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谎言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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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五
是的。
现在我已经清楚了。母亲在撒谎。
这阵子，借着来家里写作业，我们也稍微做了些调查。
母亲的卧室是无法进入的，查看不了主卫里洗漱用品的情况。单单从客厅的情况来看，宗像礼司的评价是——缺少男性气息。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样嗅出所谓“男性气息”的，又是哪些细节是有男性生活的家庭应该有的。
但我下意识觉得他是对的。
可那个叫做kime的现代派画家却是真实存在的，他为母亲所作的画像就挂在墙上，显然是相当亲切的关系。
起初，我以为他只是母亲秘密情人中最普通的一个，不过因为声名显赫而被母亲用作了挡箭牌。
事实却意外地惊人。
毕竟是当红画家，在网络上，很容易搜索到他出席各类活动的新闻。把近几年的新闻一一down下来，我做了张时间表。
“喂。”
一张粗看普通的时间表，多看几眼，却令我空前地动摇起来。
紧紧抓着宗像礼司的袖口，我飞快地在时间表上画着圈。
“不对劲，你看这些出国访问的时间，这个圣诞，我是在租房里自己度过的。复活节也是，不，几乎全部都是。”
“并不是因为kime去国外了，才要我来陪伴。是kime在国外的时间，才让我回到自己的租房去。”
“倒过来想想，之所以kime去国外的时候，必须让我回到租房去，难道不是因为，那时，这间公寓里，其实空无一人吗？”
我摇晃着宗像礼司的胳膊，但他并没有立刻回答。
“叫做kime的这名画家，没有对外公布过真实身份。”我强调了这个已知情报。
银边镜片后，宗像礼司的目光沉落在那张画像上。
“严岛同学的怀疑，我明白。但真正的问题在于，胧月女士撒这种谎的目的。”
是，明明是很容易戳穿的谎言。
不过撒谎对象只有我一个人，而恐惧母亲的我在此之前也从未想过要刺探她的生活，所以一直顺利地骗了下来。
可是为什么呢？
对我撒这样的谎意义何在？
无法在女儿面前承认自己并没有再婚对象吗？
可是她身边从来都不缺乏男人追捧，就算是随意地走在商场里，也常有穿着高雅的男性前来献殷勤。
何况，我还亲眼目睹过她将那个蓝色制服的男友带回家。
尽管茫然，至少有一件事我还是明白的。
那就是，一旦被那样高傲的母亲发现，我已察觉事实真相，一切都会完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周身就如同被冰冷的浓雾紧紧攫住。
与其这样成天提心吊胆，不如早点逃走。
宗像礼司想要对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但这种事情，终归不是下定决心就能迎刃而解的。
接下来的这个周末，就是比赛时间了。
关上房门，我缩在被子里，将古典密码的不同类型和常见陷阱在心里过了一遍。
借口去宗像家拜访，我从那个家里成功逃出来。刚从电梯出来，便看见拎着手提电脑的宗像礼司站在楼下的大厅里。
“来了。”看见我出来，他微微一笑。
出租车已经在外面等待着，这都是宗像礼司提前预订的。
作为同伴来说，他是相当可靠的类型。
所以敏感得像小动物一样的筑紫，才会毫无地向他敞开心扉。
可惜，隐藏了太多秘密的我或许永远无法对任何人坦诚。
比赛过程算不上顺利。我们这边还在迷惑于第一题的时候，bbs上已经出现做到第二题的队伍。
“不用着急。慢慢来更容易有思路。”
我对着屏幕上那印着古怪楔形印记的石板想破脑袋的时候，宗像礼司居然还能在活动室里悠然地点出一杯薄茶。
铺着浓厚泡沫的茶递到面前时，我已经气到鼻子都歪了。
“你——”
正要恶语相向，宗像礼司轻轻挤开我，占据了手提电脑正前方的位置，“我稍微有点思路了，这个图案并不是旗语，也不是莫尔斯电码。”
“是啊，这些全都无法代入，可还能是什么？！”
我自暴自弃地靠在长桌上，啜了一口抹茶——好苦。
“上面是最多一个刻痕，下面最多四个刻痕，我想这恐怕是一样相当古老的东西。”他居然还卖关子一样地冲我微笑，“和你手中的抹茶一样古老。”
快点做题好吗！
我正想扔个橡皮过去砸他，高举地手臂却停在了半空。
抹茶？中国？
“算盘，是算盘吧！”
把楔形印记替换成算盘珠，按照得出的数字对应字母表，第一题的答案很快浮出水面。
进入下一题时，我还是把手心里的橡皮砸在了他的脸心。
“比赛的时候，请直接做题不要卖关子好吗？”
笑着拂了拂被砸到的地方，宗像礼司指了指屏幕，“这题是电阻色码，你来换算一下。”
苦力活交给我做，报复，这绝对是报复！
我恨恨地抓过电阻色码表换算起来。
在活动室里窝了一天，到最终封题时，我们解到了第五题。虽然比不上解决了七题的那组队伍，倒也算是差强人意了。
古典密码组的比赛说到底，只是爱好者的游戏而已。现代密码组才是真正接近于专业级的比赛。
屏幕上闪烁着各种眼花缭乱的程序和计算，桌边的那杯抹茶却是从温热放到冰冷都没有动过一口。
连筑紫这样天才都毫无分神余地的艰难。
我和宗像礼司对视了一眼，决定出去给废寝忘食的家伙买份便当来。
在便利店草草吃了晚餐，宗像礼司像想起什么似的看了看玻璃外的夜幕，“严岛同学是不是不能太晚回去。”
“恩，跟母亲那边说是在你家里。邻居家的话，到八点左右应该没关系。”我迟疑了一下，“倒是你和家里说清楚了吗，万一我母亲打电话去询问。”
“跟怜司说过的。”说起这个，宗像礼司的眉毛微微簇起，似乎跟怜司大哥的交涉不是特别愉快的样子。
想象着怜司大哥揶揄他的样子，我的心情格外地畅快起来。
抱着清爽的青柠水，我靠在高脚椅背上，“这样撒谎偷来的放松时间，真是有种意外的愉快感。”
“哦，压力下的放松更愉快吗？”宗像礼司像观察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打量着我，“今后多撒一些谎如何？”
“好啊，下个周末干脆去镇目町那家酒吧玩吧！”我坏心眼地注视着他骤然一僵的脸，“那里的话，连你也能享受到‘压力’下的放松呢。”
不以为然地推了推眼镜，宗像礼司拎起打包好的便当，“筑紫应该饿了，回去吧。”
走出便利店的时候，他似乎轻声说了句什么，仔细听去好像是，“并不是压力，只是纯粹的厌烦而已。”
真是嘴硬。
第二天的比赛，依然用了去宗像家玩的借口。
在立身镜前整理着妆容，似乎要出门的母亲看了我一眼，仿佛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摆摆手放行了。
我飞快地逃到大厅和宗像礼司汇合，赶到了学校活动室那边。
又是一番苦战，中午的时候，我们做完了最后一道题交上了所有的答案。比最快的那组慢了一个小时左右。
“哦，还算，不错吧。”我迟疑地看向宗像礼司，不知他会不会介意“输掉”。毕竟，这家伙看起来很是自满的样子。
“很有趣。”他倒是意外地想得开，“戳穿他人精心设计的陷阱，相当有趣。”
“唔，真是听起来有够差劲的说法。” 我毫不客气地吐槽。
“总觉得，严岛同学对我的态度越来越恶劣了呢。”他居然摆出一副受伤的夸张表情，“最初遇到的那位安静淑女消失去哪里了？”
“从未存在过。”我冷笑着再次插刀，“连母亲那样高雅的女性都是会家暴的两面派，你竟敢对我的‘礼貌’水准有所期待吗？”
“喔呀，我可是认真地以为严岛同学是古典派呢。”
是说，作为手机铃声的俳句吗？这可是天大的误会。
“那是因为声音啦。”
不小心将真心话说出口，反悔已经来不及，我只好硬着头皮坦承，“念俳句的那个声音，我非常的喜欢。不觉得很有魅力吗？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可以这么说，那个声音拯救了我。”
本以为他至少会嘲笑一句“恋声”之类的。
耳边却意外地安静着。整个房间的空气奇怪地沉默着，只有不远处，筑紫噼啪敲击着键盘的声音。
我诧异地向宗像礼司那边看过去。
他正怔怔地盯着窗外，好像在放空，又好像只是茫然。奇怪的是，那线条明晰的好看侧脸上，竟隐约泛着一线绯红。
看错了吧，我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来不及再看过去，他的手揉上了我的头顶，“筑紫这边一时结束不了，先送你回去吧。”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谎言世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