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达]dovishness》透明区区

40、CHAPTER 39

　　ZAFT水中战舰内
　　“真是！一个两个都发什么神经？！”
　　伊扎克走进休息室，一边把自己砸进沙发一边岔岔地哼气。
　　“是啊是啊，一个发呆、一个发狠——连补给队都叫来了吧？喂喂~这可不好哟”沙发另一边的迪亚哥保持着双脚翘在茶几上的不羁姿势漫不经心地附和。

　　他们虽然潜入了奥布，但其实并没有找到“大天使号”确实在岛上的证据，而意外带回的俘虏——那个男人如果真的和拉斯提MIA的哥哥有关系的话，那他十有八九是联合的人……那么“大天使号”在岛上的可能性相当的高；但是就他们之前做到一系列测试结果来看，那个俘虏也可能真的只是“曙光社”的工作人员，那么“大天使号”就可能不在那里。
　　且不说那个俘虏的存在本身把拉斯提一下子从有生力量打成了幽灵队员，他们的队长阿斯兰不知为什么，却非常坚持“大天使号”就在奥布的判断。虽然伊扎克从理性的角度完全无法理解，但他最终没有拗过阿斯兰的坚持——现在他们就全队在外海埋伏，并且连补给队都叫来了——如果“大天使号”真的如阿斯兰所料的从奥布出海的话，除非再来一次奇兵天降，否则是决计逃不出他们“萨拉小队”的手掌心了。

　　——呿，下次绝对要让阿斯兰那家伙做我的部下！想到最后一点的时候，伊扎克忍不住在心里暗暗起誓。
　　虽然心里承认阿斯兰的布置堪称天罗地网，但是嘴上绝不肯认输的银色爆弹还是一如既往地恶毒，“——已经两天了！要是那家伙搞错，‘长腿’早逃得没影了！……KUSO！” 为了配合语气，他还恶狠狠地踢了茶几一脚。
　　脚还搁在茶几上的迪亚哥从杂志中抬起眼坏笑着道“想大干一场的话，我可以帮你哦？”
　　——这个满脑子女人的笨蛋！连瞥一眼迪亚哥手上的杂志都不屑，伊扎克狠狠瞪了他一眼。然而大约真是被杂志上F罩杯的金发美女谜的云里雾里，迪亚哥对自家爆弹的表情解读出现了误差，于是他毫无所觉地、继续满怀期待地挑眉回视伊扎克提议道，“搞个叛变吧？”
　　——这该死的色情狂！叛变也能被他说得像去红灯区找女人一样轻佻！
　　伊扎克气得呼了口气后挥了挥手，就像想把迪亚哥这个大号苍蝇赶跑一样。
　　——话说回来，阿斯兰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对于可以说是自己唯一认同的对手的反常，伊扎克皱起眉深思。
　　大约一刻钟后，伊扎克决定不去多想了——反正现在那家伙才是队长，自己服从他的指示也是没有办法的，如果真的他判断失误，那么欣赏一下那家伙失态的狼狈样应该会是个不错的娱乐项目。

　　而那个让银色爆弹浪费了不少脑细胞的阿斯兰，此刻既没有像前两天一样呆在监控室也没有留在他和拉斯提共用的房间，而是坐在因接受补给而浮上水面的舰艇的外层甲板上，不发一语的凝视着海面。
　　——此时的海面很平静，平静得近乎凝重，阿斯兰那双碧绿的眼也被映射成凝重点色调。
　　“‘长腿’就在岛上。”
　　这是拉斯提在精神正常的情况下告诉他的判断，而他决定相信他。
　　有胜算的。——阿斯兰相信拉斯提的判断，他也相信那个被他们带上舰艇的男人就是拉斯提想的那个人。
　　虽然理智一直在抗议，虽然他一直扮演着狠心唤醒同伴的角色，但其实他的内心深处却是相信着的。
　　他还记得当初亲自确认基拉就是“强袭高达”但驾驶员时的情形。
　　——那是敌人，可也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人。
　　所以那时候他才没有立刻向克鲁泽队长报告吗？
　　——那是个背叛同族的人，却也是那个单纯善良的爱哭鬼。
　　在他向克鲁泽队长报告后，他头脑中理智的那部分认同了前者，但是他心中最柔软的那部分还牢牢地记着三年前他们分别的那一天他才刚把小鸟送给他，他就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他最怕他的眼泪，所以尽管自己其实也想哭得不得了，却还是只能硬装出笑容去安抚他。
　　“如果，你把我忘记了……”
　　阿斯兰不知不觉地喃喃出声——想象着，忘记自己的基拉用他特有的不含半点杂质的眼神清楚明白地拒绝和自己站在同一阵线……想象那熟悉的脸上一片全然的陌生和不解……然后呢？是不是再没有那么一个单纯如同小兽的人会烦恼着跑来跟自己哭诉？而自己也不必再为了想改变某个像石头一样固执的笨蛋的决定却无从做起而头疼？
　　阿斯兰不知道，此时的他其实在笑，不过那笑足以让所有看到的人为之心疼。

　　“——阿斯兰。”
　　属于未变声少年的稚气嗓音把他从无谓的想象中拉了回来。
　　回头一望，只见尼科尔正向他跑过来。
　　“补给结束了吧？”伴随着话语出现的是他大大的笑脸。
　　“啊。”尼科尔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有着温润人心的作用，阿斯兰嘴角的笑意也不由自然了不少。
　　“刚才在另一边，我看到有飞鱼在跳耶！你相信吗？” 这么说着的尼科尔，不光是语气，整个表现完全就是一个因为见到了新鲜事物而兴奋的孩子。
　　——虽然说他们身为二代调整人对于大部分地球的自然景观都是初见，惊奇是正常反应，但是他们之中对所有新鲜事物一直保持着那份惊奇和赞叹的也就只有尼科尔而已。
　　不过此刻的阿斯兰却是对此很庆幸，听着尼科尔对某片云的形状到底是像蘑菇还是面包犹豫不决，看着他脸上认真思索的表情再配上那双闪亮的琥珀色眸子，阿斯兰在失笑之余也终于可以摆脱被自家搭档的反常所触动的神经。
　　“呐、呐，阿斯兰，听说落日的时候这边的海鸥会排出很特别的队形哦～你要不要去看？”
　　落日啊……已经快到这个时候了吗？虽然理解拉斯提，但是还是把他带回房间比较好吧？……否则那个被叫做黄昏的魔弹的前辈那边可不好交代了呢。
　　这么想着，阿斯兰刚刚放松了的嘴角又微微带上了一点无奈。
　　“我就不去了。”
　　“你在担心吗？”前一刻还灿烂地笑得孩子气的尼科尔突然露出认真的表情问道。
　　“嗯？” 被这么简单的问句打了个措手不及的阿斯兰不禁惊叹于尼科尔的敏感。
　　“没问题啦！我相信阿斯兰——不，我相信队长！”
　　虽然尼科尔并没有像喊口号那样提升音量，但是阿斯兰却觉得这句话震耳发聩——为那其中深重的信任。

　　比阿斯兰小一岁的尼科尔是他们五个红衣中年龄最小的那个，因为两人的父亲都是Plant评议会的成员，阿斯兰和尼科尔从很小就认识了——说起来，其实阿斯兰认识尼科尔甚至在基拉之前——尼科尔给阿斯兰的感觉一直就像是一个懂事的弟弟。
　　是的，和基拉不同，尼科尔总是扬起他黄绿色天然卷的脑袋、用明亮的褐色眼眸注视着阿斯兰，神情里是不加掩饰的崇拜——这个孩子是把自己当成兄长般在仰慕吧，阿斯兰这么觉得。尼科尔，有时候和基拉一样敏感，不同的是，他不会像基拉那样用天真的表情把阿斯兰陷入头疼的境地，他总是体贴地、在不使阿斯兰为难的前提下给予他支持和关心——从这一点来说，似乎到底他们之间谁才像哥哥也还很难说吧。
　　就像现在，阿斯兰的动摇没有逃过尼科尔的眼睛，而他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摆出一副担忧的表情看着他，只是说了这样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就像之前他们红衣五人组上演名产，意气之争，的时候一样，似乎不管阿斯兰作出什么样的决定，他也会一直就这样认真、坚定地站在他的身边支持他。
　　这样善解人意的尼科尔，弹起钢琴的时候才是他最快乐的时候吧？——不知为何想到这里的阿斯兰，突然想起一个问题，然后这个问题就那么轻轻地从他嘴边溢了出来：
　　“尼科尔……你为什么加入ZAFT？”
　　——是啊，如果说基拉是最善良纯粹的那一个，那么尼科尔绝对是最温柔善良的那个，为什么他会放弃那个唾手可得的一直以来的梦想——成为一个钢琴家，而突然选择从军呢？
　　“……”尼科尔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从他的表情上看，显然被阿斯兰这个天外飞仙的问题吓了一跳。
　　“啊……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阿斯兰看到他的表情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冒失——且不说他们这批ZAFT新血中的大部分都有着不愿意再提的原因，就比如他自己，事到如今才想起来问尼科尔这样一个问题……
　　在阿斯兰还没来得及为自己对友人的疏于关心而愧疚之前，尼科尔已经恢复了他一贯的温柔微笑，他笑着对阿斯兰摇头说“不会”。
　　“因为如果不站起来作战的话，就来不及了——在看到……‘Junius7’的消息的时候……”
　　——就会失去我想要保护的重要的人，尼科尔侧过头在心底默念。
　　听着他渐低的回答，阿斯兰的思绪似乎又回到那几乎让他窒息的噩梦般的日子里。然而他并没有陷入曾经的悲痛中，他只是看着如今侧对着他站在船沿的尼科尔，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冲击——这个温柔善良的孩子，战斗和他的本性是那么矛盾，他本该是被保护的那一方，然而他的坚定和倔强，他那保护者的姿态，绝不退让的姿态，让阿斯兰自愧不如。

　　最后，不管是阿斯兰还是尼科尔都没有闲暇去欣赏奇特的落日时分的海鸥队形了——因为他们这一次行动的目标终于出现了。
　　“喂喂～趁夜出逃么？”迪亚哥的口气里全是鄙夷。
　　“哼！”与之相比，伊扎克的鄙夷更为简洁有力。
　　“敌方MS数量与资料相符……和预料的一样呢。”认真核对过资料的尼科尔显然同样充满了信心。
　　“收网开始。”阿斯兰发布命令的声音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
　　——不愧是一丝不苟的阿斯兰啊……尼科尔如是想。
　　“……”总算是归队了的拉斯提默默看着屏幕——虽然他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但是终于到了他为之投入了大量精力的这个，或许可以扭转“历史”的行动的最后，无论如何他也是必须参与的。
　　——真的可以弄沉这艘“不沉战舰”么？……拉斯提始终觉得有种不详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