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无求》赋秋

217、 零蝶番外（三）

　　蝶儿时常碰到这样的时刻：蓝或者墨看着她，直直得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却只是因为千言万语堵在喉头，思绪纷杂、纵使缜密如她们二人也找不出个头绪来从头叙述——这样深刻的情感、却从不是对她蝶梦。
　　她是她们复生冥夜失败的产物，是无可奈何得来的孩儿，费劲了她们的心思却达不到她们所期待的，因为那根本就不是她努力就能得到的事物。
　　“……若是冥夜真的复生，她们可能安心快乐一些？”
　　从外世回到帝境，蝶儿见了人、见了战争、见了墨深陷情网却遍体鳞伤，原本令人好奇的外世成了她不愿回忆起的噩梦。只是这样的噩梦于蓝墨看来却是时不时会激起回忆的东西，她们总是会想着那大千世界、想着冥夜带着她们游历世间的儿时时光。
　　那定是一段令人无比快活的日子，而体弱的蝶儿怎么也给不了她们。
　　依零百无聊赖，她将眼前这个姑娘的改变看在眼里，已经学着湘胤替她打上了“母控”的标签，“你若想要她重生，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蝶儿问他如何，依零便将穆雅歌的事告诉了她，一边是灵、一边是身，两者相合、指不定就能真的将原来的冥夜复生回来。他刻意隐瞒了蓝在那个世界的事，免得蝶儿听了太过激动。
　　蝶儿也着实觉得惊奇，却在依零的叙述中慢慢平稳，听到最后已是心如止水，分析起自己的身体来，“这样说来，我这残缺之身，都是因为属性不全……”而冥夜难以回归，也是因为她在中间挡了路子。
　　原本的手段成了绊脚石，蝶儿光是想象蓝墨可能有的反应便觉得心里一疼。

　　冥夜、依零、博宴。
　　蝶儿想起的事情越多，她的身体就越差，而蓝墨却愈发得不在她身边了。
　　她们又去为她做了冒险的事。每次看着她们故意隐瞒的伤口或是从袖口露出的殇纹，蝶儿便怀疑着自己的价值——冥夜的代替品、蓝墨的累赘。
　　“……若是冥夜真的复生，她们可能安心快乐一些？”
　　依零不想回答她了，他将之前蓝墨送来让蝶儿自己喝得药一口一口喂给她。
　　“零，若我求你复活冥夜，你可愿帮我？”
　　依零还是没回答她，舀了一勺苦涩药汁，送去堵蝶儿的嘴。
　　蝶儿抢了药碗一饮而尽，直视依零的眼睛，“求你。”

　　依零无所不能。

　　蝶儿从那些无处不在的凌乱记忆中知道这点，而其令冥夜都会觉得头疼的古怪性格她也有所了解，只是蝶儿将依零视作挚友，只是盼着他看在这么多年情分上，帮她一个忙。
　　“要我帮你可以，”依零笑说，“用你的魂魄交换。”
　　蝶儿一口答应。

　　并不是不珍惜自己性命。
　　蝶儿一边听着依零的计划一边想。
　　蓝墨花了这么多心思替她保全的性命，她怎么也不会拿来开无趣的玩笑——这既对不起她自己，也对不起守了她这么多年的家人。可这并不是玩笑——她想要替蓝墨真正完成心愿、想要她们可以真正被保护、得到自己所欲生活的愿望从来都不是玩笑。
　　这是她对她们的报恩，也是她对她们的报复。
　　对，报复。蝶儿摸着自己的心，感受到哪里存留得淡淡埋怨。
　　并不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身份——尤其是在蓝墨教了她这么多关于自我的东西之后——没有太多人可以接受被当做另一个人的生活，还是从出生便开始、在这样遮遮掩掩中过了大半的人生。
　　她会毁了蓝墨保存着的蝶梦，这会让她们心痛。
　　可她也会还给她们一个冥夜，这会让她们狂喜。
　　而她自己、就算付出自由，也并不会消散于这个世间。

作者有话说

　　这章字数很少，作者君写得有点难受……
半个月完结又成了空话，对不起读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