你一定要回来，我在江南的堤岸等你！”这是两个小孩儿时在江边许下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