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张无忌同人）斜阳卧水，清泉映月》序清风

56、几家欢乐几家愁

　　被人在大街上追赶，被人按在地上毒打，这事儿，凌绝在二十年前遇到得多了。
　　他倒要看看——那个孩子能撑到什么时候！
　　那孩子在地上乖乖地被揍了一会儿，不知道谁的脚再次踢到了他小腿上，他藏在手臂后的双眼忽然一亮，登时用双腿夹住他的脚，腰一挺，大喝一声从地上跃起，双腿一剪，那人只觉小腿一阵剧痛，“哎呀”一声被他掀翻在地。
　　哟，灵鹤剪！这孩子还会点武功呐！凌绝觉得有点意外。
　　那孩子得了空隙，马上就往外跑，笔直地朝凌绝奔来。
　　凌绝目光一寒：他这样跑来岂不是把他身后那一堆人都引来了？一会儿马儿再受惊了怎么办？
　　他举起马鞭，刚想把它当做暗器掷出去绊住那孩子的脚步，忽然“哎呦啊呀”数声惨叫响起，孩子身后那几个少年全都跪在了地上，脸上的表情惊诧万分。
　　师兄……凌绝转脸去看石明崖，果见他右手刚刚收拢，嘴角噙着微笑与他对视了一眼，又朝那孩子望去。
　　果然还是师兄啊！凌绝长叹一口气：二十年前，师兄就是这么救下在街上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他，然后把他带回金刚门，求师父收他为徒的。
　　那孩子见身后的人不追他了，有些诧异地停下脚步，看了看后面那些少年，又看了看前面的石明崖和凌绝，好像明白发生什么事了，对石明崖笑了笑，走回去将石明崖刚才掷出的“暗器”一一捡起，来到他马前，高举着一双小手道：“还你。”
　　石明崖嘴边的笑容更大了，俯身将他手里的东西都收了回来，说：“谢谢。”
　　刚才情况紧急，但又不宜使用金刚门特有的暗器，他只能伸手进怀，随便摸出几锭银子当做暗器打了出去。
　　本以为刚救下的这孩子也会似凌绝以前那般因为遭到百般歧视和围堵殴打而变得性格暴戾，从而一心想要变强来改变自己的现状，但见眼前这孩子处变不惊，还言笑晏晏地高举小手说“还你”，他还真颇感意外。
　　那孩子本来与他对视时还笑得一脸从容，但一瞥见前面几个衣衫褴褛，拿着破碗和竹竿的乞丐正向他走来时脸色就变了，急忙低声道：“叔叔，再救我一次！”
　　“什么？”石明崖一愣，那孩子已经抓住他的腿和衣角，企图爬上马去。但他人小腿短，一时之间怎么跨也跨不上去，石明崖好笑地看着，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
　　眼见那几个乞丐越走越近了，那孩子越来越着急，只能用那双比女孩子还漂亮水灵的眼睛满怀期望地看着石明崖，希望他能够帮他一把。
　　石明崖见那几个乞丐有一个背着八只小袋子，一个背着五只小袋子，其余两个没有背袋子，心想：“他们莫不是丐帮的人？这孩子是会武功的，身份恐怕不简单。帮他可以，但惹事上身就划不来了。”于是便决定继续按兵不动。
　　凌绝更是冷下脸来，对石明崖道：“师兄，我们走！”
　　“哎，别别别啊！”那孩子急了，横身挡在他的马前道：“江湖救急啊！”
　　你要救急关我什么事？！凌绝冷笑，正待叫他滚开，那个背着八只袋子的老乞丐已经走近，激动地对那孩子地行了个礼道：“小公子，我们可算找到你了！”
　　那孩子却厌恶地皱起眉头道：“找我干什么啊？我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么？！”
　　“你……这……”那老乞丐为难了，“你要是不回去，那……那我们不好交代啊！”
　　那孩子不耐道：“你有什么不好交代的？反正他们也没人关心我的死活！”
　　那老乞丐试图解释什么，但见凌绝和石明崖就在边儿上，只好安抚那孩子说：“小公子，这里不好说话，咱们回去说行么？”
　　凌绝也不想听他们罗嗦下去了，绕开那孩子策马前行，石明崖叹了口气，也跟着走了上去。
　　身后那孩子急着想追上去，但那老乞丐抓住他的手不让他走，低声苦口婆心地劝着。那孩子气得哇哇大叫，低声跟他们争辩，石明崖他们去得远了，听不清了。
　　石明崖无奈摇头，对凌绝笑道：“那孩子跟你小时候真像，是也不是？”凌绝哼了一声说：“他哪点比得上我？”
　　说是这么说，但那孩子的确是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很多事。他面无表情地骑着马前进，旁人看不出心情。
　　走了没多久，身后忽然有个清脆响亮的童音远远地叫道：“喂，等一下！等、一、下——”
　　凌绝回身看了一眼——又是那孩子。
　　他马都不停，甚至还想加速，石明崖却笑意盎然地停了下来。那孩子从后面跑过来，丐帮那些人却不知为什么没有跟上来。他问那孩子：“还有什么事么？”
　　那孩子跑到他的马前，喘了几口气，满怀期望地问：“你的武功很厉害罢？”
　　石明崖望了一眼凌绝，说：“他的武功更厉害。”
　　“真的？”孩子的眼睛亮闪闪的，转而对凌绝道：“我想拜你为师！”
　　凌绝一怔，随即回了他一个字：“呸！”
　　他的反应直接打击到了那孩子幼小的心灵，他呆呆地站在那里不说话了，小嘴扁扁的，刚才被打破的嘴角还在渗血。
　　石明崖问：“你不是丐帮弟子么？怎么还要拜他人为师？”
　　那孩子撅起嘴道：“我才不是丐帮的呢！”
　　石明崖又问：“那你爹娘呢？”
　　那孩子调转头道：“我娘死了，我爹不要我了！”眼角隐含着泪光。
　　石明崖心中一动，问：“那你爹爹姓什么？姓郭还是姓‘耶律’？”
　　那孩子回过脸来，瞪了他一眼道：“我没爹！”然后转身就走，“既然你们不肯收我为徒那我也不会求你们，哼！”
　　石明崖沉吟了一下，看着那孩子越走越远，又看了看凌绝那毫不在乎的态度，终于按捺不住了，对那孩子的背影高声叫道：“等等——”
　　那孩子停下脚步，背对着他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
　　这个对生父极度厌恶，性格又古灵精怪的小孩当然就是杨过的儿子，偷偷从应天府出走的杨小邪了。
　　黄蓉和杨过去寻张无忌了，郭靖忙于军务，耶律齐要管理丐帮，郭芙一天到晚看他不顺眼，他在应天府哪还能待得下去？于是一气之下就跑了。
　　他一开始还担心他们发觉他不见了会着急，会追上来什么的，于是走走停停的，甚至还很是期待谁会第一个追来。但走了大半天，连个人影都没有。
　　他渐渐失望，走得越远，心里就越来气：为什么啊？你们都没发觉我不见了么？！都跑去找张无忌了！你们一个个都不要我，都不理我，我也不用你们养活！什么江湖大侠，呸！
　　他以前对江湖侠士是极其向往的，但与其说是向往他们的侠义道，还不如说是向往他们那身高强的武功和来去自由的潇洒。正义与邪恶，□□与白道，从未有人教导过他，以他邪里邪气的性格也是浑然不在乎的，所以，与什么人打交道他也不甚在意。
　　虽然父亲是杨过，爷爷奶奶是郭靖黄蓉，但相处时日甚短，也就黄蓉教过他几招，行走江湖光挨揍可不行，他想拜师！等他学好了武功，就不用光挨揍不还手了！
　　杨过则是浑然不知自己的儿子跟自己小时候一模一样，想一出是一出，他这会儿，正和张无忌温存得昏天暗地呢！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饭桌旁，喜儿看见张无忌在杨过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还以为他又受了什么伤没好，问道：“无忌哥哥，你怎么了？昨天还是好好的呀。”又看到他脖子上围了颈巾，问：“很冷么？吃饭还戴这个？”
　　“哎，别担心。”朱小茂看着张无忌那围得怪异的颈巾笑得一脸的高深莫测，说：“张大哥没什么事，对罢？”
　　杨过面不改色地道：“当然没事。”对张无忌微笑道：“无忌，坐。”
　　想到昨晚杨过那百般可恶之处，现在还笑得这么置身事外，张无忌微咬着后槽牙，瞪了他一眼，努力让自己比较自然地坐了下去。
　　之前就知道出来会被各种调侃，但架不住杨过在自己耳边轻呵一口气说“小茂一番好意，大家难得相聚”之类的话，就默默地跟着他出来了。
　　杨过见他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中得意，说：“好了，人齐了，大家吃饭罢。”
　　杨过没了右手，吃起饭来用的就是——勺子！因为夹菜不方便，所以都是张无忌帮他夹的。
　　于是，喜儿和朱小茂就看见张无忌夹鱼时，帮杨过把鱼刺去掉；夹肉时，帮杨过沾好酱汁……
　　这两人做这种事真是轻车熟路理所当然，反倒是另外两人刚开始看得有些面面相觑，但慢慢地就当做什么也没看见，自顾自地埋头吃饭了。
　　但是，过了一会儿，杨过忽然不吃了。他放下勺子，拿起了筷子，其余人一奇，就看到他夹了一块新鲜白嫩的猪皮到张无忌碗里。
　　张无忌动作一滞，对着杨过无奈地笑了笑，夹起那块猪皮吃了下去。
　　那个……不好吃罢？朱小茂和喜儿额上渗出了一滴冷汗。
　　然后，杨过又夹了第二块，第三块……张无忌吃了第二块，第三块……看得朱小茂和喜儿额上第两滴冷汗，第三滴冷汗……
　　“咳咳……”张无忌轻咳了一声，解释道：“猪皮能养颜。”
　　“噗”地一下，朱小茂刚喝的那口酒喷了出来。喜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猪皮吃得差不多了，杨过开始给张无忌夹猪腰，脸上的表情，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张无忌这下什么都不解释了，低头吃饭，吃猪腰。
　　“吃腰补腰，对罢大嫂？”朱小茂冷不丁冒的这一句让喜儿差点没被噎死。
　　朱小茂对某些事情好像知道得很清楚，弄得张无忌耳根子顿时红了，倒似没注意到他的称呼似的，把脸都快埋到饭碗里去了。
　　杨过强忍着笑，严肃地对朱小茂道：“不带你这样的小茂！”
　　“啊，大嫂，我错了。”朱小茂立马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向张无忌很“诚恳”地认错，却见张无忌脸更红了，结结巴巴地说：“不、不许叫……”
　　“不许叫什么？”朱小茂眨了眨眼睛反问，心想我再不叫我就得憋死了。
　　张无忌看了看装傻的朱小茂，又看了看一脸憋笑的喜儿，最后只好把求助的目光落在杨过身上。
　　杨过还在吃饭，嘴里嚼着一口米，满不在乎地说：“无忌，我知道你胸襟广阔，不就是个称呼么，理它作甚？”
　　张无忌嘴角抽了抽，心想你们就是故意要取笑我的是罢？深吸了一口气，觉得既然抗议无效，就真的没必要为了个称呼想太多，心中默念：“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他向来豁达，但看到杨过那明显已经暗中笑得肚子都疼了，只好借助嚼饭来控制嘴边的笑意的表情时还是觉得有些郁闷。
　　像是要安慰他似的，杨过不笑了，舀了一勺豆腐放到他碗里，说：“好了，吃这个罢，也能养颜。”他看了看张无忌还包着纱布的脸，补了一句：“最好养得像豆腐一样。”
　　接着他又舀了一勺，举到自己嘴边。那尊豆腐白皙滑嫩的，在他勺子里微微地抖动，说不出的诱人。
　　杨过又看了一眼张无忌，忽然笑了笑，然后伸出舌头，慢慢地，在那块豆腐上面舔了过去。
　　张无忌好不容易凉下去的脸“哄”地一下又红了。
　　杨过好笑地看着他，一口把那块豆腐给吃掉了。一旁的朱小茂捂嘴偷笑。
　　张无忌的脸又红又热，胡乱扒了几口饭， “哗啦”一声拉开凳子站起来道：“我吃饱了，大家慢用！”
　　“喂，无忌！”杨过对着几乎是仓皇而逃的张无忌叫道，“你干嘛走那么快啊！喂，没你谁给我夹菜啊？！”
　　“哈哈哈哈！”朱小茂终于憋不住了，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起来，连喜儿也忍俊不禁，不过杨过舔豆腐那个动作她没看懂。
　　杨过也笑，笑得都快趴在桌子上了。
　　朱小茂边笑边说：“杨、杨大哥，我、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笑得这么开心呢！哎呦喂笑死我了！”
　　杨过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说：“你、你要是有这么个宝贝在身边，你、你还能不笑？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朱小茂想起张无忌刚才那个样子就笑得停不下来，“哎呦我的妈呀，大嫂太可爱了！笑死我了！哈哈哈……”
　　张无忌回到房里，一想到杨过刚才的举动还是忍不住面红耳热的，刚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又“嘶”地一声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又觉得腰疼，心中暗暗气恼为什么被打趣取笑的总是自己，也不想想昨晚是谁……是谁把自己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到底为什么呢？成亲那天晚上，杨大哥是问过自己想在上面还是下面，但是自己当时神志不清，被糊弄了，于是位置就这样被定下来了。现在想想，谁也没说位置已经固定了呀。
　　但一想到第一次做的时候，那种疼痛还是蛮厉害的，现在自己好不容易习惯了，无论怎么做，第二天也只是不舒服一阵子而已，如果换成杨大哥……张无忌又有些不忍了。
　　这时，门“吱呀”一声响了，杨过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对张无忌道：“无忌，看你刚才吃那么快，肯定没吃饱，我端了些饭菜进来给你吃。”
　　张无忌见他对自己这么好，刚才的气恼便没了，心里也更加不忍了，便把刚才的念头抛诸脑后，应了一声，重新坐下来吃饭。
　　杨过不知自己刚刚无意中已经扼杀了张无忌想要翻身的念头，笑道：“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呢。”
　　张无忌道：“你不就是看准了我不会生气才故意这样那样的么？”
　　杨过哈哈大笑，说：“赶紧吃赶紧吃，给我吃胖点！”把包子脸吃回来！
　　于是，张无忌在杨过的监督下，吃到实在吃不下才放下了筷子。但一个时辰半之后，他们的房门被人敲响，喜儿端着一锅白乎粘稠的东西对张无忌笑道：“无忌哥哥，红枣猪皮羹，我刚刚做的，趁热吃。”
　　杨过刚喝的一口热茶喷了出来，张无忌心里暗叹一声，对杨过道：“这么多我也吃不完，你要不要也来点？”
　　“恐怕你们没心情吃了！”朱小茂忽然出现在门口，说：“刚收到黄女侠的来信——小邪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