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nd by Me[灌篮高手]》欧乐檬

19、空白

　　颁奖仪式结束的时候我已经止住了眼泪。彩子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不让我哭真是花费了大功夫。
　　球队在回学校的电车上依旧有些沉默，连续两天输球让大家都有些受打击。教练也不断的说些鼓舞大家的话。大家先是回到了学校收拾好自己的物什，之后便各自回家。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我和仙道走出校体育馆的门口时，遇到了气喘吁吁的越江：
　　“小璟，你终于回来了……”
　　“怎么了……”
　　“校乐团临时要训练，下周一有大活动。”她说。
　　“这么突然？”我吓了一跳，“怎么一直都没有人通知我？”
　　“连老师也是被临时通知的。”越江着急要拉我走，“小璟你真的不能缺席，你是首席的小提琴手，你要是不参加今晚的排练，正式演出会出大问题的。”
　　“我……”我很是迟疑，回头看仙道，他也有些迷茫地看着我们两个。我其实很不想走开。陵南今天刚刚输球，不管怎么说，我觉得陪仙道说说话也是好的。
　　之前我每次有什么不开心、小不如意，他都会陪我说说话，现在好不容易我能稍稍“报答”他一下了，却撇开他跑去参加乐团的训练。
　　“……应该只是次小排练，毕竟很仓促，不会花太多时间的，我想。”越江看出我的犹豫，说道。
　　“去吧，小璟。”这时仙道开口同我说，“我在那个小公园等你。”
　　“……哦，好……”话音未落，越江就拉着我往排练室跑。
　　“谢谢啊，仙道，我保证会把小璟还给你的。”越江边跑还边打趣。
　　“越江，你真是……”我很无奈，但无力很她争执。
　　“你们两个真是，越看越相配啊。”越江一脸坏笑，“对了，球赛怎么样了？”
　　“……输了。”我真是一提起就伤心。
　　“输了？！”越江一脸惊讶，“怎么会……那不是……”
　　“唉，算了，别提了，真是伤心。”我摆摆手说，“赶紧训练赶紧结束吧。”

　　原本以为这只是个小排练，却一直从下午5点训练到了8点半，每个团员都不得不往家里打电话告知父母不要担心。我坐在位子上总是时不时地神游出去，想到今天的这场比赛，想到仙道这会儿会不会已经回家了。窗外的天已经从夕阳斜照变成了漆黑一片。时间太久了，我也通知不到他，他最好回家去了。我这样想着。
　　排练终于结束，我拜托越江收拾好我的琴就匆匆跑出去。道路上已经只有路灯昏黄的灯光和远处传来的海潮声。我走到小公园，并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也许他已经回家了。我想着，却有一丝小失望。
　　再往里走些，就看见了一条木质的长椅，仙道坐在椅子上，闭着眼，双手无目的地转动着一个篮球。
　　我情不自禁地微笑，悬着的心也算放下，悄悄走过去在他身边走下。他停止了转动他的篮球。“你在这儿坐多久了？”我故作很轻松地问。
　　“你排练了多久？”
　　“3个多小时吧……时间有点久了。我以为你会先回家。”
　　仙道扬起嘴角轻笑了一声，没有回答我。
　　我也没有再说话，双手撑着长椅伸个懒腰偷偷休息了一下，3个小时的排练还是挺累人的。我转头朝向另一边，看到黑暗里的树木勾勒出一层一层深深浅浅的轮廓来。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从黑暗处传到这昏暗的公园灯光下。
　　“说真的，你也会觉得失望吧，仙道。”过了良久我开口说，“我一直都觉得仙道你好像对什么事都不甚在意的。”
　　“是吗，竟然让小璟这样觉得。”他的声音里有一丝笑意。
　　“我记得你把我从海里捞出来的那天，你告诉我梦想太过沉重就应该放弃。”我转过头看他，“你一直都同我说，你享受篮球的乐趣，恐怕输赢也是这一部分的乐趣吧，有时候也不得不在意这最后的结果。”
　　“……”仙道转了一下手里的球，然后停顿，“对，我也是在意输赢的。”
　　“……”我觉得自己脸上的笑意隐去了，他真的把自己掩藏地很深，像是深埋进了这湘南海岸的沙滩。“这三个小时，你都想了什么？”
　　“高一的时候，我也没能打进全国赛。”他说，“之后我开始思考，是哪一环节出了问题。我很清楚，篮球是五个人的运动，凭我一个人根本不可能进入高水准的比赛。”
　　“所以你的球风会有转变……”我试探地问。
　　“这样反而让我享受更多的乐趣，信任队友，相互扶持，共同向一个目标进发。这样的篮球才更有趣。”
　　我看着他自嘲般地轻笑一声：“你说得对，我确实不懂篮球的乐趣，我并不懂你的篮球世界……”
　　“但是，小璟你是可以理解的吧……”他说，声音有点不确定。
　　“大概吧。”我笑着说，“站在球场上，你也是为了胜利而去的，今天的结果真的很遗憾。你表现一如既往的平静，我知道你很在意，却不知道你是不是放得下。”
　　他笑了一下：“我还有机会，从头再来一次而已。不会像小璟那样过度得自责。”
　　我嘟起嘴不满他的揶揄：“我还想安慰安慰你呢。结果原来根本就不需要。”
　　“是吗？”他故作惊讶，“我以为是小璟你需要安慰呢，我看你赛后哭得那么厉害……”
　　“我那是和你们相处久了，有感情了嘛。”我伸手抢过他手里的篮球，“在篮球部的日子像大家庭一样温馨，喜怒哀乐早就连在一起了……”我摆弄着他的篮球，手指沿着球上的痕迹顺下来。
　　“仙道，你心里的那片空白是什么？”犹豫了一下，我还是问。
　　“……不知道……”仙道说，“本就是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也许是你我都成长地太快了，以后或许可以慢慢填补。”
　　“成长得太快……或许吧。” 我轻描淡写地说。“不过我一点都不知道仙道你这种自由潇洒、什么都拿得起放得下的性格是怎么养成的……”
　　“小璟。我同你说过我是从东京过来的吧。”他的语调突然转变得有些严肃。
　　“嗯？……”我抬头看着他。“你说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就会告诉我……”
　　“是家庭原因。”他说，“我母亲长居在澳洲，父母很早就离婚了，我和父亲没什么联系。母亲是商人，很忙，我们的关系谈不上亲近。我已经很习惯独立的生活，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在东京，还小时有几个佣人会照顾我的生活，现在已经根本不需要。”
　　“……”我吃惊地有些说不出话，“那为什么……高中来陵南？……”
　　“我母亲，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突然说要来东京陪我一起生活。我拒绝了。”他继续说，“她做事一样完全拦不住。正好田冈教练找到我问我愿不愿意来神奈川念书，我之前来过这儿，很喜欢湘南的海……”
　　“适合钓鱼……”我插嘴，这个爱好倒是联系上了。“所以你就从东京到了陵南。”
　　“是……”他牵起嘴角微微一笑。
　　“……你母亲呢……”我对这个理由不由得滴汗，半响才问。
　　“东京、澳洲两头跑。谁知道呢。”他无所谓地说。
　　我没敢多说什么，这毕竟是他自己的家事。我想起那天在海边我们的长谈，我在他眼里搜寻到的回忆的痕迹。每个人都会有一些过往，一些秘密，掩藏在眼睛的深处。他突然这样对我全盘托出，也让我很是惊讶。
　　“……你父亲，不是亚洲人吧？”我很迟疑地问，听说他母亲在澳洲的事，我觉得我的怀疑可能是正确的。“我一直觉得你像混血儿……”
　　仙道也惊讶地看着我：“我从来没对别人说过……很明显吗？”
　　“……”我内心大喘气好几次才压住内心的汹涌和震惊。万千猜想——不论是自己的还是道听途说的——都在这一刻得到证实了。
　　我们又静默了一会儿。我很努力地平缓自己的情绪。
　　“怪不得仙道你看上去那么孤独的。”我默默地说，“看上去有很多朋友，却给人孤独的感觉。”
　　仙道双手架住下巴看着我：“你说是就是吧……”

　　我笑着，微微眯起眼：“说起来我们相互熟悉也是件很神奇的事吧。原以为被你抓住把柄，多了一个麻烦精……”
　　“结果我找了个理由把你扣留在篮球部。”他笑起来，“我越来越发现把你扣留在我身边还挺好玩的。”
　　“我最开始觉得上当了，被骗了……”我们两个都笑起来，“现在却觉得很感激。你带我到一个很不一样的世界，我认识了很多朋友。比以前的日子更加忙碌，但更开心。”
　　“是你无端给自己太多压力。我不过试着想帮帮你，没想到成功了。”他说。
　　“切。你也不是跟我一样大嘛，不要老是喜欢教训我。”我撇撇嘴，“在球场上的时候，我也能看出你的压力。湘北五个人的合作快要把你压垮，你敢说没有吗？”
　　“……”他看着我，顿了顿，“揭我伤疤很好玩吗……”
　　我看着他又想笑又装作一本正经指责我的模样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说：“不是。不过一直以来都是你陪着我，你安慰我的。这次我也想帮帮你而已。”
　　他还是看着我笑。
　　“现在觉得好些了吧？”我笑着问，想起那天在海边他拍着肩膀对我的戏谑，便说，“要是还难过，”我动了一下自己的左肩，“这个肩膀借你靠一下。”
　　我们俩又一次笑出声来。我不过是当个玩笑。
　　突然就觉得两只手环过我的腰把我抱了过去。他把脑袋靠在我的左肩上，我手里还握着他的篮球，惊愕地不敢动弹，任由他把我环进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