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所谓同窗 ...
-
“赤火炮。”
她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
明明应该是完全陌生的词汇，却仿佛有着无限的熟悉感，几乎是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真田夕暮怔愣地看着那一团自掌心释放而出的巨大火球，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刺眼而鲜红的抛物线，朝攻击对象轰然袭去。
红发少年睁着潭水般幽深的蓝眼睛定定地看过来，眼底闪过一丝惊诧，然后在下一秒破窗而出。
巨大的火球最终落在了空无一人的走廊上。
干燥的木料几乎在瞬间便被点燃了。
赤红的火舌犹如嗜血的猛兽，随即以燎原之势迅速地扩张领地，将其所能触及的一切吞噬殆尽。
破碎的门板、染血的和服、绯红的三味线、温热尚存的尸体……
隔着朦胧的火光，远在窗外的红发少年似乎喊了句什么，但真田夕暮却是一个字也没能听见。
很快，就连少年的身影也完全被火光隔离，消失在火墙的另一端。
真田夕暮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无数的火舌在身边四处流窜，视线却彷佛穿透了眼前焰红的火海，望向了另一片遥远而未知的虚空。
燃冉而起的火苗将她围困在正中央，却始终舔食不了她分毫。空气中，连丝毫的热度也感觉不到。
她缓缓地抬起手，那只不知从何处飞来的黑色蝴蝶开始绕着她的手臂上下振翅飞舞，最终堪堪地停在了她微微翘起的小指的指尖。
霎时，眼底的火光悉数褪尽。
取而代之的，是雾霭迷蒙。
薄雾之中，巨大的白色门扉依稀可见模糊的棱角，然后渐渐地显露出清晰而完整的轮廓。
“吱呀——”门扇开启的声音，仿若亘古响起的号角，悠长而辽远。
门后，依稀可见一挺拔的身影绰然而立。
“夕暮，欢迎回来。”
平和的声线、轻柔的呼唤，穿透过轻薄的雾霭，听来不觉有种怀念又安心的感觉。
仿佛受了蛊惑般，真田夕暮不自觉地迈开脚步，一步一步地向着门扇的方向走了过去。
黑色的碎发、白皙的面容、墨绿的瞳孔……
雾气散尽，男子修长的身形清晰地烙印在眼底。
“夕暮，欢迎回来。”他伸手递上一个装满黑色液体的玻璃杯，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真田夕暮疑惑地看了杯中的液体一眼，又将视线重新投向了眼前的人身上，开口问道：“你是谁？”
“喝了这杯东西，你就知道了。”
这种跟狗血电视剧中常用的诱拐台词完全无二致的话，一般绝不可能有人会毫不犹豫地照做。
然而，真田夕暮却是例外。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眼前这人的声音始终让她有种莫名的安心感，所以，她选择了相信他。
杯中的液体很快便见了底。
接过空空如也的玻璃杯，男子轻声唤了一声：“夕暮？”
“嗯。”对面的人哼应出一个鼻音，抬起来的脸，仍是如常的面无表情，黑亮的眸光中却明显比之前沉淀了更多的内容，“乌拉，你刚才给我喝的是什么？”
“消除‘混沌之水’效力的药水。”
“挺好喝的，还有吗？”
“……”乌拉明显滞了一秒，才无奈地感叹道：“看来夜一和喜助说得一点都没错啊~”
“嗯？他们说了什么？”
“没什么。走吧，总队长在等你。”
在赶往一番队队舍的路上，身份已从“真田夕暮”变回“夕暮”的少女从乌拉口中得知，在进入现世前，她所喝下的“混沌之水”具有屏蔽记忆的功效。
该指示当时是由总队长亲自下达的。至于目的，据称是为了避免几乎从未离开过尸魂界的她会在现世中习惯性地使用死神的能力而行大肆破坏之事，所以才用了这样的方法，让她先以普通人的身份适应现世的生活以作过渡。
“其实总队长根本不用担心，我很乖的，一般不做破坏的事。”
“但是以你的能力和灵压，无意破坏的范围和效果通常都很不一般吧？像当年的鬼道课，练习赤火炮的时候，你烧着了包括鬼道课老师在内的全班人的衣服；后来，有一次你在走廊背诵咏唱，用阗岚轰飞了一整层教舍共计20间的全部拉门；还有一次，有个高年级的来找你比试，你只用了一道白雷便劈裂了真央灵术院的整扇大门；还有……”
“等一下……乌拉，你说的那个人肯定不是我。你的记忆该不会是在刚刚去接我的时候被天人入侵篡改了吧？”
“……”名叫乌拉的男子脚下一顿，瞬步的节奏也跟着乱了一拍，差点就要摔倒在一番队队舍的前院里。
一番队队舍的大门开启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门缝，守卫人员将乌拉截拦在了门口，“十番队副队长，请留步。”
“十番队副队长？”刚准备跨进门去的夕暮闻言停下了脚步。
“是的。护廷十三番新上任的十番队副队长，乌拉。”不等当事人回应，门内突然传出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夕暮转身回头，不想却与一副雪亮雪亮的白牙对了个正着。
“啊……”惨叫声在一下刻倏然响起。
“夕暮！”从门内走出的人捂住鼻子，气急败坏地喊道，“你这一见面就直接挥拳的招呼方式能不能改一下？！”
夕暮象征性地甩了甩手腕，面无表情地答曰：“不能。”
“你！”
“这是条件反射。因为你的脸太丑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你！你！……”
在某人气得几乎想要冲过去掐死那个淡定如常的面瘫时，一旁的乌拉趁机插话，正正经经地喊了一声：“平子队长。”
平子真子捏紧了的拳头顿了顿，深吸了口气，才转头对乌拉说道：“不是说了不要叫得这么正经吗？直接喊名字就行了。”
对面的乌拉站得腰板挺直、恭敬依旧，对此不置可否。
倒是夕暮又开口了：“名字什么的，怎样都无所谓吧。倒是你，假牙君，都说了不要老摆着一张老气横秋的大叔脸。这样会让人误会我们跟你一样都是大龄青年的，毕竟我们都是同期的同学。”
“谁是‘假牙君’啊？！还有，谁老气横秋了？！谁大龄青年了？！谁跟你是同期的同学？！！”
“假牙君，你还真是没有同学爱，明明我们都是同一年入学的。”
“到现在都还没毕业的人，你好意思跟人说我们是同学吗？还有，不要再叫我‘假牙君’！”
“为什么要不好意思？之前我只要一提起我跟护廷十三番的很多队长、副队长和具有席位的死神都是同学时，班上的人纷纷表示自己各种‘羡慕嫉妒恨’，我觉得挺开心、挺自豪的。”
“……”
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的一番队刘姓守卫队员表示：夕暮不愧是曾与众多队长、副队长和席官级别的死神同窗过的传奇人物，五番队队长平子真子在她面前，不过是个战斗力只有五的渣。
“夕暮，别闹了。总队长还在等着，先进去吧。”乌拉适时拯救了大门前那两张不断抽搐着的嘴角，按着夕暮的双肩，将她推送进了门去。
“乌拉，你说，该不会是因为我用赤火炮烧了妓院，所以总队长才让你找我回来接受处罚吧？”
“应该不是。别担心，我在门口等你出来。”
闻言，平子真子的视线不自觉地从夕暮那张欠揍的脸上转移到了乌拉的身上。
“放心，总队长是不可能对妓院有兴趣的。”抛下这么一句，他利落地转身离开。
身上披着的宽大羽织随着他的转身在空中高高扬起，带起披散在后的金色长发纷纷扬散又飘落。
在一番队队舍的大门完全闭合之际，他隐含笑意的调侃也随风而至：“十番队还真是不松懈呢，就连副队长也要兼管廷内的日常巡查任务啊~”
乌拉最后的那句安抚，像夕暮这种脑回路经常坏死的人想必根本不可能听出异常来。甚至就连乌拉本人，或许都不曾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中所隐隐透出的那一股宠溺的意味吧？
——有时候，当个笨蛋也挺幸福的。
拐出一番队队舍的前院时，平子真子微微勾起了嘴角，不禁在心里如此感叹道。
另一边，且说夕暮进入一番队队舍后，便被人带至了指定的房间。
房内，等着她的，除了总队长山本元柳斋重国外，还有一个她并不认识的小胡子大叔。
待夕暮行过下级礼数后，山本总队长对一旁的武田松开口说道：“检查一下她的凝魂章吧。”
武田松微微点头，径直走到了夕暮的跟前。
此时，夕暮完全是一头雾水。对于总队长所提及的“凝魂章”，她全无概念；也不清楚这个身份未明的小胡子大叔接下来会对她做些什么。虽然心里颇感疑惑，但碍于总队长并未对她下达任何指令，她只能乖乖地站在原地，等待小胡子大叔的下一步动作。
武田松抓过她的左手，将右掌虚覆在她的掌心上，口中开始小声地咏唱起来：“封之初兆、印之圣光，显露原始的形态吧！”
夕暮只觉得掌心之上似是拂过了一阵轻微的热风。
待对方将手掌移走后，她发现，在自己的掌心正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圆形封印印记，依稀泛着淡淡的红光。
“果然和之前所预测的时间一样，凝魂章将在今天过后便会彻底失效。”
“看来还是要重新封印。”
“是的。”
“夕暮，把左手伸出来，掌心向下，放在我的手心中央。” 武田松将平行并拢的手掌伸到了夕暮身前。
夕暮犹豫地看向了一旁的山本总队长，在对方平静的注视下，她最终还是将疑问压在了心底，沉默地将掌心缓缓地虚压到了对方的手心之上。
武田松开始轻声地诵读咏唱文。
夕暮只看到对方的唇形在微微抖动的胡子下不断地启合、变换，却听不清咏唱文的具体内容。
“缚日、归灵；凝魂之章，封！”
只听见小胡子大叔忽然一声大喝，刹那间，一片耀眼红光自指缝和手掌之下倏然射出。夕暮只感觉到掌心处突然传来了一阵针刺般的痛感。
接着，她便完全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所谓同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