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待》绯一

26、章二五

　　日子就这样恢复了平常，白卿西瑶回来两日便忘却了方诸岛，西瑶乖乖在家呆了一阵子便嚷着要往外面跑，“娘，我能去找小玉么？”

　　“就你说的那个小姑娘？”

　　西瑶使劲儿点头，这些日子为了他们的安全青尧很少让两人出门，着实憋坏了西瑶，白卿这阵子都默默的，青尧也不知道他又思考到哪儿去了。

　　“娘，我想去找小玉玩儿。”西瑶又重复了好几遍，青尧此刻正查古籍，无法分身，只好叫来白湖。这阵子只要白卿西瑶出门，她都会叫赤夭白湖跟着，生怕一不小心又被拐走。赤夭对两人被拐之事心有愧疚，性情一下子沉稳了，青尧解除了它的封印，它都不会随随便便现原形吓人，受这次事件影响最大的恐怕就是赤夭。

　　“那你知道小玉家在哪儿吗？”青尧虽答应了，但这事还是要问一问的。

　　西瑶一下懵了，“我忘了。”

　　“在城北，”白卿忽然开口说道，“娘，我跟瑶瑶一起去。”

　　两个孩子都要出门，青尧更不放心了，说道：“等蓝姨回来让她带你们去，她应该知道。”

　　“哦。”西瑶乖乖答应了，可没等一会儿又跑到青尧身边，“娘，蓝姐姐怎么还不回来？”

　　青尧无奈，“就快了。”

　　不一会儿又“娘，蓝姐姐去哪儿了？怎么老出门啊？”“娘，蓝姐姐不回来怎么办？”扰的青尧没片刻安宁，“她帮娘办事去了。”好歹又让青尧清静了片刻。

　　后来好不容易蓝楹回来了，青尧赶紧把西瑶扔给她。

　　蓝楹云里雾里，“怎么了？”

　　“你知道城北文家吗？西瑶白卿要去那儿。”

　　蓝楹点点头，依旧云里雾里，西瑶就拉着她往门口走，迫不及待的样子。蓝楹只好把一个袋子扔给青尧，“这是你要的东西。”

　　青尧朝她点头微笑，“多谢。”顺便朝西瑶说道：“今晚你们可以在小玉家过夜。”赢得西瑶一阵欢呼。

　　去文家的路上，白卿拉着蓝楹问：“蓝姐姐，娘最近怎么这么忙？”

　　对于此问题，蓝楹无法作答，她想白卿对于法术修仙是不了解的，虽然他见过天神，与山鬼共同生活过，“这个你长大就知道了。”

　　“我们什么时候能长大？”西瑶一边看着路边的油炸小摊一边问。

　　“再过十年你就是大姑娘了。”

　　“十年是多久？”

　　“你们今年四岁，再过两个半的四岁就到了。”

　　“那要好久啊，”西瑶哀嚎，“都长老了。”

　　蓝楹哈哈一笑，对西瑶的哀愁有些感同身受，孩童时代总希望快快成长，等到真的长大了，却怀念小时候的无忧无虑，“好了，到了。”

　　大红色的朱漆大门前蹲着着两尊石狮子，金色的文府牌匾挂在大门之上，两名家卫守在门口，那气势西瑶忽然有种特别的感觉。

　　蓝楹给守卫通报是来拜访文家小姐的，只是蓝楹并没有拜帖让守卫多看了一眼，也没有多为难蓝楹就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文小玉的身影就出现在大门之中，乐呵呵的朝西瑶奔来，“西瑶，白卿。”

　　随着文小玉的还有文家夫人，跟在文小玉身后喘气。小玉立刻拉着西瑶进去，蓝楹带着白卿跟在她们身后。

　　文家夫人对白卿西瑶的印象十分好，两人嘴甜甜的也确实招人喜欢。文夫人听两人是来找小玉玩的，便欣然接待三人。

　　文家比青尧住处大了不知多少倍，往复的走廊一会儿便把西瑶绕晕了，文母带着三人来到后院花园招待，一会儿西瑶就跟小玉跑没影儿了。

　　“我早就听说这两个孩子了，小玉一回来除了问她爹爹，就是问西瑶了。当真患难见真情，没想到他们是在那种环境下认识，也是缘分。”“只可惜了宁昭那个孩子，我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就找不回来了。”

　　蓝楹只是应和着，被救回来的孩子家里都以为这是白虎堂组织策划的拐卖案，除了官府只有那些失去孩子的家里知道这次有妖怪参与，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官府将宁昭等人的现状跟去向告诉了他们的家里，只是要求各家不要大肆宣扬此事。白虎堂自然也得到相应的惩罚。至于如何惩罚青尧并不插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夫人节哀。”

　　文夫人擦擦眼角，“幸好玉儿回来了。”文夫人站起来，“我去厨房看看，今天你们就留下来吃饭，她爹爹这几日不在，有西瑶白卿陪伴，她也高兴。”说着就走了，交代下人好好招呼白卿西瑶。一时只剩了蓝楹跟白卿。

　　“蓝姐姐，宁昭在白叔叔那里。”白卿开口道。

　　蓝楹看了周围一眼，远处的丫环没什么反应才放了心，“这事你不可以告诉别人知道。”

　　“为什么？”

　　蓝楹讲不清楚为什么，可是看着白卿真挚的眼神，一时又编不了可信的借口，灵光一闪只好拿青尧做挡箭牌：“会给你娘带来麻烦。”

　　果然白卿就信了，闭口不再多问一句。蓝楹见他低下头去，也知道他在思考，蓝楹并不在意，只要他不再问就行了。

　　好一会儿西瑶跟小玉回来，西瑶很高兴的拉着白卿道：“哥哥，晚上我们留下来可以吗？”

　　“瑶瑶你想不回家了么？”

　　西瑶点头，“娘也说我们可以留在这里的。”

　　“哦。”没想到白卿没反对就答应了。

　　“白卿西瑶，如果你们想留下来需要经过文夫人同意才可以。”蓝楹补充道，此刻她才明白青尧很了解这两个孩子的，尤其是西瑶。至于白卿，蓝楹却是猜不透他这么个小不点的。

　　小玉便带着西瑶去找文夫人，蓝楹一道去，不过她是去告辞的。青尧会让西瑶两人留下来的原因她多半知道，出门前她给青尧的便是这几日往陆府覃府跑的成果，覃瑶从小随身携带的荷包跟陆行的一撮发丝。青尧把白卿西瑶支开想必也是要为他们卜卦的原因。

　　经过文夫人的同意，蓝楹托她多照顾两个孩子便离开了文家。蓝楹离开后不久，小玉父亲就从外面风尘仆仆赶回来了。文峰听说女儿朋友来玩，第一时间就赶去了花园。

　　文峰是个商人，身材魁梧，五官深刻，却总留着一串络腮胡，经商的缘故常年在外奔波，此刻回家没有梳理，跟个野人似的。文峰出现在花园的时候给了小玉个大大的惊喜，一把将小玉从后面抱举起来，待小玉看清是他，立刻绽开笑颜。

　　“爹！”小玉忍不住在文峰脸上胡乱亲着。

　　待女儿停住，文峰看到面前的西瑶，也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两个孩子虽小，却也不轻，文峰轻而易举的抱起西瑶，把西瑶呆住了，不过很快小玉就向她介绍这个高大的男人。

　　“西瑶，这是我爹爹。爹爹，这是西瑶。”

　　文峰看着西瑶白白胖胖的样子，忍不出喜欢，放声大笑：“果真好乖的娃儿。”对白卿也是一番夸奖，“这位小哥也俊。”

　　文夫人在一旁让文峰赶紧把两个孩子放下，怕他五大三粗的伤着西瑶。

　　“不要，我要爹抱的高高的。”文小玉反对，西瑶也一道起哄，“举高高的。”

　　“好咧。”听得两个女孩的命令，文峰一把将两人往上抛了些，吓得两人赶紧抱住他的头，随后乐开了花。

　　文峰抱着两人就往外走，小玉曾向他说过西瑶想吃糖葫芦，便道：“走，去买糖葫芦去。”他的话乐的西瑶拍手叫好。

　　文夫人拉着白卿走在后面问道：“白卿想去吗？一会儿让小玉换你好不好。”她怕丈夫此番行为冷落了白卿，让他有了不好的情绪，如此安慰。

　　没想到白卿懂事的摇摇头，“我可以自己走。”让文夫人十分欣慰。

　　就这样文家夫妇带着三个孩子去市集逛了整整一个下午，白卿西瑶第一次感觉到所谓的家是怎样的。当然，赤夭白湖是默默跟在他们身后的。

　　蓝楹回到家里，见院子里没人，便敲了青尧的房间，片刻，青尧让她进去。屋内的光芒一盛又立刻消散。蓝楹只看见几枚怪异铜钱落到青尧面前的古书上。

　　青尧收纳气息之后便下了床，走到桌子坐下。

　　蓝楹亦坐过去，问道：“这么快，结果怎样？”

　　青尧垂头闭目，看不到表情，蓝楹有些担忧，只听见青尧在喊自己：“蓝楹。”那声音似乎包含了很多东西，有种悠远的感觉。等到蓝楹意识到那并不是喊自己的时候，她元神内的蓝楹就出现了。

　　“你卜卦一向精准，这次测出来的是什么结果？”

　　青尧见她出现，将古书摊开推到蓝楹面前，铜钱已经不在，变成了白纸上的图案，铜钱之间有隐隐的细线联系。

　　青尧指着书上的图案语气平静的说道，“这是陆行的命运，”蓝楹自然看不明白，“没有覃瑶的吗？”

　　“陆行的已经足够。”

　　“他的命运是什么？”

　　“陆行，生于正元四年，卒于二十九年，享年二十五岁。”

　　蓝楹一惊，“什么！”“他只有四年寿命了？”

　　青尧不说话，蓝楹淡定下来，接着问，“为什么会这样？”

　　青尧看着蓝楹缓缓开口，“因为，覃瑶。”“陆行覃瑶青梅竹马，郎情妾意，于正元二十五年订婚。然覃瑶待嫁中移情别恋，陆行伤情，颓废潦倒，相思病重一蹶不振，后三年病痛折磨，英年早逝。”

　　“这…”蓝楹惊讶的长大嘴，“是，你…”

　　“你也这样觉得么？就好像有人专门设定了他这样的命运。”青尧忽然笑了，蓝楹神色严肃，“是谁呢？没有人能做到这样。”蓝楹又看了青尧一眼，问到：“你打算如何？”

　　“我不会插手，就当他弥补曾经欠下的吧。”“蓝楹，我说过，别人欠我的，我会讨回来。而我们欠下的，也迟早要还回去。”

　　蓝楹松了口气，“既然这是你的决定，我也不会插手。”说着蓝楹就倒在了桌子上，眼一闭就睡过去了。

　　青尧看过她跟陆行的命运图，眼睛望过虚空望向东方，嘴唇轻启——白夷，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