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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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荨襄再一次腰酸背痛的醒来,轻咬了咬牙。还是缓解不了腰臀的麻楚。
这次和先前那次不同的是。
肇事者这次呼吸安稳的沉睡在她身侧,并不像上一次那样逃走。这样也算是种进步吧。
荨襄暗暗叹了口气,放弃此时起身的打算。反正她也动不了,不如窝在他怀里等他醒来吧。却在想起什么时停住,眯了眼。
昨天也不晓得到底为什么。总归是他们谈完,吃了饭陪他散步。散着散着走到西厢。
怀影在散步的过程中给她解惑。比如,东厢和西厢是专为赫连府的夫人建造。相隔较远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荨襄有丝疑惑。
“既然是给我造的,那何必那么远呢?靠的近一些不是比较方便么?再说了,影园很够用呀,要那么多院子用来干嘛呢?又不是别苑。”
当时赫连怀影沉默一阵,牵着她的手不自然的握紧,放松。在她调高的眉峰里,才有些吞吐的解释。
“咳。那些厢苑,是给其他夫人住的,你是正室,自然住在影园里。”
荨襄瞬间明了。
眸子微眯。抽回放在他掌心的手。
抬眸看了看似乎有些尴尬的男人。轻声而有礼的问。
“那么敢问夫君,您的其他夫人现在在何处呢?”
尚未迎娶。就是赫连怀影的回答。而在那回答之后,荨襄打算离开的身影被他抱满怀的缩在双臂。怎么都挣扎不开。而有些无计可施的男人,当机立断的把她扛到就近的西厢里,常年都有下人打算的干净贵气的房间,终于让少爷和夫人占用。
荨襄撑着下巴,侧偎在赫连怀影的怀里。伸手摸了摸他坚毅菱角分明的侧脸。微翘的唇抿成一条直线。眉宇间因欢爱而有些疲倦的皱褶。
荨襄是个自由而又不会太霸道的姑娘。但是知道他居然会有起码3个老婆这件事之后,她开始思考她的容忍限度。
结论是,她不可能容忍除了她,怀影还有其他女人的事实。
她做不来,也不可能做到如他安慰她的字眼。
“你是正宫夫人,其他若有,也是侧室,你的地位不会动摇。”
荨襄盯着眼前男人的脸。无声的唇形在咬牙切齿的情况下轻吐两个字。
“放屁。”
想让她接受他三妻四妾?
做梦去吧。
早晨在影园找不到主人的阮玉和阮月焦虑的在大院子里转来转去。
直到在静心阁门口看到正从里面出来的荨襄。
阮玉这才拉住无头苍蝇一样的阮月。叹了口气迎上去。
“夫人呐,您和少爷不在影园睡您起码让奴婢知道您宿在哪儿呀,奴婢找您找的好辛苦呢。”
“新”夫人性子好的不行。就算大家都在揣测她是不是在假装,可是她对阮玉阮月好的不能再好了,就算她是装的,阮玉也不在乎。
此时的荨襄有些心不在焉。接过阮月手中的帕子,轻轻擦了擦脸。
赫连家没有一代是一夫一妻。
赫连的亲生父亲就有6个女人。其中赫连的母亲为皇妃不算在内,其余5位均是明媒正娶的官家小姐。大夫人名为紫萱,在怀影父亲与母亲殉情后改嫁给赫连父亲的亲弟赫连航。为尊重兄长,赫连航允了紫萱为大夫人。他原先娶的3位夫人依次往下。
而怀影虽非紫萱所出,因紫萱无生育能力,所以待他如亲子一般。怀影也敬其为母。凡是孝道讲重。
紫萱出身名门。世代官商合并富甲一方。在她这一代算是稍微没落。
为了稳固她在赫连家的地位。她十年前就亲自挑选了两名天资骄人的美貌童女作为赫连怀影的伴读,说白了就是夫人的候选。而这两位姑娘今年恰好17,正是豆蔻年华。
荨襄沉寂几分,抬头看了看阮玉和阮月,漫不经心开口。
“大夫人授意的那两名要嫁进赫连家的姑娘,本来何时会安排进门呢?”
怀影醒来。身边没躺着本该不着寸缕的香嫩胴体,让他心情瞬间很坏。揉了揉额头,起身。
他承认他轻忽了她的内力。她居然可以在不吵醒他的情况下起身离开。是他的毒让功夫修为变低了,还是她真的深藏不露?
摇摇头,确定这个不重要。
从她不在他身边等他醒来,就可以知道,她对昨日未完的那番对话介意的不得了。
揉了揉额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荨襄没有告诉阮玉姐妹怀影昨夜的住处,为的是让这位少爷清晨感受一个人的孤独。而她则换了一身轻便的骑装,去巡视商铺。
方才在府里。阮玉是这样说的。
“大夫人本意是让两位小姐16岁时一同嫁过来的,可是之前少爷和少夫人您...”小姑娘红着脸犹豫的那几句不说她也猜想得到。
“所以大夫人说要等到少爷的毒解完再让两位小姐过门。”
本来,预计的是她在半年内就可以完全解去赫连怀影身上的余毒。不曾想赫连之前太过厌恶,每月同寝一日。所以解毒的进程无限制延长。而现在,她和赫连同寝。加速怀影的解毒,而会让那两个女人很快入门。
荨襄咬了咬唇。脑子里有些混乱。
她能感觉到怀影对她有情,但是毕竟时日太短。甚至不足个把月。而阮月说,那两个少女几乎是从小跟在赫连身后的。如若赫连坚持,她一点儿胜算都没有。
她无法下赌注她可以动摇赫连娶妾的思维。而双世又无法逆转。她不可能回去。
“荨襄,你来了?”
一个洪亮的声音把荨襄从思考里拉回来。抬头望见来人,荨襄微微一笑,跳下马迎上去。
“贺大哥。”
贺岩是荨襄在这里真正交的第一个朋友。
是她在南阳炼金时遇到的。那时贺岩正好也在窑里挑金块。
贺岩的父亲是当朝的宰相。一心想把儿子培养成接班人。只是三个儿子里只有小儿子一心喜爱雕刻。让他头痛不已。
每月,贺岩都会抽空去南阳和双瞳城寻找玉石和黄金的原料,因为商贩处的成料太过于昂贵,所以他会在窑厂选择较好的被弃用的大块原料,只需要成料十分之一甚至更低的价钱就买得到。
恰好的碰到荨襄。
荨襄本就是个开朗的女子。见对方谈吐非凡又没什么架子。便聊了起来。
这一聊,让贺岩惊叹于一个女子也能如此的博学。而荨襄也惊喜的发现,贺岩的雕工甚至比现代的微雕师还要精细。
他是个想象力非凡的男子。
回到京城后,贺岩带她参观了他的作品。
真是让荨襄大开眼界了。
黄金的匣子,白玉的兔子。架子上任意一件东西在这个朝代都算不上值钱,却出奇的美。
他甚至雕出一只带着情绪的猫。还有玉石的青蛙和蝌蚪。
荨襄立刻决定要与他合作。她本以为贺岩这种官宦世家是拒绝做生意的,没想到贺岩在震惊之余更加惊喜。
这么多年,从未有任何一人觉得他做的这些事情是对的。包括最疼他的娘亲都不时奉劝他考功名。跟哥哥们一样入朝为官。
这是第一次,有人在看过他的作品后赞叹到爱不释手。
他问过她。
“你不觉得我做这件事很不务正业么?”
这个妙龄的美貌女子看都没看他,兀自沉浸在玉石雕的牡丹中无法自拔。经她触碰的叶子像是可以盛开。
“你说什么叫务正业呢?或许在你之前,本朝没有精雕刻而轻原料的师傅。或许在这里,所有人都觉得这种事情是下层人才会选择的事情。都认为父辈做官,子辈便应该承袭。但是人生来各不相同也可互不相干。何必要遵从世人俗目来界定正业的区别呢?我倒觉得,擅长而能让自己满足的事情,做起来要比那些所谓正业强得多。而喜好恰恰是成功与否的前驱。对我而言,做任何事情凭借的都应该是本质,而非伦理。不然,我们何须存在呢。”
那一番话震慑了他的心魂,而那个慧黠的女子也入了他的神魄。无法割舍。
“贺大哥,你怎么今天有空来店里?又有新玩意儿了么?”想起上次他送给她的一只小玉兔,她就笑眯了眼。充满期待。
贺岩宠溺的沉沉一笑。轻摇头。
“近日你下的单太多,我带的徒弟还无法独挡一面。所以给你的生辰礼物还来不及做,过几日补上可好?”
荨襄不在意的摇摇手。
“说笑而已,不能因小失大。你上次赠我的玉兔已经可以让我把玩大半年了,等明年春天再补就好。”
贺岩点头。
“我来本想是找你的,你却不在。我来了好几日了,为了等你。问掌柜,掌柜吞吐着说不方便让我去你府上找你。我这才没办法的天天来。”
荨襄瞪大美眸,
“我没有跟你说过我住哪儿?”
贺岩含着笑摇头。
荨襄哎呀一声。拍了下脑袋。
“贺大哥,以后有事你可以去赫连府找我。真是抱歉,我一直以为我说过来着。”
兀自沉思懊恼不已。
贺岩微微一愣。
赫连府?
舔了舔唇,有些紧张。
“荨襄,你,是赫连家的人?”
荨襄略一思索。想着嫁人了也算。随即点了点头。
“是呀,赫连怀影是我夫君。”
再怎样也没有听到她嫁人让贺岩震惊。他不敢置信的倒退两步,在看到她困惑迷人的目光时,有些无法自控的倾前猛地抓住她的手。
“你嫁人了?”
有些受伤有些暗嘲。握住荨襄的手没有一点儿松开的意思。越发收紧。荨襄已觉得有些痛,好在她的内力是与生俱来的,这点力道伤她还差得远。她沉下情绪,看着贺岩呆愣的表情。心下一阵明朗。
看来,是她疏忽了。
而贺岩呆呆的看荨襄点头。咬紧牙直直的看进她眼里。
他怎么都没想到她会嫁人。而一开始他就没把她和那顽劣乖张的公主连在一起。她只说叫荨襄,没说姓氏。
贺岩许久不曾回神,直到一个透着浓浓怒气的声音和能捏碎骨头的手强行拉开他的手臂,他才疼痛难忍的回神。
“把你的脏手从我夫人的腕上拿开。”
一旁的荨襄本来见到怀影的欣喜,在看到他大怒的抓住贺岩的手臂时惊呼出声。
贺岩是一届书生,完全没有武功内力修为。身体再健壮也只是一般男子。而怀影是绝顶高手。虽说现在身体内毒素还有大半未除干净,6成武功无法施展。可是光4成,都能把贺岩捏碎。
荨襄见怀影眼中暗红加深,当机立断的抛出袖中的缎带直直击上赫连怀影的虎口和麻经,震的他不得不松手。
而这个举动让赫连怀影眸中的阴影更甚。他转过头盯着急于解释的荨襄,阴沉轻柔的声音里透着风雨欲来。
“你为了别的男人伤我?”
荨襄此刻很想叹气。
一是叹她早未发现贺岩的爱慕之心。
二是叹为什么这种电视剧里才会发生的误会在生活里随处可见啊。
好想骂脏话。
不过电视剧里这种纠结的段子,如
“XXX,你听我解释。”
“走开,我不听。”
“你不要这样,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不听不听就是不听.”
然后这种对话重复十几遍,大家都焦虑的时候还不知道想解释的人到底打算说什么。
荨襄并不打算演这种乡村狗血剧。袖中缎带一挥,勾住那个阴着脸扭头上马准备疾驰而去的男人,轻而易举的落在他怀里。
繁华的武阳大道上,远远的声音传过来。
“贺大哥,我晚些时候再跟你约见哦。”
贺岩站在原地,看佳人被带走,依然有些呆愣无法回神,只是胳膊上隐隐的疼痛让他清楚刚才一切的真实。
赫连怀影此刻怒火高涨。完全无法自控。
在对坐在怀里的女人大吼“闭嘴”两字后,虽疾驰在官道上,依然安静的可怕。
早起不见她人时,他有些愧疚。他从未想过这种事情。他熟悉多年的蛇蝎公主一夕之间变得聪慧可人。而这幅美貌像是天生就该拥有这般灵慧一样,比往常更发散出千百倍的灵气。让她更美了百分。
允了母亲暗示的妾侍,是想,反正他这辈子也无法拥有心爱的女人。莎兰和寰筱也是从小熟稔,欲望要纾解,熟悉的女子好过刻薄的公主不是?
现下,他倒是后悔的紧了。
在静心阁看到阮玉,问起她。说去巡查商铺。在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当下,已然吩咐下去备马。
当他在去曦襄苑的路上时,他终于发现,只是一会儿没见,他,就已经开始想她。
轻叹了口气,微微摇头。不知道这算不算坏事。
哪曾想,见她时的喜悦在看到她纤细白皙的凝玉手腕被握在另一个陌生男人手中时,全部转为愤怒。
他从未如此愤怒。
怒火把他整个人贯穿,身体完全不受意志掌控。没有预警,已飞身出去,决意取下轻薄他妻子的乡野男人那只手臂。
而他更没料到的是。
那个女人居然为了个陌生的男人出手伤他!
想到这,低下头狠狠的看着落在她怀里的女人。
荨襄一只胳膊攀着他的肩,另一只勾着他的腰,在他怀里坐的稳稳的。唇角上扬,属于她的漂亮的毫不掩饰的笑颜不吝向他展示。
红粉的小嘴微启。
“现在呢?愿意听我说了?”
怀影狠狠哼一声。表示他依旧不想听。却在她些微松手惊呼的刹那焦急的单手脱缰抱住她看似下滑的身体,稳稳的揽在怀里。同时减缓了速度。确保她不会摔下去。
荨襄顺势双臂勾住他的腰,脸埋在他胸口,微微颤抖。
赫连怀影低咒一声,终究理智回笼,在城外的环城寺前停下。低头望向受了惊吓的女人。
而荨襄此时笑的耐不住,又怕他再生气。只好紧咬下唇克制。谁晓得居然用力太大咬破了下唇。
浦闻到血腥味的怀影身体悠然一僵。虽然冷硬却不失担心的声音有些变调。
“哪里伤到了?哪里出血?”
荨襄被身上那两只上下乱摸的大掌抚的羞涩。不耐痒的娇躯在他怀里扭动,炫目的侧脸让在阶梯下扫地的小和尚都红了脸。
在看到天仙女子身后的男人时,小和尚被那双怒目吓得赶紧收回欣赏之目,深怕那男人一怒之下结束他未及冠的小命。
荨襄此刻的欢乐掩盖不住,从那双灵慧的眸子中倾泻而出。
这男人,比她想象中,更在乎她呢。
起码,她耳中的这个男人,是不会在大清早搁着一大堆账目不看,跑出门只为寻找半刻不见的妻子。
看来,她还是有些把握让他废掉那两个女人的。下意识咬了下唇,伤口又被加深,她疼的低叫一声。
半响不见她抬头的怀影,自责的把她环的更紧了些。
该死,他不该对她那么凶的。
自幼丧母,让他明白,事事靠己才是上策。
而周遭人尽管领养他,供他一切尊贵。但他深刻的寄人篱下让他渐渐明白世俗冷眼下,他就是多余的。
小时,因爷爷尚且在世,叔伯不敢妄动他。成年后受皇兄庇护。才得以保全属于他的万贯家财和百家商铺。曾经的玩伴只余下羽缎一个无二心的陪伴左右,其余曾经玩闹的亲人皆已为争财产离他远去。
他的性子随年岁增长越发冷漠。对亲人的淡漠让他不习惯对人付出过多柔情,而怀里的这个小女人,已经让他不止一次发出愉悦的朗笑,这曾经,是他都已忘却的东西。
抚着她的手很轻,很柔。知道他尽量的不施力,荨襄笑了。
听到轻响的男人单手勾住怀里妻子的下巴,让她仰起脸。见她下唇的血点,不赞同的皱眉。
“干么咬自己?”
下一秒就看到她漾起的浅笑。眉峰更皱。
荨襄知道他已经冷静下来。轻笑着攀住他的肩,用出血的下唇不顾他一脸的不赞同,凑上去在他唇上乱抹一气。咯咯咯笑的开心。
她知道他虽然冷着脸,可是不会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
刚才那个闭嘴,想必也是他气急之后唯一会说的吧。
怀影知道这小女人想做的事情肯定会做。也不再阻拦。只是在她吻他的时候抚着她的腰,深怕她掉下马。
荨襄不满他的分心。捧着他的脸不赞同的哼哼。
怀影周身的戾气终究在深吻里销匿殆尽。沉默许久,再度封住她的朱唇,辗转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