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暗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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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暗涌
东汉末年汉少帝元年
灵帝突崩，少帝即位不足十余日，本就破败不堪、衰弱腐败的东汉朝廷早已如腐朽不堪的木椽，摇摇欲坠，那几百年来曾经坚实敦厚的城墙，此刻也早已经不起任何风雨，薄如宣纸，但凡是一点微触，也足以使其坍塌于顷刻之间。
世道虽已如此，帝都洛阳内王宫贵族府内的歌舞升平却不曾停息片刻……
帝都洛阳二月十八日夜 丑时
“哐——”
“丑时——天干气躁——小心火烛！！”永合里的小巷中响起报更人因乏味困顿而拖得极长的声音。永合里位于洛阳城东，与步广里同为东汉贵族居住区，多年来，即便是丑时，也未曾消停过，钟磬齐鸣，琵琶声声，甚至比白日还要多一分醉生梦死、娇奢淫靡。听着贵族院壁内隐约传出的歌声，游荡在巷间的报更人更感孤寂清冷，拉了拉衣襟，搓了搓手，轻轻叹息了一声。
“裟！”
不同于乐声的极细微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入了报更人的耳朵，隐约而恍惚，仿佛是工女织布的梭声，又像是风吹树叶的摩擦声。报更人一个激灵，警惕地抬起头，环顾四周，却不见一个人影。
“裟！裟！”
又是那个声音，报更人确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于是停下了脚步。猛地转身，果然撇见一个黑影，鬼魅般地一闪而过，消失在街角。
“何人？！”报更人大喝一声，便追了出去。不料刚追了几步，巷侧贺公府的后门却突然打开，追出数十个手拿棍棒的家丁，大喊着：“快追！！贼人！！不要跑！！！”这数十人转过街角，顷刻间也不见了踪影。
发生了什么？莫不是……贺府遭盗？！这怎么可能！贺府乃皇亲国戚，曾有多个女儿被选入宫中为妃，哪个贼人如此大胆，竞偷到这里？报更人思量着，停下了脚步，竟与贺府随后出来的老管家撞了个满怀。
“呦~是张翁！小的不长眼！”报更人连连后退，满脸堆笑地作了个揖。
“可曾看见什么人经过？”张翁冷冷问道，双目微眯着。
“看见了。”
“可曾看清那人长相？”张翁突然睁大双目，向前小迈了一步。
“没，没看清……那黑影鬼魅一般一闪而过，小的……”
“蠢才！”张翁厉喝道，“没用的东西！！”一甩袖，正欲回府，却迎上了府中急急奔出的家丁，家丁伏在耳边暗语了几句，张翁便突然眉头紧抽，露出一副担忧神色，急步步入府中，吩咐下人关闭了府门。
进入府中，张翁直奔前庭。据刚才的家丁说，前庭曾有一个侍女看清了贼人的身形，虽受了重伤，却仍然神志清醒。“快说！那贼人究竟是何相貌！”不顾侍女死活，张翁到了前庭便问道。
侍女面色惨白双目紧闭，靠在其他几个侍女怀中，缓缓答道：“只记得……是身材清瘦，身轻如燕的人……似乎……是……是男人，”她稍稍停顿，喘息几声，“那人一甩袖……我便突然觉得腿软……然后……”话到这里，声音已经细若蚊声。
张翁却继续追问：“还有呢？可曾看见那人带武器？什么武器？”
侍女想要回答，确已经发不出声音，重重一喘，双目突然没了焦点，手痛苦地向上抓了两下，便断了气。
张翁眉头一皱，没好气地对身旁的下人道：“连夜埋了吧，明日给她家中送去她这个月的工钱！”话毕便欲离开，走了几步，仿佛突然想到什么，又折了回来，对正欲抬走侍女尸体的家丁喝道：“慢着！！把人放下！”张翁灰眉紧皱，踱着步走近尸体，上下细细打量了女尸一番，半晌才声音微颤着问下人们：“你们……可在她身上找到致命的伤口？”
下人们顿时一片哗然。的确，这侍女不但没有伤口，身上甚至找不到一滴血迹，连衣服都是完好无损，干干净净。没受伤，怎么就死了？难道……是被鬼魅吸取了魂魄？！
在下人们的一片议论声中，张翁却一直保持着静默，面色凝重。突然，他蹲下身，亲自检查起尸体，先检查了尸体的手脚腕处，又轻轻抬起尸体的下颚，向左一搬，看清女尸的颈处后，便突然触电般地一震，手仿佛被烫了一下，猛地缩了回来。女尸颈部有三个指甲盖宽度的细如发丝的蓝紫色伤口，与其说是伤口，到更像是掐痕。这三个“掐痕”在下人们看来再平凡不过，定是被哪个小姐教训了所留下的，而在这位处事老道经验丰富的老管家看来，却是再恐怖不过的符号。多年来，他还从不曾如此慌乱，举足无措过。
……
…………这是……碧雪凝莲……那个家族的独门暗器……留下的痕迹……
……
…………销声匿迹了足足3年的“盗侠廉氏”……重现江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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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看了看，确定已经甩掉了追上来的家丁，黑衣人轻轻一跃，落在临路房屋的房顶上，双脚仿佛点上水面一样，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蒙在脸上的黑巾被用力扯下，露出了一张白净英武却稚气未脱的面容。终于除掉了妨碍呼吸的黑巾，少年满意地深深吸了几口深夜微凉的空气，环顾四下。
不远处有两片巍峨的建筑群，外围规律地点缀着些许橙色的光亮，那是皇宫的南北两宫。仔细地回忆着方才逃脱时所走的路线，与出门前背下的洛阳地图对比着，少年推测出了自己所在的方位，调转方向，轻轻跃上另一个屋顶，向着正东处灯火通明的城区行进。
三日前到达帝都洛阳，下榻于城东郊商街的一个豪华客栈，少年对这个城市依旧陌生的很，所以方才逃脱时才会乱了阵脚，不明方向地一阵乱跑。估量着出来已经至少一个半时辰，少年有些焦急了，于是加快步伐，飞一般地跳跃于帝都大小不一高度不同的房顶间，消失在夜幕中。
稳稳停身在城东郊唯一的三层房屋顶上，少年飞身跃下，挂在房檐上，利落地移到一扇紧闭的木窗前，腾出一只手正欲开窗入室，窗却自己向里开了，一只苍劲有力的手从窗框中伸出，少年顺势握住，稍稍用力便翻入室内。
方才搭手的是个稍显单薄的中年男人，双目已经失明，行动起来却异常轻快。他走到木制圆桌前，倒了杯温茶，准确地递给少年，听着少年似乎正忙着脱下夜行衣，便将茶杯顺手放回桌上，在桌旁坐下。
“怎么知道我回来了？”少年坐在床上，脱下靴子，俯身揉了揉脚。
“听。少主步子还不够轻，能听见动静。”
少年抬眼看看他，稍有愠色，起身走向桌边，拿起茶杯小抿一口，“不问我有没有成功么？”
男人淡淡道，“不必，少主步子轻快，定是得手了。”
少年微微抬头，眼中透出些许不满。这家伙就是这样，只是个管家而已，却总那么自负，自以为什么都清楚地很。想要抱怨，少年张了张口，终还是闭上了。听得安静片刻，男人知道少主定是生气动怒了，不由也有些不满，“怎么这么慢？从这里往返永合里超不过半个时辰的。”
少年捧着茶杯的手顿时一颤，想起方才狼狈的逃跑，抿了抿嘴，没有答话。
“少主……被发现了？”男人的语调稍稍严厉了些。
少年没有回应。
“少主……用了碧雪凝莲？”男人站起身，走到少年面前，面色逐渐阴沉下来。
少年没有迎上男人的目光，撇头转向一边，盯着烛台上跳跃不定的橙黄色火苗，轻轻“嗯”了一声。
“不是告诉少主等半年再用！！”男人顿时暴怒起来，“我们刚到帝都不足四日，周围环境都没有打探清楚，这样冒失行事，岂不是将廉家仍有遗孤公告天下，提前为自己招来敌人？！郁卿少主啊！距离“血案”已经有近三年了，怎么还是如此莽撞？！复兴家族的大业可都担负在你身上啊！”
少年名叫廉郁青，是年一月刚满十六，廉氏家族二少爷。三年来，廉郁卿与管家相依为命，对管家本是相当敬重的，听得他再度提起自己不愿记起的“当年”，廉家少主终于压抑不下心中的怒火，摔了手中的茶杯，怒喝道，“白鹇！区区管家，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若不是当年得我爹赏识，你今日还不知在哪里喝西北风！那碧雪凝莲本就是我廉家独门暗器，如今我是廉家少主，我认为用得便是用得，轮不到你在那里发号施令！”
管家白鹇仿佛突然被泼了一身凉水清醒过来一样，双肩一颤，本就黯淡无光的双目又蒙上一层灰色，迟疑了片刻，才微微欠了身，“冒，冒犯少主了……”知道触怒了少主，精明老道的管家转换了话题，“只是……我刚从外界探得了些关于印龙珠的消息，情况……不太妙啊。”
“印龙珠”三字使廉郁卿生生打了个激灵，“什么消息？快说来！”少年因愤怒紧皱的眉头顿时松了松，眼中放出冷厉的光。
“之前探得印龙珠在皇室贵族之中的消息并不假，只是，偏偏在近日刚刚落寞的王氏府内。王氏家族供入宫中选秀的次女被查出已不是清白之身，引得整个家族遭到灭门，十数日前已被抄家，而那印龙珠……却并没有出现在抄家所得物品的清单上。”管家顿了顿，没有焦点的双目转向廉郁卿的方向，“少主，有何看法？”
“自然是被下人或负责抄家的官兵顺手拿走了，”廉郁卿踱回床边，坐下，开始解开手腕上的护具，“没什么不妙，最多明日我再潜入官衙中搜查看看，那里可能还遗留一些抄家时的笔录。”
“嗯，少主与我看法大致相同，”白鹇嘴角微扬，语气肯定地说，“只是不必去官衙了，印龙珠不是衙门里的人所偷。”
“何以见得？”廉郁卿停了停手上的活，抬脸看看经验丰富的管家，觉得管家定是瞒了他什么，再次露出不满之色。
管家熟悉主子的脾气，也不再绕弯子，笑着答道，“我已查清哪个下人盗走了印龙珠，少主跟踪他，偷回来便可以了！方才只是想试探一下少主。”白鹇语气中满是安慰。
看了看温柔笑着的管家，少主收敛了不满，解下最后一件黑纱衣扔在地上，疲惫地躺到床榻上，“今日偷得的字画在纱衣中，大约能卖几万钱，”他淡淡说道，翻了个身，“我累了，你也早些休息……明日早上，备好一桶温水供我洗浴……”
白鹇没有再说什么，上前熄了对他这个盲人本没什么影响的蜡烛，然后静静走出房间，关上房门，来到已经漆黑一片的回廊中。毫无影响地走在一片漆黑中，白鹇数着步子，准确地停在自己的房门前，进了屋去。
躺在床榻上，一时睡不着，想到方才少主的盛怒，白鹇心中某些回忆在不知不觉中，被唤醒，在头脑中迷漫开来。
二少爷本是个年少无知的孩子，生性贪玩又没有继承家产的压力，自小便没有习得什么功夫。三年前的“血案”后，生活变得流离失所，二少爷竟性情大变，不再贪玩，也抛掉了原本开朗活泼的性格，对周遭的一切毫不关心，潜心习武，一心只想着重兴家业，为族人报仇。
自从三年前被一同暗送出廉府，管家白鹇便一直伴在二少爷身边，主子的想法和思维模式，他早已看的透透的，自然也懂得主子内心的焦急。但沉稳的他也清楚得很，少主虽已习得廉家全部武艺，但江湖偌大，卧虎藏龙，看着廉氏唯一的希望尚未大展宏图便夭折巢中，他自是心有不忍的，何况是这样一个他照顾了足足三年的孩子。
正是出于这种不忍，他才会愤怒地批评少主行事莽撞，但少主那种冷漠高傲的态度也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他本以为自己照顾多年的孩子至少会把自己当作长辈，又哪里知道这个孩子早就已经成长为高高在上的“主人”了呢？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认为有必要择日再与主子谈一谈。毕竟，他们帝都之行的目的是要找到当年引得那“血案”的印龙珠，那颗牵扯江湖血雨和朝野腥风的不祥之珠，四野不知有多少猛虎蛟龙觊觎已久，一个闪失，便足以使他们成为“龙虎战”中的牺牲品。但是，这其中难以说明的利害关系少主又知道多少呢？恐怕……一点也不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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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夜 寅时 北宫 襲龙殿
“皇上，虎贲中郎将魏潦已在殿外候着了，要宣进殿吗？”小黄门常贵伏在襲龙殿外，怯生生地问道。
“宣他进来吧……还有，命太监宫女们都退下。”殿内传出一个年青且稚气未脱的少年的声音。
“诺。”
“慢着！……正琪呢？今日怎么换你侍驾？你叫什么？”殿内少年的语调提高了些。
小黄门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扑通”一声跪在殿外，“奴，奴才是新来的，叫常贵。正琪他……被调走了……”
“调走了？！朕怎么不知道！哪个不要命的奴才擅自做主？”殿内传来摔书的声音。
常贵一听，吓得哆嗦起来，“皇，皇上息怒……是，是太后下的命……太后她……”
“住口！！……”似乎是在努力压制怒气，皇帝沉默了许久，才再次发话，“你下去吧，宣魏潦。”
小黄门松了口气，应了一声，便急步离开了。
片刻，襲龙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走进一个眼神犀利，英武潇洒的青年。青年单手撩开战袍下摆，顺势一倾，单膝跪在地上，“臣魏潦，叩见皇上！”话语间透着军人特有的抑扬顿挫。
殿内正中安放着一架雕刻精美的紫檀龙榻，轻纱及上而下直垂地面，几个半人高的镶满金饰的橱柜依墙而立，右侧还安置着一台以贝壳为装饰的四方龙案，而年轻的皇帝正依案而坐，执笔疾书。听得魏潦进殿，才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端正而略透文弱之气的面容。
“魏子，快快起来！”皇帝清秀的眉眼间一片灿烂，欢快地迎了上去，“朕不是说过，没有外人之时，不必行君臣之礼！”
魏潦掸衣起身，却依旧是一脸严肃，在皇帝面前微微躬身，“祖宗礼数破不得，否则宫中必会流言四起。如今，皇上便是皇上，臣子便是臣子，规矩，还是要有的！”
“你！”皇帝伸出的手臂微微一震，赌气地瞥过头去，“……他们气朕，你也气朕！在这深宫大院中，还有个可信任的人没有？！”
“……他们？”
“……朕，连身边的宦官人选都要长辈来定，”年轻的皇帝稍停，低下头，看着龙袍中伸出的苍白无力的双手，微微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恐怕连平常百姓都不如吧……”
“皇上是说……太后？”
“除了那聒噪的老妇还能有谁？”
太后虽是少帝刘辨的生母，但这对母子之间的关系却并不亲密。少帝年幼时，太后还只是贵妃，野心勃勃的她把几乎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后宫争宠上，很少关心自己的皇子。几年后，这个处心积虑的女人虽然争得了皇帝的宠爱，却失去了亲生皇子的信任。十几年过去，这对本应最亲近的人早已变得行同陌路，只剩表面的寒暄。
“皇上，近日，何进大人似乎拜访过太后。”魏潦稍稍躬身，缓缓说道。
听出对方话里有话，皇帝抬眼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急着回答。
“何大人去的时候，献给太后几个脑子灵活的下人。臣以为，太后是把那几个下人换给了皇上……皇上还是小心些为妙，这几个下人……可未必只有您一个主子。”
皇帝扬了扬眉，眼中透出慌张的神色，但顺间黯淡了下去。少帝刘辨即位不足十余日，无权无势，富可敌国的太守何进密谋篡位已成为“司马懿之心”，朝中早已分成许多党派，支持其篡位的自然是多数，少数反对的大臣也都各有私心，剩下的便是些“事不关己”的看客。而如今，太后竟也与他有了牵扯，派人来监视，这种孤立无援的境况所带来的彻底的无助和绝望，早已使年轻的皇帝没有了任何慌张、悲哀的力气。
连额娘都抛弃了自己，那么，身边还有谁呢？皇帝微微抱了抱双臂，想要获得些许安慰和温暖，却只感受到了双手透过龙袍传来的冰冷。
仿佛不敢看对方的面容一样，他突然背过身，低低喃道：“魏子……如今朝野大乱，臣子们大概不会安安稳稳，这些朕都知道，朕只想问，万一，”他吸了口气，“朕说万一……哪一天，朕坐不稳这龙椅了，你会反吗？”
“臣的命……是皇上的！”魏潦低下头去，脸却又被却被皇帝冰冷的双手轻轻托了起来。“那‘我’呢？你——魏潦，会背叛我——刘辨吗？”皇帝转过身，凝视着面前的青年，双眸中一片斑驳，有期待、有紧张、有迷惘也有无助。
青年刚毅的嘴角微微一扬，终于抛掉严肃的面容，用温暖宽厚而又粗糙的手抓住了皇帝冰冷的手，柔声道，“作为结拜兄弟，大哥怎会背叛弟弟呢？”握着皇帝的双手，魏潦缓缓站起，“结拜的时候，我们就已发过誓的，为彼此赴汤蹈火、两肋插刀在所不惜，难道你不记得？”
仿佛心头一快悬石终于落地，皇帝舒了舒眉，轻叹了口气，抽出了被对方紧握的双手，定了定神，突然换了冷静严肃的口吻，“虎贲中郎将魏潦听命！”
“在！”
“朕命你暗潜出宫，追查印龙珠下落。最宽时限为明年二月，倘若找到印龙珠，便将其送到东郊迎龙当铺，换得的银两便是你的赏金，银两到手，你便与我大汉朝廷再无瓜葛；倘若没有找到……你同样不再与朝廷有任何关联。此事不得向外人透露之字，无论事成与否，明年二月后，你永不得返回洛阳。钦此。”
“诺！”魏潦双手抱拳，应了一声，起了身。由于早已猜到皇帝夜间垂询自己的原因，收到这样一个无异于“送死”的任务时，他才得以镇定从容。臣子远强与君王已是众人皆知的“秘密”，而这印龙珠则正是朝廷安危的关键，想要得到它的乱臣贼子不知有多少，在这样一个危机四伏的深宫中，皇帝能够相对信任的，恐怕也只有他这个一同长大的结拜兄弟了，找回印龙珠这样重大而又秘密的任务，自然也只有由他来执行。但是，倘若他真的离开，皇帝就真真正正成了孤立的笼中鸟，身边每一个人都在勾心斗角地想要得到大汉江山，别说朝野，就是他的性命恐怕都难保证。
“臣走了……宫中就只剩皇上一个了。”
皇帝再次背过身去，抬头看着天际的一轮残月，没有回话。
“皇上……不怕么？”
“……怕啊。”皇帝淡淡吐出这句话，停了许久，才接着说，“可朕是皇上，天下是朕的，子民是朕的，朕要做的……还有很多！怕又能怎样，摆在面前的选择不是进则是退，不是生则是死……朕要为那一点生的希望赌一把。朕，赌你能替朕找到印龙珠，朕把这条命、这江山，当作筹码来赌！”话毕，皇帝突然转过身，眼中透出拼死一搏的决心和些许孩子气的自信。
八年过去，当年的那个平易近人到可以被奴才欺负的大皇子，那个为了替奴才出气捉弄朝中大臣却不敢承认的大皇子，果然还是有了变化的。或许依旧天真，或许仍然顽皮，但他已经多少意识到了肩上的重量，即便这重量已将的他的脊背压弯。朝中混乱，外疆危难，大汉看上去却实气数将尽，可是，倘若给这刘辨一个机会，说不定他可以重兴大汉。
“只要有一丝希望，臣魏潦一定为皇上，为大汉江山，战斗到最后！”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暗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