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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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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笑君从茶水间泡咖啡回来,盛连榕还若有所思的盯着内网分享的排稿单子。
“嘿,嘿!”沈笑君伸手到盛连榕发呆的眼前晃了晃。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她笑着看她眨巴了一下眼,淡淡的抿了下嘴角,脸色却还有些过分的苍白。
“没什么,碰到个故人而已。”
“故人?真的假的,看你那副魂儿都要掉了的样子,这个故人没那么简单的吧。”沈笑君可没那么容易放过她。盛连榕前两年刚来报社就主动请缨做了两年外派记者,回国半年已余,工作起来还是不要命,只是回家洗澡换衣服就回报社抱着盒饭整理起了稿件素材,这样的热血新闻工作者真是不多见的,何况只是个女孩。私生活上就真是无料可挖了。
“哈哈哈,好姐姐,你就饶了我吧,别往我身上开动你的新闻探测仪。”
“请我吃饭。我看你也非正常工作两天了,你不心疼自个儿,我还心疼你。”
“好好好,晚上地方你挑。”
“怎么还是心事重重的,我说盛小姐,你的敬业精神呢,诸同事都有目共睹的。是不是余村上访那个稿子又给挡回来了。”
沈笑君换下了职业套装,一袭绛红的中式长裙将她衬得妩媚动人,半举着晃动着的红酒杯,一双柔亮的眼眸打量着盛连榕。对坐的她围着深灰色坎肩,干练又俏皮的短发倒是将她精致的五官全部显现。不用粉饰,仅是淡妆就叫人移不开眼,“天生丽质”大概如此。
盛连榕抬眼望向沈笑君,嘴角扯出微微的笑。这样相望,同是女性又已相熟五年有余的沈笑君也还是有惊艳的神情流露,心中暗叹盛连榕真真是美人胚子。
她们相识在法国留学期间,沈笑君是盛连榕的学姐,租住的房子又在一个街区,所以走的也非常近。回国后又同在一个媒体单位工作,学生时代的情谊延续到工作以后,自然二人成了最铁的闺蜜。
“那个稿子我还没拿去给总编看。不过看来希望也不大。”很多时候她太有正义感,也往往把自己逼得很难看,她倒是更怀念驻外的水深火热,而不是跑民生的焦头烂额。这个社会有太多的条条框框,可为和不可为,你要去学会了些规矩,才能去做事。她也知道新闻人缺的不是良知,而是尺度。连她自己也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适合做一个新闻人。
“那不是工作上的事,就是私事咯。”她轻呷一口酒,“老实招来,那位顾先生怎么样了?”
“哪位顾先生?”
“除了顾北桥还有第二位顾先生?昨天送来的那盆兰花还搁在你办公桌上呢,不知要艳羡多少办公室女性。”
“谁喜欢就讨去好了,我也不会养花,放着也是糟蹋。”她是真的没有闲心思养花,桌上放个仙人球来防辐射算是最大的情趣了。
“讨去?那株春兰,怕是花二十万也讨不去的。盛连榕,你是真不识货呀?”
“真的值二十多万?”她知道兰花名贵,但也不知摆在她办公桌上那盆幽幽的春兰会贵到如此咋舌。原以为顾北桥随手送的花卉贵也不过千百的样子,又不似玫瑰那些扔了、放着烂了都行,盆栽也不好处理,才先搁着。
“你没看见咱总编没事儿就往你那儿转悠,功夫深着呢,早慧眼识珠了。”
“回头我得送回去。”
“怎么,人家也是一番心意,我倒是觉得他挺有诚意的。这顾少爷生得风流潇洒,家世硬挺,又事业有成。是不是条件太好,你怕驾驭不好。”
“笑君,你别寒碜我了,是我配不起。自有大把的大家闺秀等着他挑,我可没什么争头。”
“盛连榕,你是在怕什么?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没走出来么?不就是个林翊阳么,你就一点机会也不给自己了?”
盛连榕默不作声,只有刀尖与牛排撕扯划过盘子的声音,大概是太用力了。那块沙朗牛排牵连着点小肥肉始终没被切开,她也放下了刀,放弃了。
“我不是不再相信爱情了。只是不相信自以为的爱情了。”
她自己开车回公寓,回到车上先给顾北桥去了电话,他那边很久才接起,
“顾北桥?”
“什么事?”
“你把兰花拿回去吧。”
“不要就扔了。”
就这么被他挂掉了电话,他做事向来这么霸道。她也只能无奈的呆了几秒,才缓神发动车子。
她怎么可能下得了手把二十万的花给扔了,只能先把花搬回家里,悉心养护起来。找时间还得把花还回去。
同顾北桥初识是个偶然,在一个朋友新开的酒吧。那天正是酒吧老板的生日聚会,一圈都是女孩子,赶上酒吧另一个角落正是一圈男士,又与过生辰的正主相熟,两方打了照面就拼坐在了一起。优质男女凑在一块儿,画面自然欢畅和谐。
盛连榕在游戏时第一次被酒瓶指到时,选择了真心话。被问到谈过几个男友,也是坦然的说一个,但被现场唏嘘不已,说她不老实。当她第二次被酒瓶指到,而且被要求大冒险后,居然抽到了吻在场的一位男士,而这个被万恶的酒瓶指到的男士正是顾北桥。
她也有些微醺,请缨罚酒不被大家同意后,在起哄声中走到了顾北桥面前。只是做个游戏,不想扫兴而已,她这么说服自己。而顾桥北本就高大,坐在高脚椅上还是比她高那么大半个头,灯光暧昧,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好像是在笑,又好像什么也没有。他原是挑花眼。
越是扭捏就越引得这帮红男绿女高呼,她深知这一点,便迅速的把头凑了过去,想在他脸颊上蜻蜓点水了事。他原本是看着起哄的人群,在她的唇快碰到他的脸颊时,转眼看着她,忽生主意,已侧过脸吻住了她的两瓣唇。在她还呆滞的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左手很快托上她的后脑勺,右手揉上她纤细的腰,固她在怀里拥吻起来。
她的唇有丝冰凉,还残有大麦酿出来的味儿,却叫他尝出了甜美。而她的舌却是火热的,灵巧的小舌被他的舌头翻卷了起来,他在邀她共舞。周遭都是口哨声叫好声,还有女孩的尖叫声,直到他被她狠狠地咬了一口,才退了出去。
他们的梁子就算结下了。盛连榕当晚委屈的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对着顾北桥干瞪眼。但对上的是他一副占了便宜还意犹未尽的表情,她就连瞪他也不愿意了。最后她走的时候,顾北桥追了出来,扯着她的胳膊问她不是那么小家子气吧,做游戏而已。她嫌恶的拿开自己的胳膊,对他说游戏已经结束了,转身蹬蹬蹬就拦车走了。
那以后,顾北桥不知从哪里打听了她,隔三差五的就送东西约吃饭。
“吃个饭而已,你怕什么”他每次都是这个说辞,她原本心生的厌气都被他频繁的出现变的无气可生,也渐渐习惯了这个人的出现。遇到了顾北桥她才知道,人怎么可以这么自来熟。
到现在,状况演变成了“出来吃饭。”
他们两个更准确的定位应该是吃友。大多时是大帮子人马,也有偶尔半夜被顾北桥拉出去两个人吃夜宵的时候。她不去他便在她家楼下等着,没事鸣两下,她也只能下来了。起先她还对他有所顾忌,更有次直言不讳说两人不合适,让顾北桥不要再来找她了。而顾北桥只是指间夹着烟,笑笑,反搬出套“找你吃饭又不是找你谈恋爱,你怕什么”的说辞来应付。
她倒是被他将了一军,觉得不好意思。许真是她想多了,像顾北桥这样的公子哥儿不能用常人交友的方式去看待。这样一想,她又觉得轻松了不少,在顾北桥面前更是没什么好遮掩了,坦荡荡同他做起了吃友。
顾北桥对吃的很是讲究,跟着他确实能吃到不少好东西,她的胃口也着实被他养叼了。有时她到外地采稿出差十几二十天,也会因为惦念美食顺带想起她的这位吃友。
如果只是吃饭,那也没什么好别扭的,但是他又会随手给她些东西,这是使她一直不自在。像今天,她在副驾上打着饱嗝,无聊之下掏出顾北桥来时带给她的项链。缠在手上把玩了几下,她伸手把链子挂到了内视镜上。
“顾北桥,你有这些闲钱去捐了多好。”她盯着链子,有一下没一下地随着穿梭的车子不安地晃动着。
“捐谁?红十字会?那还不如捐给你。”
她的鼻子都要给这个顽劣的大男人气歪了。
顾北桥看她气得扭过头,才心情很好地解释,“他们哪个不给女伴带点什么”,话里的意思他也是随大流而已。
“反正我是不要,那你换个女伴好了。”她又不想做他的女伴,不过是个食客而已。她也不缺那些钱,咬咬牙也是能买的,她不喜欢他这样无端的赠与。
不知顾北桥哪根神经搭错了,一个急刹车,双手紧紧地抓着方向盘,指关节都泛白,手背上的跳起青筋,整个人都绷紧了。
“我还就是要你了。”他恶狠狠地盯着她。
她给他吓得不轻,这样喜怒无常。
“下车。”
黑色的车尾闪着红色的眼摇摆着离开,盛连榕没再回头看第一眼。沿着反方向走了一刻钟的路,也不知道想了什么,终于拦到了一辆的士。
恍恍惚惚到了家门口,掏半天也没找出钥匙,拍了下额头意识到不是落在单位就是在顾北桥的车上。倒霉事总是接二连三的,这一天下来她也有些累了,颓然地坐在了公寓门口,什么也不想,也不动,只是坐着。
再晚些去沈笑君那儿挤挤吧,她这样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