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七日长生殿》如水一方

6、【6】

　　当时仙界只是两分，以银河为界，分为东方天界和西方天界。东方以玉帝为牛耳，西方以西皇为尊贵。

　　西皇遣太子同东方结好，贡品由天兵天将抬着整整蜿蜒数十里鱼贯进入南天门，玉帝喜笑颜开。
　　玉帝在凌霄宝殿为西皇太子专门赐座，正是帝王专用黄金龙椅，西皇太子甫一入座便听闻刺耳尖叫肆起。生性贪玩的梦寻幻化作龙椅混入云霄宝殿看热闹，将西皇太子掀翻在地。

　　孰料，西皇太子不但不恼怒，反而对她一见钟情。玉帝见梦寻无礼，命天兵绑她下殿，西皇太子连忙阻止，当着众仙家的面，向玉帝求娶梦寻，言明“东方天界和西方天界本是一家，西界尊崇东方，愿勿要相诈相攻”。话说得周全圆满，让玉帝分外满意。天庭只需牺牲一只小妖便换得东、西方千年交好，玉帝自然毫不犹豫答应。但梦寻恼怒不已，丝毫不顾忌玉帝的面子，当庭拒绝西皇太子公然求爱，羞愤地拂袖而去。

　　当晚，一个寒星如织的夜里，睡得正迷糊的我听闻院内不间断的微弱哭声。年幼女孩的哭腔，嘤然却压抑，我决意起身探个究竟。出门，路过梦寻卧房时，听到一个熟悉男声的轻声安慰——

　　“梦寻不哭，有我在。”

　　云尚的声音让我登时矗立原地，一时怀疑、羞耻、愤怒、无奈和悲哀种种情绪涌上心头。我轻手轻脚站到墙边，借着窗棂之间细小的缝隙窥探室内。

　　满室温暖橙黄的灯光，英俊高大的云尚将矮他小半截的梦寻搂到怀中，轻声诱哄。

　　而梦寻弓着身，将头埋到他胸口，轻声啜泣。

　　他们靠得太近，窗上的两只影子几乎重叠。

　　一项镇定沉稳的云尚，看到梦寻隐忍啜泣的面容，竟然语塞，动作僵硬地反复温言安慰，“有我在，我会想办法的，梦寻。”

　　我不知道云尚用什么方法阻止梦寻嫁入西界，就像我不明白梦寻为何不愿当太子妃享受富贵荣华，他们之间有太多我不知道又害怕知道的事。那是他们的故事，我被自始至终摒弃在外。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我的腿站麻了，梦寻的哭声才逐渐淡下去。

　　我看到云尚又安慰她许久，然后哄着她入睡才离开，发现墙边的我，云尚不出意外地一怔，与此同时开口和我说——

　　“秋水，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

　　我明白他说的是梦寻西嫁的事，但是我紧抿着唇，不开口回答他，眼神淡淡的拒绝他，嘴里却阵阵的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