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一夕》南天门

40、第40章 美人迟暮

　　霍小趣眼里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李芙蓉。李芙蓉这心里也只有霍小趣，可她的身子自从小时候受了寒，体质就变得奇差，家里人给她请了不少郎中，却始终也去不了根。但凡雨雪阴晴，四季交替，她都要病一场，每一次都像是生死劫，就这样还隔三差五的浑身关节疼的要命一样。李芙蓉总说，她这辈子好日子都是熬来的，熬到天黑又天明，每日里咬着牙苦中作乐。

　　霍小趣和李芙蓉算是青梅竹马，霍家和李家又是左右邻居，俩人一起长大，一起习字，一起习武，一起调皮捣蛋，好的跟亲兄弟似的。二姑就说李芙蓉，“我的小姐哎，你明明是个姑娘家，你怎么跟人论兄弟呢？”李芙蓉晃晃肩膀，“我就是个爷们，上顶天下顶地，专管人间不平事！我和霍小趣是八拜结交的异姓兄弟，我们俩这兄弟名分是名正言顺，天经地义，谁敢说什么？咳咳。”二姑将药碗递给她，“这是你结义兄弟的心意，快喝了吧。”李芙蓉瞅着药汤子眼泪吧嗒就掉下来了。“二姑，你替我喝了吧，我一看它嘴里就苦。”二姑心里一酸，脸上却绷着劲说道：“谁刚才说自己是爷们来着？”李芙蓉一听这话，她端过碗来，深吸一口气，一仰脖，“咕嘟”“咕嘟”。“好！我敬你是条汉子！来吃快糖吧。”

　　霍小趣十八岁那年，李芙蓉都十七了，霍小趣有心娶她，但是霍老爷霍夫人两口子都不同意。虽说李芙蓉是在他家出的事，可这娶妻生子是人生大事，他们怎么忍心让自家的独苗苗娶个病秧子？

　　二姑经常偷偷带着李芙蓉翻墙去找霍小趣，可巧有天这话就被她们听着了，二姑刚要发作，却被李芙蓉拦住，李芙蓉指指家，二姑暗叹口气，带着李芙蓉翻身而去。李芙蓉回到家就跟父母说，好歹给她找个婆家吧，她也老大不小了，虽说自己身子不顶用，可好歹她家也有俩钱，找个上门女婿还是可以的。李家二老也不知道姑娘怎么突然转了性了，他们见李芙蓉那样子挺吓人的，也没敢多问。事后叫了二姑一问才知道，霍小趣和家里闹着娶李芙蓉，可霍家二老死活不同意，这事正被当事人碰上，别说姑娘了，就是他们俩老的听了那些话都气不过。我们家芙蓉不就是身体不大好吗？你以为我们嫁不出去？李老爷当天就找人叫了媒婆子，许了重金，媒婆见钱眼开，自是加倍努力，没两天就把这事敲定了。李家二老一问姑娘的意思，李芙蓉只说了一句全凭爹娘做主。亲事就这么定了。

　　霍小趣得了信，他到李家找了李芙蓉多次，都被李芙蓉拒之门外。这霍小趣一下就懵了，俩人不是说好了要一辈子吗？这怎么了？就在新婚前夜，霍小趣趁着李家松懈，一人摸进了李芙蓉房里。第二天新郎新娘正要交拜，霍小趣走进喜堂，“慢着，我有话说。”李老爷手一挥，“把霍公子请出去。”两下刚要动手，霍小趣在袖子一扯，“你们李家是想一女许二夫吗？”众人往他手上一瞧，白帕子上染着血红，这……霍小趣扯着嗓门说道：“我霍小趣和李芙蓉早有夫妻之实。”新郎忍不住转过身，只听霍小趣说道：“新郎官，我说大兄弟，我做初一，你做十五，怎么样？”

　　霍小趣的名声臭了，当时在场的人也奇怪，明明这事是女方有损名节，怎么坏的却是霍小趣的名声呢？霍小趣搂着李芙蓉说道：“媳妇，怎么样，你看你爷们厉害吧。我想让他们怎么样，他们就怎么样！”李芙蓉趴在霍小趣胸前，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不一会就打湿了他的胸膛。霍小趣紧紧搂住她，“你放心，有我霍小趣一日在，我就不让你再掉一滴泪。”

　　横横找霍小趣医伤也是机缘巧合，当日横横逃到霍家附近，霍家下人见他中了毒，就禀报了霍小趣，霍小趣就叫人把横横抬了进来。这霍小趣功夫不行，可他脑子灵光，方圆百里的江湖人物没他不知道的，他一瞧这人模样就猜出横横是谁来了。

　　横横醒来之后对霍小趣千恩万谢，霍小趣却呵呵一笑，“羊屠户，你客气了。”横横脸上唰的就没了血色。“羊屠户”是横横的混号，这个名号说来大有讲究，知道底细的人，对这横横都是退避三舍，只因这“羊屠户”宰的羊是“两脚羊”，他店里卖的肉十有八九都是这“羊”肉。谁也不愿做别人的下酒菜不是。

　　“阁下既然知道我的名号，又还肯出手相救，想必阁下是有所求的。大家都是道上的人，有什么就请当面讲来，某家既受了恩，自当全力出手相助。”霍小趣冲横横微微一笑，“咱救你也是顺手，说来也没什么，你只要将伤你的那家伙什拿来与我，咱们就扯平了。”横横点点头，“明人不说暗话，我是被暗器伤的，这种东西想拿恐怕不大容易。”霍小趣“呃”了一声，“不如将你受伤的情形说来听听，可好？”横横如今在人家的地盘上，对方又对他的底细一清二楚，他也就不再藏着掖着，将当日来娣伤他的情形与霍小趣说了一遍。霍小趣听了点点头，“也好，此事我也不勉强，若是你拿了东西，就送到我手上。若是拿不了，此事就作罢。我霍某就当做好事，日行一善了。”

　　横横离开霍家之后，李芙蓉问霍小趣，“这人是个大恶之人，你救他何用？如今救了他，他再害人，岂不是损你的阴德？”霍小趣抚着她的发轻声说道：“我何曾救他，我只是将他身上的毒缓和了一下。他此去必是要找人寻仇，若是再被人伤了，必定死于非命。我今日救他是行善，他去害人是他作恶，关我何事。”李芙蓉“哼”了一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瞧上了伤他的那毒。”霍小趣在她嘴上亲了一口，“可不是，我就是瞧上了那毒。我原本也不算救他，我只是把你身上平日用的毒在他身上用了一些，没想到两毒相互克制，竟然让他活了过来。你说我能不想着他的毒吗？”

　　横横从霍家一出来，就被霍小趣派的人给跟上了，他去了哪见了谁，落的什么结果，都被霍小趣探听的明白。霍小趣将事情理清楚之后，就动身去找百里，这么一来二去，就把百里一行人请到了霍家。

　　李芙蓉在厅堂见了来娣，又听百里说来娣的来字是来去之来，她心中一动，来去，来趣，这来娣和霍小趣莫非是有缘？私下无人之时，李芙蓉对霍小趣说道：“我看那来姑娘身材模样都挺出众的，你说你们俩要是能……”霍小趣堵住她的嘴，说道：“什么来姑娘，去姑娘的，我心里就只有你一个李姑娘。你怎么成天尽琢磨着让我找别家姑娘呢？”

　　李芙蓉悠悠叹口气，“我是真盼着你对别的姑娘也动点心思，就算他日我走了，知道有人疼你，我这心也安了。”霍小趣将药碗递给她，“你这哪是疼我啊，你是吃药吃够了，故意找个借口。”李芙蓉一咧嘴，她一口气将药汤子灌了下去，“我都喝了一辈子了，早就喝够了。”

　　霍小趣将碗放到一旁，“你一辈子还长着呢。先躺一会吧。”李芙蓉躺在床上又说道：“那个来姑娘……”霍小趣也躺下来说道：“好，来姑娘，我赶明就把她娶了。你明又可以正大光明的吃醋了。”李芙蓉心里有点微妙，却开口说道：“那件东西既然是来姑娘的，你娶了她，不就可以白白得了它吗。”这下总算说到霍小趣心里去了，说的也是，那金丝甲是他用来保命的东西，若是换了出去，确实可惜。“媳妇，你的意思是？”

　　霍小趣在背后算计的明白，娶不娶来娣无妨，娶过来也只是个摆设，他能忍她。这夫妻俩盘算好了，就等着来娣上钩，眼瞅着一切都按计划行事，马上就要大功告成了，却在最后一刻功败垂成。百里带着人走了，临走还顺了他们家一辆马车，最好的那辆。

　　霍小趣要是要脸就认了，可霍小趣不要脸，为了李芙蓉他什么都肯干。若是没有来娣的毒克制李芙蓉身上的毒，早晚李芙蓉会毒发身亡。他这不是还有金丝甲吗？生意还可以谈。

　　霍小趣袒胸露背负荆请罪来了，楚辞老远就看见了他，他翻身落地，迎了上去，俩人交涉一番，最终霍小趣走到车旁，叫道：“百里公子。”他哪知道百里刚吃了来娣一个嘴巴，如今俩人正顶着牛呢。百里一听是霍小趣的声音，他总算逮着出气筒了。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霍小趣，你自己找不自在，可就怪不了我了！

　　百里掀开车帘，从车内钻了出来，“姓霍的……”百里真是心服口服，霍小趣果然能屈能伸。霍小趣抬头看看百里，面上有点红，根据他的生活经验判断，像是被女人抽的。“百里公子，小的霍小趣给您赔罪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再给小的一次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