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婆要嫁人》月腾蛇

9、chapter9

　　罗振华轻轻落座于阿莹对面。
　　他的坐姿很有意思——挺直着背，仿佛一棵挺立于风雨百年的松树。让人感受到他的苍劲威仪，但同时双手随意搭在身侧，只这一个细微动作，又让人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商业神话，而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出世智者。
　　阿莹弯起眼角，笑着向导播示意可以开始。
　　她的目光习惯性扫至全场观众，然后于最末排的角落之中，看到了一身黑色西装面无表情的罗叙。
　　他静静地坐在那，身边便是出入的演播厅大门。由于实在太过靠后，一半身子还沉浸在阴影里。
　　只一瞬，阿莹便收回目光。
　　整了整手中的提问稿，阿莹笑着首先向全场做开场白：
　　“现场和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精英面对面’，很高兴大家如期收看我们的节目，我是主持人阿莹。”
　　说着笑着转向微笑致意的罗振华，面带符合时宜的恭敬，开始介绍。
　　“今天我们请来的嘉宾，就是几乎涉及房地产，公路，电子，餐饮等六项行业，并且无不为该行业领军人物。不光如此，更难得的是他们还一直致力于慈善事业，每年拿出全部利润的百分之十投入到贫困山区儿童教育以及白内障患者的无偿治疗。没错，他就是被誉为‘社会良心’的罗氏集团的董事长，罗振华先生。有请罗先生！”
　　现场掌声雷动，狂热的气氛不亚于一个大腕明星的追星场面。
　　演播厅里灯火通明，舞台边的白炽灯照过来，阿莹望向面色神往的观众，也轻笑着举起双手，加入进来。
　　二十分钟后，完成前面的谈话，访谈进入观众提问环节。
　　世人仰望强者，也向往强者。
　　就好像自己现在还一无所成，但如果知道了强者所谓成功的过程，自己仿照着，便也可以成功一样。
　　气氛热烈，无数的问题纷纷而来，问题各色各异，但多多少少的围绕着罗振华的发迹史。
　　这位走下神坛年届六十的老人，面带着和气地微笑，逸逸然地坐在演播厅的白色沙发上，幽默而有技巧地解答着这一切或涉及专业领域或只为满足好奇的提问。
　　对于本市最具影响力集团和全国一百强集团的灵魂人物，这样的场面就仿佛一个睿智老人在诱哄着他三岁的小孙子。
　　一切都显得得心应手。
　　忽然，前排站起一位穿着蓝色衬衫，身材高大的男子。他一把拿过话筒，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十分直接地大声发言。
　　“罗先生，昨天的头条都在整版报道岳兴华先生的死，报道上有称远华集团的破产起因归结于罗氏集团多年的排挤和破坏。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和回应？”
　　自这件事发生，外面的谣言已经四起。这个问题其实一直存在于那里，每个人的心中都很好奇，只是却没有人敢真的拿到明处，明目张胆的问出来。
　　在场的人沉浸于罗振华的风度和睿智，和不可思议的平易近人，但不意味着他的风度和平易近人，就可以纵容任何人为所欲为。
　　现场一片寂静，从编导到阿莹，再到台下观众，无不为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子的勇气感到惊异。
　　但罗振华本人显然并不感到惊奇，而是略作沉吟，便自得开口。
　　他笑道：
　　“我刚刚还在纳闷，为什么没有人来问我这个问题，还有些奇怪。”
　　说着目视那个蓝衣男子，赞许道：
　　“小伙子，有胆识，前途无量。”
　　那男子露出兴奋和自得的神情。
　　接着罗振华继续道：
　　“既然这问题终于来了，我也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解释一下。首先声明我同岳兴华的私交非常要好，所以他的故去，让我十分伤痛惋惜。你们也许不能体会，一位老友的故去，对一个久经风霜的老人意味着什么。”
　　说着话锋一转。
　　“不过小伙子，也许你还年轻，不会明白没有谁会正在挡住谁的路。你与其想要打败别人，不如想着怎样才能超越自己。我同兴华自然是商场上的对手，但也是因着彼此，才能相互扶持着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最后顿了顿，十分严肃，半是恐吓半是警告道。
　　“最后告诫一些媒体朋友们，逝者为大，不要根据自己的无端揣测，做出一些失事报道，我会保留追究的权利。”
　　只三言两语，现场竟感到一种扑面而来的气势。
　　话音一落，接踵而来的是如潮掌声。
　　这番言论听到阿莹的耳朵里，让阿莹情不自禁想起两年前，有一次宴会上看到的岳兴华。
　　那时她伴着娇妻爱女，来为迈入五十七岁的罗振华祝寿。
　　阿莹当时还是罗家媳妇，自然要负责一些宴会的安排和招待客人的工作。适逢罗叙妈妈上楼取东西，便由阿莹负责接待这与罗振华亦敌亦友势均力敌的另一位商业巨贾。
　　岳兴华其人十分谦逊，人格魅力十足，永远都是一个和善喜欢提携后辈的长辈，故而他手下的门生也十分多，他的集团也不像一般的集团那样，喜欢任用自家子弟。
　　相反，他更喜欢网罗人才，不注重出身，只看重实力，真可谓不拘一格用人才。
　　岳太太其人相较于罗叙妈妈的高贵美艳，反而显得十分平凡。中长的黑发自然披在肩头，只袭一身月白晚礼，配白色珍珠手袋，庄重典雅，又不失温婉。
　　与人谈话时，会侧耳认真倾听，那眼中的光亮会使你觉得，她的眼中只有一个你，全世界只有一个你。
　　那样盛开在平凡中的美丽，直教阿莹到如今偶尔还会感叹：那已经不仅仅是一种礼貌，而是经过岁月的洗礼沉淀，升华成了一股叫人钦佩的魅力。
　　他们的女儿是一个名叫意浓的活泼姑娘，当时二十出头的年纪，但笑起来依旧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孩子。穿着同妈妈相似款式的裙子，一直挽着妈妈的手，目光纯净。偶尔见到喜欢的食物，会惊喜地小声尖叫，并同妈妈撒娇，央求可以多吃一些。
　　这贪吃的女孩有一双很黑的眼睛，散发着好像某种小动物的神采，阿莹后来仔细回想，才明白那是小狐狸的天真无邪和自诩狡猾。
　　真是一个从书里走出来的洛丽塔。
　　那女孩一定很爱自己的爸爸妈妈，阿莹想。
　　只是不知道岳兴华就这样去了，他的太太女儿会是怎样的伤心。

　　这期节目圆满结束，连平时总是冷着脸的制作人都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来，大家都没有想过今天竟会如此顺利。
　　目光不经意扫向观众席，却发现那个黑色的身影已经不知于何时，不见了。
　　阿莹的心中一片宁静，这叫她自己都感到意外。依然是满脸谦和平静地神情，她笑着同罗振华道别。
　　终归还是不要碰面的好，阿莹拿好随身物品，匆匆走向车库提车。
　　但不知是冤家路窄还是天意弄人，竟然在电视台的地下停车场，阿莹又见到了自己的前夫。

作者有话说

　　姑娘们，你们到底要霸王我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