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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遇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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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洛阳 二月二十五日午后 未时
二月将过,帝都洛阳却始终没有一点春的气息,北风依旧阴冷刺骨,高低参差的瓦楞和宽窄不一的街道间,世事依旧冷酷无情。走在连通南北两宫的商街复道上,廉郁卿心中有说不出的阴郁。
一阵冷风过,掀起帽檐下的清黑纱帘,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径直进入廉郁卿的视野,踉跄着冲过来,拉住了他的衣袖,“小爷!我已经……”没等乞丐说完,廉郁卿便敏捷地抽出被拽着的手臂,疾步走开了。生活虽不窘迫,但他廉郁卿绝不是乐善好施的善主,救济百姓始终是朝廷的差事,他在乎的只是如何找到三年前的原凶和那印龙珠,再兴廉家。想到印龙珠,廉郁卿不禁眉头一皱。
“拿走珠子的,是王家姓周的一个老杂工。王家落寞后,他似乎是回到了家中,与儿子一同生活,以卖柴为生计。不知何故,始终没有将印龙珠转手,以致黑市上没有丝毫相关消息。少主在复道商街上候着,店铺摊点都是固定的,总能等到他们出来卖柴。”
六日前管家白鹇的话如劲风般吹入廉郁卿心中,使他心中难以压抑的烦躁燃烧的越发炽烈。从开市,到闭市,六天来,他整日地站在周家店铺对面的小巷中,等待着、观望着,已经可以背出周围店铺摊主的姓名和常客,可是那个他真正注意的摊点,却始终空着位。百无聊赖,他才离开小巷,在街上小转了转。
白鹇该不是搞错了吧?这么想着,他耐着性子又回到了守候的位置,却意外地发现,原本空着的那个摊位前多了一辆装柴火的推车,顿时,原本松散的神经紧张兴奋起来,他将帽檐压低了些许,稍稍向小巷中退了几步,隐没在一片阴影中。
推车微微一晃,一个高大英武的青年从车后站起,拍拍双手的灰,又从车中抱起一小堆柴,整齐地摆在地上。半个时辰过去,那个原本空着的摊位,已然摆放了一堆堆半人高的柴火。搬柴时没有抬起头再加上柴火挡住视野的关系,廉郁卿始终没有看清青年的面貌,但从他矫健的身姿和熟练的动作来看,应该可以肯定是以卖柴为生的小贩,大概就是周家的那个儿子了。
青年似乎很会做生意,不但笑脸迎人,更为熟客稍打折扣,来来往往谈笑间,柴火就已经卖出不少。晚霞微红西天之时,青年便推着空空的碳车,提前离开了商街,沿着复道步伐轻快地向正南方向走去。
待青年走出五丈远,廉郁卿才静静从小巷中跟出,稍稍活动了由于长时间静立而微微冻僵的手脚腕,跟了上去。
“妈的!老子好一阵等,这小子终于要回去了!”一个粗陋野蛮的声音突然传入耳,廉家少主微微迟步,侧眼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个一席红布衣的男人,从复道另一侧的一个小巷子里走出,一脸的不耐烦。紧随其后又跟出另一个红衣男子,重重打了前人一下,喝道,“少废话!坏了夏主子的事儿,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两个红衣男人?廉郁卿缓缓移开目光,跟上卖碳青年。实际上,几天来他一直有些疑虑,白鹇说得简简单单,只要跟着周家的人回去,偷出印龙珠即可,这样固然很好,但是总有些奇怪。倘若真的只是这么轻松的事,三年来,管家为何要求自己勤练武功,只要练好轻功便足以应付这样简单的差事了罢。还有,当听说自己提前使用碧雪凝莲时,他又何故一反常态地大声斥责自己呢?廉家乃侠盗之家,因为祖上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即——“只减权贵之富,不害无罪之人”,江湖上称之为“侠”便是给予了认可甚至可以说是极高评价的,而从当日白鹇的口吻来看,却好像廉家树敌颇多,这又是怎么回事?莫非当年听长辈们所讲的都是虚假?不可能!那么,问题就是出在印龙珠上了,这印龙珠大概是牵扯到了什么,不然又怎会有廉家以外的人跟踪卖碳青年。
廉家少主微微转身,看到两个红衣人果然暗暗紧随。掀起帽檐下的纱帘,他抬头向帝都南方看去,一片布满劲松的山在复道尽头若隐若现。嘴角微扬,廉郁卿轻轻甩袖,“沙”,一朵小巧精致的金属莲花从长袖中滑入他的右手掌。紧紧握着手中的莲,一抹猩红的杀意悄悄爬上纱帘后少年白净清秀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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