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 2 章 ...
-
以前在巴黎念书的时候,她也这样坐在家门前过。她总是丢三落四,钥匙钱包乱丢,每次都是林翊阳给她找回来。她从没改掉这些毛病的打算就好像她从没想过林翊阳会离开她一样,她的林翊阳说要守她一辈子。所以她没带钥匙只要在家门口坐一会就好,林翊阳会回来,拉起她给她开门再做饭,一切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林翊阳只有在她进屋忘了拔钥匙的时候吼过她,吼她不懂引狼入室。然而每次她都顽皮地伸出手环上他的脖子,仰起脸,嘴微翘,张着带着笑意的大眼睛看着他,直到把他看的面色绯红,不自在地撇开脸,嘴里还絮絮叨叨地说教。她再凑上前吻他,堵上他的嘴。
她一直以为这会是她一直过生活。而确实也只是她自己的以为而已。
后来林翊阳走了,她还是会坐在家门口,等林翊阳回来给她开门。可是林翊阳一直都没再回来,直到房子被房东收回去,她也没等到他。那个时候她已经连流泪都不会了,林翊阳这个名字她只会在心里呼喊,嘴里念出来的三个字都是陌生的。
黑色的男士皮鞋出现在她半合的眼前。是幻觉吧,她不敢抬眼往上看,她怕她看到那张在记忆中模糊了的脸。盯着鞋尖,不眨眼果然比较容易掉眼泪,凉凉的液体就这么直直地下来。原来她还会哭,上次掉眼泪是什么时候了?3年前了吧,还是在那个家门口。
念想是那么可怕的东西,记忆一旦被松动,就无可收拾地冲破出来,仿佛这个人身上千疮百孔,哪里都可以是风口子哪里都会痛哪里都在落痂。
顾北桥蹲下身子,看着眼前这个哭得像泪人一样的女人,轻皱起了眉。
女人同他哭闹他不是没见过,不过眼前这个却让他有把她拥入怀的冲动,而不是扯松领带转身离开。这么想着,手指已经触摸到了她微凉的脸庞,左手固起她的脸,右手大拇指揩掉了她的泪。她怎么这样能哭,女人真的是水做的。
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还有稍显粗糙的老茧,摩挲着却有异常的真实感。林翊阳的手也是这样。她怔怔地看着他,嘴微张着,半天说出一句“你怎么才回来”。
也不知道这话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他听的,气若游丝,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
将她带入怀中,有力的双手把她包裹住,他怕她真的会消失。可她还是哭个不停,他衬衣已经被哭湿了一片,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就一直抱着哄着。最后她是哭累了,慢慢停下了呜咽声,老实地靠在他的胸口也不动。
再后来很长时间顾北桥都没有出现过,他不出现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电话上的联络,盛连榕一直都是被动的食客。
那天醒来以后盛连榕发现自己和衣躺在自己的床上,垂着欲裂的脑门,才勉强记起了些昨夜的大概。脸又红了一阵,白了一阵。懊恼地把自己卷进了被窝里,心想这下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也万般不愿再见到顾北桥了,这样失态又软弱的模样叫他瞧见了自己都觉得别扭。
开始几天她还是有些忧虑的,想着要是顾北桥找上了,自己该怎么应对他。两个礼拜过去了也不见他有现身的意思,她也早已将他忘之脑后,全身心投入她的报道中去,只有工作让她神采奕奕忘乎所以。
一直忙到圣诞节那天,被沈笑君连哄带骗最后恐吓带威胁,她才早早下班,被拉去参加一个“圣诞单身男女的礼物”联谊。
“联谊的名字就不怎么靠谱。”
“名字怎么样无所谓,就是个名头嘛。最重要的是直白啊,你们这些单身男女,青年的榜样!社会的精英!好不容易能给凑一块儿,必须要擦碰出火花啊。”沈笑君说话向来幽默直白,实在是妙人。
“哈哈哈,我是‘剩’斗士。”
“盛连榕,你以为‘剩’斗士好当?那都是社会的潜在危害!广大妇女同胞们的公害!高官显赫们的命害!你是想做这种祸害呢?”
“打住打住,您别激动,开好车。有你说得那么严重么,我这不现在一个人也过得挺好的,也不像某人三天小吵五天大闹,心烦都来不及。”
“我跟王向东那叫情趣,不吵这感情能成熟么?你看你恋爱经验少的人就不懂了吧。没事儿啊,我跟你说,多谈几个练练手就都悟出来了。就是那么回事儿。”
“回头你还是让你们家王向东多练练手吧,练成熟了再来给你交功课。”
“他敢!你少跟我扯开话题,说你的问题呢,一点都不严肃。今晚必须去啊,都是青年才俊。你看你一工作起来就跟不要命似的,一驻外就是两年,哪里有时间有机会去坐下来正经谈个对象。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今晚怎么说都得牵一个回来。”
“行,又劳您费心了,我去还不行么。牵不牵得走就不敢拍胸脯了。”
“盛连榕,你好歹当年也是我们留学生圈子里的一朵花啊,就是现在也风采不减当年啊。姐姐这就给你拾掇拾掇,保证你艳压群芳。”
“感情我为了这联谊还要先放血啊。”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么,你也该打扮打扮了。“
沈笑君挑了件藕粉色露半肩贴身包臀连身小洋裙给她,等她换好衣服出来,沈笑君已眼尖地挑了副同色的圆形耳饰等着她。
盛连榕站到试衣镜前,戴上别致的耳饰,她一边的头发撩到耳后,正好需要这么一枚简约的配饰。华贵却不张扬又幽幽地夺人眼球。
沈笑君站在她背后,双臂压上她的肩膀,喜滋滋地打量起镜里的人儿。
“啧啧啧,盛连榕,你不相信自己的眼光,也该相信我的眼光吧。”
“是,您是妙手回春第一人。”
“盛大小姐,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两人在试衣镜前笑的花枝乱颤,店员已经素质良好地默默去前台拿剪子准备帮客人剪标。
年轻人聚在一起半天就都能熟络起来是一点也不错,他们三男三女在晚餐过后转战露天咖啡馆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肖小姐是Q大在读研究生?原来是才女。”
“不敢当。我原本就是Q大的本科生,所以在导师和专业上都占了很大的便宜,算不上才气出众。据我所知,张耀先生可是耶鲁出生,我们该称他才子才对。呵呵。”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发问的林先生从饭桌上开始就一直在围着这个肖莉打转,偏生这肖小姐说话迂回,一直在打太极拳。这会又把绣球抛到了另一位男士身上,示好之意再明显不过。
张耀生的确俊朗,身材也是极好,起码那件阿玛尼的米色外衫是叫他这个穿者夺去了光彩。落座前还主动帮离他最近的女士移椅子,动作自然而然,没有刻意的生硬,这等不自觉的绅士修养总是讨女士心喜的。
盛连榕说话很少,更多时候静静地听着他们交谈,表情随着话题淡淡地变化。其实她早已神游在外。这样的露天喝茶谈天好久不曾享受,抬头望望夜里的天,还有一两颗星星眨巴着渴睡的眼,这样放松真好。
“你不专心。”耳边传来低沉悦耳的男音,把开小差的盛连榕吓了一跳,转眼看凑过来说话的正是张耀,含笑看着她。
“呵呵呵,吓到你了?”
“只是可惜UFO飞走了。”心情大好的她也不咸不淡地说了俏皮话。
“哦?”他忙详装看天找UFO的样子,“那我有义务赔盛小姐一个UFO了。”
“您这是要通天?哈哈。那张先生打算怎么赔?”
“还是赊账吧。”
两人相视而笑。这个张耀,相处起来很舒服。
最后还是张耀送的盛连榕回的家,三位男士分了下任务,各自送一位女士回家。好氛围一直延续到家门口,张耀亲自下车为她开车门,她也坚持要张耀先离开。
临走前,他侧着头对站在车门旁微笑着的盛连榕留下今晚的赞扬,“衣服颜色很衬你。人也美。”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