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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齐袁架空】色盲 ...
吴哲从笔记本前转过脸,盯着正泡脚的齐桓说:“如果你突然听到一首非常非常喜欢的歌,会怎么样?”
齐桓想了半天:“就多听呗。”
吴哲“啪”一声利落地合上电脑:“你是说,你是那种遇到自己喜欢上的歌会不停循环播放的人吗?”
齐桓被问得发毛:“是啊。”
“可这样很容易就会腻。”
“腻了就不听呗,多大点事。”
“那如果不是歌,是人呢?”
“你刚才问的不就是歌吗?怎么变成人了?”
“这叫心理测试,懂不懂啊?”
齐桓气歪了嘴,擦干净,起身拎着桶朝卫生间走:“今天的高空跳伞被风吹到大脑了,蛋白质都给吹跑了是吧?歌和人能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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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场大雨,杀了朝九晚六的上班族一个措手不及,于是繁忙拥堵的街头连辆空的出租车也拦不到,跟投机倒把没区别的小贩们埋伏在各个地铁以及地下人行道出口处,吆喝着卖着劣质却叫价还不便宜的雨伞,街道两旁新装的流线型路灯正渐次打开,由暗变明亮,汽车屁股后头的刹车灯也随着红灯的蝴蝶效应而一片刺目辉煌的红光似血。
天际划过的犀利闪电让擦身而过拥挤如层峦的雨云闷声滚动的画面更加生动,雨顷刻间没过女士们不带防水台的漂亮皮鞋,咒骂声、狼狈声此起彼伏,这时候连雨伞都成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那些明显没有达到国家质量标准的轻薄雨伞们在夏夜的狂暴雨点中比人脆弱得多,有的甚至被掀起一角——骨折了,最后拿着它的人直接塞进了垃圾桶,一头一脸雨水的向前狂奔,还得保护好重量可观的笔记本电脑包。
位于某家嘴金融中心大厦十八楼某公司前台,某连轴转了十几个小时的公司主要负责人之一正从门口支架上取最后一把印了公司LOGO的雨伞,刚转身准备按墙上的开关关灯关空调,就被突然出现在视线里的一双完全没沾染到半滴水的锃亮皮鞋给怔了怔。
齐桓把他手里的伞收了,放回支架上,说了一句不是让你等我么,这么大的雨,这伞打了也白打。
袁朗无奈的扯出一个笑,但没说什么,任凭对方帮他完成锁门这件事——其实只是合上门而已,大厦里的门都是统一装了电子识别程序的。
俩人并肩走过安静的长廊,在尽头的转弯口等电梯,毕竟是已经过了下班时间良久,电梯一下就被召唤上来,投影了俩人模糊轮廓的金属门缓缓朝两边划开,袁朗抬腿先齐桓一步进了电梯,感受到腰部被轻轻搭了一下。
袁朗和齐桓,是这座国际大都市中潜伏的一大群边缘人群中的两名,结识于一次商务应酬——保龄球馆内相识,说起来当时不过是被齐桓一个全中的姿势给吸引了,不自觉眼里带了那么一点他们那个世界的目光,正好齐桓一个转身,两人的视线直接正正的对上了。
他们这个圈子的人,对那种眼神再熟悉不过,不过齐桓很诧异,尽管如此,也不禁心神荡漾——袁朗那样强悍能干的一个男人往往在这个圈子里更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再接下来,俩人似乎如常的语言动作里,都带上了那么一点意味之外的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叮一声,电梯在B1层静止,袁朗甩甩脑袋跟着齐桓走入地下停车库,地下空间空气流通很有限,到处是一股尘埃味,齐桓的Golf停在靠近出口边,遥控解锁声伴着车前大光灯的闪烁开了门,袁朗自己打开副驾驶的门钻了进去,齐桓看他一眼,绕回驾驶室门,似乎不急着发动车,调整了一下前方的后视镜,封闭的空间因为俩人的呼吸迅速升温,袁朗伸出手掌摸了一下前方的挡风玻璃,一层湿漉漉的水汽。本想无视某道灼热的目光,最终还是败下阵来,眼里带了点三分怒意的笑:“看够没?看着就能到家了?”
齐桓脸上是笑,低头打火发动,按开了电台的音乐频道。
车载音箱效果很不错,连因地下信号不好而产生的电磁干扰声都特别的xing*gan。
经过出口的时候齐桓在车门置物口摸零钱,摸了半天摸出五块,袁朗从裤后袋里拿出黑色的牛皮钱夹打开抽出一张簇新的二十元面钞递过去,齐桓接了钱,表情有些怪怪。
车内慵懒的女声唱着:该怎么去形容你最贴切,拿什么跟你作比较才算特别,对你的感觉强烈,却又不太了解,只凭直觉……
节奏轻快的鼓点让齐桓跟着身体起了节拍,骨节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叩着方向盘。
前方路遇红灯,一片红光映射里齐桓停下车,跟着节奏哼着破碎的调子。
……你像我在被子里的舒服,却又像风捉摸不住,像手纹像散发的香水味,像爱不释手的红色高跟鞋……
在这样温柔的摇摆里,袁朗也渐渐放松下来,打开小半截车窗,室外带着清新泥土气息的空气迫不及待挤了进来,一片的清醒。
……我爱你有种左灯右行的冲突,疯狂却怕没有退路,你能否让我停止这种追逐,就这么双最后唯一的红色高跟鞋……
一曲结束,红灯也一起转绿,眼前的满江红黯淡下来,城市就是驰骋在车轮上,袁朗突然想到这句用来形容美国的句子如今也可以无比适合的用在这座车比路多的都市上,想完扫了一眼车前后视镜,一双深黑的眼正对上自己的,一愣,没好气的说了一句:专心开车。
你走神了。齐桓下结论。
电台女主持人正用她好听的声线诉说着自认为有趣有意义的故事,她说,某某某听众朋友给她留言说,他特别羡慕那些能开车的人,为什么呢,因为他在中学的体检中被检查出来是色盲,童年时候很多的疑惑在那一刻揭开谜底,永远分不清熟了的浆果和生的外表上的区别,分不清三色冰淇淋里草莓味的部分,分不清……红、黄、绿灯。世界原来在最开始的时候就从他手中狠狠夺下了一块,变得不完整。怀疑过公平,怎么可能有公平这回事?明明都是人类,明明都是晒着一样的太阳,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可是生活就是被剥夺了一块。
女主持人温婉的念着故事,然后开导或者安慰起故事中的主人公:其实你知道吗,我们生活着的这个世界里,有更多的人比色盲还要分辨不清,起码你知道自己分辨不了红绿灯,一定会在陌生城市街头跟着其他路人的进退而进退,可有些人,自以为看得清楚而自以为是,该看明白的没有看明白,偏偏还要庸人自扰,我想,用心看世界的人比这样的人清明得多。
这算是安慰啊?齐桓像是自言自语的轻声说着,袁朗在旁一笑,说得蛮有道理的。
深夜台风夹杂着雨点有种覆灭世界的气势,卧室里暗着灯,齐桓摸着袁朗光洁的背,慢慢的捻:袁朗,我在等你的答案。
背对着他的人好半天才动了动:什么答案?
明知故问。齐桓却不说话,他不知道其他人交往是不是这样子:分开住——有需要的时候在对方家过夜;一起的时间百分之八十都在床上用身体作交流;短信永远是“今天去你/我家”,没有其他,没有其他。
他想起车里听到的那首歌来,觉得形容的都是他对袁朗的喜欢,第一眼开始就是,喜欢是一种很难明确说明的东西,他对袁朗的喜欢就强烈得好像突如其来的狂风骤雨倾盆而下翻天覆地,可袁朗对他却好像抓不住的风,明明在身边却就是没法收紧了搂怀里。
你喜欢我吗?他问,更像是抽打自己的灵魂,这个问题的答案通常有两种,喜欢,或者不喜欢。无疑袁朗不可能不喜欢,不喜欢他便不会躺在自己身边,可是那不够,齐桓知道。
显然枕边人对这个问题非常不满或者不屑,掀开被子坐起,背靠在床架上,抽出枕头垫到身后,伸手在边柜上摸了摸,黑暗中一簇红光亮起,齐桓斜仰起脸,袁朗的脸在一明一灭的火焰闪烁下看不清楚表情,而后长长的一口气吐出来,齐桓像是自虐般深深吸了一口,恍然想到自己这是典型的吸二手烟。
你说呢?袁朗低沉的嗓音响起,他想不到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会纠缠于“猜心”的问题,这不是女人才有的玩意儿吗?他想,如果齐桓问他他们会不会永远在一起,他就一脚把他踢下床。
我们会有未来吗?齐桓沉默了半晌问道。然后他感到了一股来自于身旁的压力,再接下来,他便被外力踹下了床。
袁朗探出头在他上方:你想要什么?
未来。齐桓说。
我没有那种东西,就只有现在,要就留下,不要就滚。到此为止。袁朗淡定的说完,躺回床上,动作之间积累的烟灰似乎飘到了齐桓脸上,也许里头还带了那么点火星,炙热的烫。
直面的回答我的问题就那么难吗?齐桓有些火气上头,爬起来,视线里袁朗的轮廓动也不动。
忽然袁朗笑了,喷着气的那种,红光也随之抖动:我说齐桓,原来你是色盲啊?
齐桓黑漆漆里似乎被人点了穴道动弹不能:什么?
自己想吧。袁朗摸到床头柜上被自己用来当做急救烟灰缸的咖啡杯,按灭了烟头。
MP3里一个女声唱着歌:交通灯太鲜红,就算再等一千秒钟……和谁在爱中,仍然难刮目,贫穷或有福,天生这样盲目……
难得的周末,齐桓窝在自己家里的沙发上,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重复听着《色盲》,袁朗说他是色盲,他就只好好好研究一下自己怎么色盲了。
……沿途在看着灰的灰蒙,艳便艳红,我急于找谁带路,沿途在这么我看我的,多么感动,并未令你哭……
那天之后这整个礼拜他们没有再联络,齐桓其实内心很焦虑,每天都是煎熬,除了工作时忙到没空去想,一闲下来念头全都是关于袁朗的,几乎每隔一分钟就要看一下自己的手机,或者周围有人手机响动,他都会错觉是自己的,然后是一次次的失望。
他忽然想起曾经有人问过他的问题,想了片刻,发了条简讯给袁朗。
没多久,手机便嗡嗡震动,齐桓拿起,袁朗回了他。
然后他打了个电话给吴哲。
袁朗今天踩着点下班,在大厦旁的便利店里捎了条烟,窗明几净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金属装饰条里,清晰如明镜的反映着他现在的模样,还真是不怎么好看。
路边的临时停车带上一个熟悉的挺拔身影靠在车门上远远看着他。
撇了撇嘴角,心内却放了松,迎上去:路过啊?
齐桓绷不住,钢板一样的黑脸出现了裂缝,变成了讨好的笑:专程来接你。
哟,不敢当啊。嘴里说着,却把人从副驾驶车门前扫开,钻了进去。
车开,袁朗看着齐桓的笑脸,实在气不过:你都想通什么了呀没头没脑的什么问题。
齐桓笑:那是一道心理测试,遇到喜欢听的歌会怎么样。
哦,那我那回答的代表了什么?袁朗问。
随遇而安。齐桓顿了顿,袁朗说好听就等着下回再听呗。反正我把CD买了不就行了吗?
那你呢?袁朗一挑眉毛。
Replay。齐桓说:我错了,我不该自以为是的认为你和我一样,喜欢就非得说出来,在一起就一定要个保证——承诺什么的,你说得对,我就是一色盲。
反省很深刻嘛……袁朗嘴角上扬,跟着说:齐桓,其实你真不记得了?
齐桓困惑的看了一眼:记得什么?
袁朗眯着眼:其实我说过的。
他们的第一次,gao*chao后齐桓抱着袁朗,下意识的说了句很多男人会在那时候说的话:袁朗,我爱你。
可他不记得袁朗那时候说过什么……齐桓瞥到袁朗越来越难看的表情,觉得全身冷飕飕。
袁朗抿着嘴,然后微微撅起,一个唇语,简单明了。
齐桓差点一脚踩油门到底,慌乱中急刹车,下班高峰的时间,突兀的刹车让身后的车来了个措手不及,只听得“轰”一声,他的SUV被狠狠撞得一个震荡。
于是就在那一天的交通电台直播节目里,男主持用他带着磁性的嗓音,冷静的提醒下班时间经过某个繁忙路段的驾驶员们,最好走高架,因为那儿发生三车追尾的严重事故,交警对肇事者——一位有多年驾驶经验的资深司机——发生这样的错误表示十分的不解。
抄了牌并且与几名受害者交换了电话和车子保险公司情况后,齐桓开着他那辆屁股不太美型的车,副驾驶上的那个人笑得很开心。
红灯跳了几下,绿灯换上,齐桓将车调到前行,眼里终于也是止不住的乐,也罢,谁让他色盲了呢。
end
想了想,应该要说点什么的。这里的齐桓和袁朗,对待感情的态度不太一样,袁朗觉得他们的爱情里应该是完全平等的,他不认为自己处于上下位置中的下而应该得到什么特别的照顾,可齐桓的患得患失又让他觉得位置反了吧?好吧……其实我现在真的已经走上了袁攻的不归路,这袁受文写得我痛苦啊……
ps:解释一下袁朗那句话,就是抿嘴加噘嘴:Me to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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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齐袁架空】色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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