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9 为人师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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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洛芷与澧兰在北梁皇宫中依旧低调地过着日子，几乎不会离开华音宫。洛芷将大多数心思花在了教导裴骏上，闲暇时与澧兰玩各种现代的游戏，裴渊若是来了便打起精神好生伺候，偶尔裴渊要去御花园走走时，洛芷便带着澧兰一起陪伴左右游游御花园。
“《九歌·国殇》，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尚显得童稚的声音流利地背着，一字一句，丝毫没有停顿地全部背了下来。
洛芷看着裴骏眼中微闪的光芒，那是期待着被表扬的忐忑。她不禁扬起嘴角露出了笑意，抬手摸了摸裴骏的头，“不错不错，现在背书的速度……倒是愈发地快了！”
裴骏的双眸亮了起来，他像模像样地双手作揖行了一礼，“多亏了老师平日教导。”
一旁的澧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世子，我家公主可没有教你这般客气啊。”明明就是个小孩子，偏要装作大人的样子，实在是可爱得很。
裴骏小脸上泛起一抹粉色。
“别听她的。”洛芷拉过裴骏，捏了捏他的脸蛋，“你做得很好，身为皇室子弟，该有的礼节不可废。”
裴渊认真地想了想，“老师，我觉得澧兰说得对，对待有些人我必须客气，但在老师您面前，却是不用的。”他乌黑的小眼珠滴溜溜地转动着，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洛芷。
洛芷捏脸的手顿了顿，转而揉了揉他的发，秀眉往上一挑，“你能这么想，倒是不枉我和澧兰在你身上花了那么些心思。”
裴骏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洛芷与澧兰对视了一眼，相视而笑。她们在接手这个孩子时便发现他心性坚韧，但两人都希望起码在小时候，他能像个普通男孩子一样长大，度过一段美好的童年生活。那些该当他承担的责任确实不能忘记，但若是将一辈子的光阴皆投入其中，没有好好地享受人生旅途上的一切，未免太可惜。因此，在日常的相处中，她们拉着这孩子一起玩游戏，锻炼体力的，放松脑子的，裴骏也就在她们面前，日渐流露出属于一个孩子的心性。
看着对裴骏的教育很成功，洛芷开始思考以后她要不要去当幼儿园老师——虽然她的专业是法语。
“老师，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啊？”裴骏生怕这两人又开始逗他，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眼中闪动着求知的光芒。
这首诗的……意思？“嗯，这首诗嘛……”洛芷轻咳了两声，糟糕，那次小年是怎么解释的来着？
“这首诗生动地描绘了一次战役的经过：将士们身披犀甲，手持吴戈，人人奋勇争先，与敌人展开了短兵相接的战斗。只见战旗遮盖住太阳，战鼓震天动地。流矢在阵地上纷纷坠落，双方战车交替，车轮深深地陷入泥土中，四匹马挣扎着，还是拉不起来。由于敌军众多，我军伤亡惨重，左侧的边马倒下了，右侧的边马也被兵刃杀伤。壮士们身佩长剑，腋夹秦弓，捐躯于寥廓超远的疆场。歌颂了将士们英雄气概和爱国精神。”洛芷一边回忆一边说道，说完后悄悄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虽然她的记忆不如小年，却也还记得七七八八，忽悠忽悠小破孩不成问题。
裴骏一直盯着洛芷，随着她话音的落下，乌黑的眼睛愈发亮了，小脸上满是崇敬和憧憬，“老师，您不是告诉我一定要有自己的理想吗？”
“……”这是什么神转折？洛芷有些发愣，明净的眼眸中写着讶然。
“所以我决定了，将来要当大将军，带领将领们保家卫国！”粉嫩嫩的小家伙单手握拳，眼睛里闪烁着耀目的光辉。
“……”洛芷扶额，“你……你有这个志向老师很为你高兴！”终归还是小孩子，因为受到一些影响立下志向并为此执着，此时却完全不知道很多东西并不如外表看起来那般好，官场有白有黑，即便你一直洁身自好，也难保不会为他人所累，为他人所害。
小破孩歪了下脑袋，疑惑地想：老师看起来并不像在为我高兴的样子啊？
“好好好！小骏有如此志向，你祖父跟父亲九泉之下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裴渊大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三人齐齐回头，裴骏纷纷行礼。
裴渊示意洛芷与澧兰起身，上前一步抱起裴骏，笑着夸赞道，“小骏小小年纪便有这样的志向，不愧是我裴家的子孙，是我北梁之幸！”
被夸奖了的小破孩小脸立即红了，激动地表态：“请皇伯父放心，侄儿会努力的！”
洛芷伸手拿起石桌上的茶杯，送到嘴边喝了一口，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那对伯侄，“殊不知功高盖主，臣妾日后是不是应当教教小骏为臣处世之道？”
裴渊抱着裴骏在洛芷对面坐下，澧兰上前为他倒了一杯茶，恭敬地退下。裴渊抬眸，正好瞥见洛芷轻轻颤动的睫羽，遂说道，“孤定会护小骏一生一世。”然后未等洛芷开口，轻叹了口气，“你这个女人，明明看起来挺单纯的，偏偏又比大多数人都看得更纯粹。”
因为本姑娘是穿越者，看多了朝廷上那些事儿。洛芷放下茶杯，似笑非笑地眨眨眼睛，“陛下这是在……夸臣妾么？臣妾谢过陛下。”
裴渊无奈地摇摇头。
裴骏见状乖乖地接过澧兰不动声色地递过来的点心，慢慢地送入嘴里，嚼嚼嚼。
“倒是孤忘了，爱妃这般聪明伶俐，自是比一般人看得通透。”
“陛下谬赞，臣妾看过不少史书，此等事……”她顿了顿，睫毛扑闪，“此等事，记载挺多。”
裴渊摸了摸裴骏的头，“孤知道你希望小骏能远离朝堂，不受朝堂之事所累，自由自在地过一生。但他毕竟是我皇叔的孙儿，贤王府要靠他扛起来。你若不愿教他那些，以后孤来教。”
洛芷闭了下眼，像是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没事。……该经受的谁能逃得了？况且这路是小骏自己选的，他不后悔就好。这是他的人生，旁人有什么资格去干涉他的选择？”她忽然认真地看向裴渊，“陛下，臣妾只求日后有朝一日小骏想离开之时，能够如愿以偿。”
裴渊思索片刻，“这无须你多言。”
真希望日后若小骏真的为你北梁江山立下汗马功劳之时，你还能记得今日所言。洛芷合上了眼睑。
从小到大，她有过许多不愉快，但身边护她的人从不曾少过。她在家里是最小的孩子，自幼便得尽自家二哥的宠爱。在SA也因为是最小的，被其他人当宝贝一样关心着。即便是穿越到这个时空完成任务，颜笙也在给她设置身份时为她挑选了有一位疼宠她的皇兄的皇室。后来，她身边有了澧兰，现在，裴骏成了她的学生。洛芷方才觉得，自己也应当担起护下他们的责任。不同于对哥哥，对SA众人，对四哥的保护，而是对比自己小的人的保护。
裴骏认她为老师，她在这孩子身上便投入了许多心思，只愿能对他的人生产生积极的影响。只愿能在他前行的路上，点一盏指明灯。
为人师者，总是要多操许多心思。
裴渊看着洛芷颤动的睫羽，没有再说什么。他不觉得洛芷能说服他，也没有打算说服洛芷。
他们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小骏好，知道这点就够了。
抬手摸了摸怀中一脸懵懂的小男孩，裴渊笑了笑，“洛芷，以后还得劳你多费些心思。”
洛芷睁开眼睛，明净的眼眸中带了几分怀念，但很快便恢复了一贯纯真无暇的模样，“臣妾遵命。”
“孤打算过些时候就将小骏送进国子监，你觉得如何？”裴渊略略思索了一下，抬眸望进了洛芷的眼中。
“很好啊。”洛芷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她如此爽快，倒是让裴渊愣了愣。“孤还以为你……”
洛芷笑得很一脸无邪，“集体念书对学生总归是利大于弊，臣妾会继续教导小骏，也不会阻止陛下将他送进国子监。集体学习，从中学会怎样与他人相处怎样交朋友，对小骏而言很重要。”其实说白了就是建立自己的人脉嘛，有利无害她为什么要阻止？
裴渊又抬手摸了摸裴骏的头，“洛芷，你能嫁来北梁，对小骏而言真是幸事。”
洛芷扬眉一笑，“能够遇到小骏，也是我的幸运。”
她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了裴渊左手大拇指上，那枚碧玺扳指印入了眼底深处。
反正有时空穿越这个逆天神器，她不必急着完成任务，就为了小骏多留些时候吧。
此时的洛芷并不知道，因为这个在几秒钟之间下的决定，日后她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裴渊走后，洛芷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转头朝澧兰眨了眨眼睛，“澧兰，今晚上我想出去逛逛。”
澧兰给糖果顺好毛，奇怪地回答，“那就去吧。”
洛芷突然狡黠地一笑，澧兰陡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她听到洛芷语气轻快的声音，“丫头，本公主的意思是……夜探皇宫。”
澧兰扶额，“公主，您知不知道……您要是给大内侍卫或者暗探抓住了，可就百口莫辩了！”
洛芷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手拍了拍澧兰的脸，“澧兰姑娘，对我多点信心嘛。好啦，就这样，这里交给你了！”
说完她便飞快地跑回卧室，以最快的速度换了一身夜行衣，悄悄地溜了出去。
澧兰：“……”
无可奈何地摸了摸怀中猫咪，“有个让人不省心的主子，对身边人的能力还真是足够大的考验！”
糖果配合地“喵”了声，那女人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还是澧兰好，温柔体贴善良认真大方贤惠漂亮又可爱，还对喵这么好，简直不能更喜欢！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09 为人师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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