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怿乔

20、凝凝

　　第二天阿真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她睡的迷迷糊糊的，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被热醒的,叶以蓁的习惯一直没有改变，还是喜欢紧紧地抱着她睡，就像是树熊喜欢抱着树睡觉一样。
　　外面的敲门声还在继续，不屈不挠地小声地响着，她忽然想起那个是凝凝，小丫头平日里头一定要跟她来个goodbye kiss才肯去上钢琴课。
　　然，她如今和叶以蓁全身赤裸相拥，她想到丫头还在外头就惊醒地弹起，叶以蓁自然也醒过来了，她顾不上害羞，抓起床边的一条睡裙就往身上套，脸也不回连忙地对叶以蓁说：“你别露脸，别出声，不要紧张，是我女儿。”
　　叶以蓁看着她急急忙忙的样子觉得有点好像，却也偷偷从被子里头露出半个头去看那个女孩子。
　　“妈妈，开门，妈妈！！”阿真蹑手蹑脚地区开门，凝凝已经穿好了衣服，阿真蹲下来，亲了她一口。
　　一个约摸着五岁的女孩子，穿着红色的衬衫和黑色的短裤，露出肉团团的小腿，一个清爽的波波头，嘟着红红的小嘴巴，脸儿涨红地瞪着阿真。似乎真的有点陈思真当年可爱动人的风范。
　　“妈妈怎么锁门睡了？”她叉着腰质问道，不知道为何，啊蓁却希望那个女孩可以看见自己。
　　阿真不正面回答她，帮她理了理领子“要去钢琴班呢么？和隔壁的小宇一起去？”
　　凝凝轻轻拍开阿真的手，“我自己来啦，”又点点头，“那么，妈妈再见了。”
　　“嗯，自己小心。”阿真站起来，拍了拍她的头，“小心过马路，要和小宇手牵手去，别丢了自己啊。”
　　“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他不会弄丢他的，啰嗦阿真。”
　　“叫妈妈，没大没小的！！”阿真举起手佯作要打她屁股，那丫头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懒死了，你敢打我我告诉程叔叔！！还不去上班……”边说边出了门。
　　凝凝走了之后，阿真回到了房间，却发现叶以蓁依旧没穿衣服，睡在被窝里头，阿真叉着腰走过去，把窗帘拉上，别让邻居看见了。
　　叶以蓁一把拉过她，她跌坐在她的怀里，叶以蓁呢喃地喊着他的耳垂，“阿真，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昨晚……”
　　阿真身体明显一愣，啊蓁的身上已经没有酒气了，也没有夜色月光的渲染，她很快就清醒过来，一把推开他，冷声道“叶总，昨晚你喝得太多酒了，不过我们都是成年人，这种事情发生，你情我愿的也很正常，逢场作戏的事情看来叶总也是熟络的很，我是不会当真的。叶总放心好了。”
　　叶以蓁冷笑，似乎有点自嘲的意味，坐起来开始穿衣服，半响，他似乎又带点不甘心的意味，问：“阿真，陈思真，我想知道，你可不可以老实地告诉我，你当年，有真心喜欢过我么？”
　　阿真冷笑，当年？她陈思真是不是爱过叶以蓁呢？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在叶以蓁的怀中的时候，多么痛恨自己姓陈，为何连接受他的宠爱都不能光明正大？
　　她害怕，母亲临时那句简短而幽怨的话，阿真，报仇。就像是一个紧紧套牢自己的噩梦，她不是不爱，而是不敢。
　　可是，她如果不爱他，就不会在最后将更厉害的证据销毁，因为无法下手，最后逃出了叶家，还为此躲藏了五年，她如果不爱他，就不会因为难产差点死掉，而为他生下一个女儿，她如果不爱他，是啊，她的确不爱他，他们之间根本就不能谈及爱，阿真实在是害怕自己多一秒的犹豫，妈妈那梦魇一般的遗言就会多跟随她一会儿，于是，她摇摇头，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的人，冷声道：“没有。”
　　“那么那个孩子，她今年也有五岁了吧？她是….我的吗？”叶以蓁极力地想要看穿她的眼睛，他不相信，他不相信他们之间没有感情，女人是很难把性和爱分开的不是吗？
　　“你被多想，她今年四岁多，她…..”阿真顿了顿，咽了咽口水，“她是我和一个奥地利男人生的，嗯，华裔奥地利男人。我没有结婚，同居的时候怀孕的。两年前分手。”
　　叶以蓁没有再问下去，阿真看着他的脸发黑，他站在大厅里，盯着窗外看了好久，似乎在等着阳光慢慢地把他的英气唤醒。
　　阿真将他送到门口，“叶总，以后，不管有事没事就别乱来我家了，我不想小孩子，误会。拜托你了。”阿真轻轻弯下身。
　　叶以蓁点头，算是应允了。他下了楼，坐在驾驶座却没有走，他看见阿真上了公司的车，远处，仍在坐在车里。
　　他把头埋在了方向盘上，耳边都是阿真刚才的话语。
　　她今年四岁多，我没有结婚，同居的时候怀孕，两年前分手，华裔奥地利男人……
　　他没有办法接受，陈思真，属于过别人，而且，他们还拥有了共同的东西，一个孩子，一个活蹦乱跳的孩子……他曾经对这个孩子抱有了无数的希望，他多么希望这个是他的孩子。这些年来家里催他再婚的不少，云姨甚至发话了，即使不结婚也要有孩子，可是他不想，不管和怎样的女人寻欢，他都做足了措施，不留一丝痕迹，他不想，除了陈思真之外，他不想和谁有孩子。陈思真说过，有缺憾的东西，她宁可不要。其实他叶以蓁又何尝不是，不是他和阿真生的孩子，于他，又有什么意义？
　　他坐在车里，良久，电话响起。
　　“喂，哥哥，你过来玩吗？妈妈说今天是爸爸的忌日，咱们要聚在一起。”电话对面是叶以玫的声音，她还是个小丫头，声音尖尖的，腻腻的，十分的好听。啊蓁又想到了那个叫凝凝的女孩，她似乎和以玫不一样，以玫脾气温顺，而凝凝似乎很调皮，啊蓁听到，她叫她妈妈的名字，阿真。
　　“哥哥，你在不在听？？”
　　叶以蓁一愣，“好，玫玫，你妈妈联系了你的笙哥哥和荿哥哥没有？”
　　“啊荿哥哥下午的飞机从学校过来，阿笙哥哥说公司有事补回来了。”
　　啊蓁“嗯”了一声，又说“我中午就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