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待》绯一

27、章二六

　　蓝楹清醒时，望着青尧出神，“陆大哥真的只有四年寿命了？”

　　青尧点头，蓝楹无语。

　　许久，蓝楹默默问，“没有办法吗？”在她的心中，青尧已无所不能。

　　青尧温柔的看着她，“窥探天机事小，修改命格事大。何况，”青尧叹息，

　　“什么？”

　　“他这个命格我修改不了。”

　　“连你都不能，”蓝楹自语，很失魂落魄，青尧有些看不过去，“蓝楹，我怀疑这事跟白夷有关。我无能为力。”

　　“此话怎讲？”

　　“我一直想不通白夷作为天神为何会出现在东海之滨，还记得白卿西瑶回来的那天，白夷遇见陆行覃瑶的情景吗？”

　　蓝楹摇头，她那天刚换完装出去，没注意白夷。青尧却始终注意着，她看到覃瑶跟陆行相携出现时，白夷的身形明显一顿，尽管很短暂，她还是觉察到了。

　　这就是青尧要卜算陆行覃瑶命格的原因，结果只有陆行的命运悲惨曲折，覃瑶命格并无特别，儿孙满堂，安享晚年。

　　青尧向蓝楹解释这些，蓝楹听完陷入沉思，“怎么会与白夷天神有关？陆大哥可与他有过过节？”

　　“妖神之战后，我在外寻求治愈之法，回去已过一百五十余载，早已物是人非。”

　　“你也不知道原因？”

　　青尧摇头，“如果真与白夷有关，他还会出现。到时问他便是。”

　　蓝楹没更好的办法，只好认同。

　　之后蓝楹将白卿西瑶留宿在文家的事说了，青尧也没反对，只多提醒了蓝楹一句，不要把陆行的命运泄露出去，蓝楹艰难应下。这几日她多往覃家去，与覃瑶接触很多，更何况覃瑶并无架子，待人极其友善温柔，自然生出许多感情。与陆行在共同作战之后，也有了不浅的患难之情。

　　青尧看着蓝楹纠结的样子，对于她内心想法一目了然，并不戳破，只是叫她答应自己不要透露。她并不怕因卜算凡人之命遭天谴，但若此事被陆行覃瑶知晓，他们是否会倾尽全力改变陆行的命格，恐怕到时生出无端祸事。

　　第二日下午文家的马车将白卿西瑶送了回来。没想到西瑶扑到青尧怀里第一件事情就是告诉她：“娘，我要和小白上学。”把青尧弄懵了，她把白卿招到面前，问他究竟怎么回事。

　　原来昨日晚饭后文夫人与文峰商量要让小玉进入进山学院学习，小玉就怂恿西瑶白卿也一起去，这样三人就可以一起玩耍了。

　　青尧有些无语，她将两人带出山来，迟早是要进入私塾学习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过了片刻，青尧未回应，西瑶忽然想到什么，又问到：“娘，我们见不到爹爹吗？”

　　青尧点头，西瑶立刻耷拉了脑袋，泫然欲泣，哭诉道：“我也想要爹爹。”

　　白卿立刻过来安抚她：“瑶瑶。”

　　青尧愣神片刻，或者说，一提到两人的爹，她便不再淡然。她走到石桌坐下，表情有些沉重：“你们两个过来。”

　　白卿乖乖的拉着西瑶走过去，开口就向青尧道歉：“娘，对不起。”

　　“为什么想找他？”

　　西瑶抽泣着，“娘，我要爹爹陪我，陪我上街买吃的，陪我睡觉。”

　　“娘不也会做吗？”

　　西瑶使劲儿摇头，“爹跟娘不一样。”

　　青尧顿时觉得心塞，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弥漫心间，“如果我跟你爹只能选一个，你是要我还是要他？”

　　这一句话把西瑶白卿吓得呆住了，白卿跟着妹妹也快哭出来了。青尧才意识到自己说重了，满心愧疚。道歉的话还未说出口，白卿忽的扑到她怀里，小声哭了出来：“娘。”“我要娘。”

　　青尧把两人安抚好，决定好好跟他们谈谈，正色道：“西瑶，并不是所有人的爹娘都会在一起，我跟你爹分开很久了，以后也不可能在一起。所以往后，你们只有我，没有他。”

　　“娘，爹知道我跟瑶瑶吗？”

　　青尧摇头，“我跟他情分早已断了。我答应你们，如果有一天他出现在你们面前，我会告诉你们。”

　　“爹对娘不好吗？他不会喜欢我们吗？”

　　青尧眉头一皱，“他，是个好人。”看到西瑶可怜的样子，胸口有些发胀，青尧正欲抚上胸口，白卿小手顺着就过来了，轻轻拍打，青尧微微笑道：“你们这么乖巧懂事，没有人不喜欢你们，他也一定会喜欢。”

　　“娘，你不舒服，回房休息。”白卿看了西瑶一眼，示意她别再问下去了，西瑶会意，“娘，以后我不问爹爹了。”

　　青尧欲言又止，有些无能为力，朝着西瑶点了点头。

　　之后几天，西瑶果真没再问自己爹的事情，白卿又是沉默的，不知在想什么。对于上学的问题，西瑶并不放弃，多次缠着青尧，青尧对此颇为头疼，只好到外面打听进山学院的情况。

　　进山学院是私塾，建于城外，由城中文人晋元居士开设。当朝重武轻文，文人不被重用，故而私塾并不多，然而进山学院却是男女同学的书院，不仅如此，院内开设了些许武科的内容。比如弓射就是进山学院最有名的一门学科，在连年的弓射比赛中，都拔得头筹。不过入学要求严格，需晋元居士亲自面晤，且五岁后才能入学。

　　过几日，文夫人带着文小玉来此拜访，文小玉是特意来问西瑶结果。青尧与文夫人在院子里面聊着天，小玉就去找赤夭跟白湖玩。

　　“我询问过，只要能得乔居士首肯，不到五岁入学也是可以的。”文夫人这几日也被文小玉磨得烦了，帮着打听了许多事情。

　　青尧谢过文夫人，称再考虑几天，若是真的要让两个孩子入学，到时会去文府告知，毕竟小玉也是白卿西瑶唯一的小伙伴。

　　进山学院分春秋两季入学，三个孩子若要上学便要赶在这个秋天，之前必须通过山长的考核。

　　天气渐热，进山学院放了暑假，学院清闲了下来，青尧文夫人带着三个孩子拜访晋元居士，表明来意。晋元居士四十二岁，发间隐隐白发，不知是否操劳过度，他将三个孩子带入内室考核，出来的时候告知青尧，白卿天赋很高，只不过西瑶不能集中精神，对学习不是好事。西瑶死活不想跟白卿分开，白卿亦此意，最后三人都留下了。

　　回去的时候，文夫人想起进山观就在上面，便问青尧是否一道去观内看看。观内供奉的素天女神像，很是灵验。青尧答应了，一行人经过一盏茶时间就到了观内，进山观前后两进，前殿供奉的素天女神像，后殿为观内之人起居之用。下午天气正热，观内几乎没人。

　　文夫人跪拜，青尧在门口看着，白卿西瑶看着文夫人的样子十分好奇。青尧看了一眼素天女神像，拉着两人问道：“素天女神曾助过你先祖，你们要去拜一拜吗？”

　　两人点头。青尧便带他们进去，神色肃穆，白卿西瑶也受感染，变得小心谨慎。此殿内的素天女神与陆行家里的是一样的，右手托箭，左手拈花，是最标准的神像姿态。

　　青尧口中念念有词，“素天女神在上，请保佑吾儿白卿西瑶平安康健！”白卿西瑶跟着文夫人学样跪拜，三叩首之后，青尧领着两人来到边角的一座半人高塑像，此处没有蒲垫，不像受人供奉的神像。此雕像为凡人之姿，不若素天女神那般仙气卓绝，却凛然的让人敬畏。

　　青尧念词：“您舍身饲妖，救得百万黎民，亦请保佑吾儿健康长安！”转而向白卿西瑶道：“白卿西瑶，三叩首。”白卿西瑶虽疑惑却照着做了。

　　等到青尧三人出去，有一青年男子正与文夫人打照面，等到青尧走过去，他问道：“你认得那塑像？”男子指着那半人高雕像。

　　“嗯，没想到此处竟有白西圣人塑像。”

　　“我在此居二十载，真正识得此雕像的却不多，今日也是有缘，天气炎热，请几位喝杯清茶再离去吧。”

　　青尧有些感慨，白西圣人虽受世人推崇，却非神仙之列，为他塑像供奉的并不多。

　　“那劳烦了。我看你不像观内之人，不知您如何称呼？”文夫人贤淑问道。

　　“在下苏琅，寄居此观中。”

　　这时候一个道士走过来向苏琅说道：“苏居士，方才乔山长来过，让您回来之后下去找他。”

　　苏琅点头，依旧带着几人去后院。

　　路上文夫人又问：“苏居士也认得进山学院乔先生？”

　　“应晋元先生之邀，我也在进山学院授课。”

　　“咦，你是…”文夫人有些惊讶，不过话未说出口，几人就到地方了，文夫人的话也就没说完了。

　　喝过茶天色已晚，赶回城内还要半个时辰，青尧等人就告辞了。

　　下山的时候，青尧问刚才文夫人未说完的话，原来，苏琅竟是前太子太傅苏获之子，苏获因前太子被废受牵连遭到驱逐。早先文夫人便听人说过进山学院里有位苏先生，才高八斗，温文儒雅，待人温和很受弟子尊重，有传言说他是苏获之子，没想到竟是真的，当年苏获便是在此隐居了。

　　对于这个消息，文夫人很惊喜，苏获之名自己丈夫常常提起，她多少也知道些。别看文峰看起来像个粗人，他也是出自书香人家。之前国内常有政乱，动荡不安，他才会跑起商来。

　　回到中州城的时候，蓝楹在家等三人，说是覃瑶今天有要事请她过府一叙。青尧不明所以，被蓝楹拉着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