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剩在北京》寒塘钓叟

21、夜宴（上）

　　苏天青不得不承认艾雨是个有点品位的人。倒不是因为顿悟艾雨明珠暗投，而是因为被艾雨的“朋友”们。某次苏天青一推门就看见客厅沙发上的两人，略嫌昏暗的客厅里，一个陌生男人像高亮度的发光体，照得身旁的艾雨也明亮了起来。
　　“这是我朋友。”艾雨忙站起来，介绍道，脸上还堆着一副“要怪就怪你自己提早回来否则就不会捉奸了”的假笑。
　　其实呢，苏天青的怒火早被款款站起的美男的笑容熄灭在了萌芽中。不过美男的目光只在苏天青身上礼貌地晃了一圈之后就又黏回了艾雨身上，这让苏天青大为光火：你可以对我美好的内在没兴趣，但也好歹对我的外在表示一下肯定吧！不过很快苏天青就释然了，在艾雨的世界里，所有雌性都是绝缘体。
　　“你们俩没做什么苟且的事吧？”美男刚走，苏天青就面容冰冷内心火热地问道。不得不承认，艾雨在朦胧的壁灯下，眼角眉梢的风情还未褪去，看上去和平时那个苍白的吸血鬼判若两人。
　　“没有。”艾雨不理会苏天青冰火两重天的煎熬，懒懒地答道。“你出钱，他们出人。”
　　苏天青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干吗不问他们要钱去啊。”老实说，虽说是投资，可这十万块投得绝对有风险，要不然苏天青怎么会到现在还在肉疼。
　　“这是不一样的。”艾雨正色道，“圈内人最好不要谈钱，大家干净。”说罢斜睨一眼，自顾自地睡去了。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苏天青被这句话戳中心口。这十万块可算是掏空了自己的家底，和黄渐出去的花费也不敢像以前那样随便。苏天青是个意志极不坚定的人，早已经被黄渐的腐朽生活同化。可是，有种不知叫做自尊还是虚荣的东西，让苏天青一改从前向黄渐混吃混喝的恶行，坚持AA制；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有平等的位置似的。即使这样，苏天青每月也仅维持在收支平衡的水平上。而这次借钱给艾雨后，越来越多的捉襟见肘让苏天青隐隐意识到，这一段看起来和谐美好的日子是建立在黄渐的常态生活和自己的非常态生活之上的；如果有一天，自己的生活要再次跌回常态的时候，也许就像是被铁道工分轨，再也无法和黄渐行驶在同一轨道。而这个铁道工是否会出现、何时出现，全然是未知数。

　　苏天青逐渐习惯了每次回家都能看见不同的男人和艾雨坐在沙发上促膝长谈，这些不同的男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身材挺拔面容英俊，发光强度也一个赛过一个。而艾雨真的很诚实，两人只是长谈，连小手都没摸过——至少苏天青没见过。而那些男人在离去的时候无一不是带着被戳中心口的表情。
　　直到艾雨的酒吧开张的那天晚上，苏天青才真正了解到了什么叫“你出钱他们出人”。那天两人的狐朋狗友无一缺席，而那些苏天青见过的男人们也全数在场——成双成对。他们旁若无人地浅笑甚至亲吻，引来了无数女生的疯狂尖叫和窃窃私语。“叫有个毛用，”苏天青对这种花痴行为低声唾弃，“她们应该大哭才对，听，到处都是男人们由直变弯的咔嚓声。”
　　黄渐对此微微一笑，刚刚好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与其同时，苏天青敏锐地感到身上多了几道充满雄性荷尔蒙的目光。黄渐略一低头，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说，“咱们走吧。”这一个小动作顿时浇熄了那些目光中的熊熊火焰，而旁边女生们则一致发出“一朵鲜花插在**上”的叹息声。
　　人群越聚越多，黄渐和苏天青拨开人群，好容易挤到吧台。艾雨背对着吧台，坐在一张小几上，白衬衣、洗的发白的牛仔裤，就像一个走错地方的高中生。“这厮还有这么纯良的一面哈。”苏天青一面想着，一面用力挥手叫道，“艾雨！艾雨！”
　　艾雨慢慢偏过头，带着几分醉意斜睨过来。幽暗的灯光下，他的眼睛黑得像是无底洞，要把人一直吸进去。苏天青忽然觉得这时的艾雨有点陌生，明明没有夸张的耳钉鼻钉脐钉，也没有左手大麻右手□□；事实上，艾雨连衬衣的每一个扣子都扣得好好的，但是这样的艾雨有种说不出的风情。艾雨对着她纯良又无害地笑了一下，但是苏天青却觉得这个笑容放荡又骚情。
　　“帮我看看，我是不是视网膜脱落了？”苏天青疑惑地问黄渐。
　　黄渐没搭理她，因为周围实在太吵。艾雨用手指指吧台后面，站起身来，苏天青和黄渐跟在后面。
　　后面是一个小的KTV包间，苏天青一进去就看见了XX，XXX，还有XXX。总而言之，除了在国外读phD的杨素，该出现的不该出现的人都出现了，甚至还有一直音讯全无的童颜。苏天青毫不怀疑，接下来艾雨会不动声色地打开中间的小桌子，然后杨素就从里面石猴出世一样地蹦出来。
　　“行啊艾雨，我还以为你要把我们往盘丝洞里领呢。”苏天青的槽点瞬间全部阵亡，说完以后自己嘿嘿干笑。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看见了因为办公室恋情和自己决裂的唐婉婉，黄渐的一夜情兼红颜知己毕函和除了明信片没有一个电话和短信此刻却笑靥如花的童颜而已。苏天青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尴尬，真的。尤其是艾雨乐呵呵地把他俩塞到童颜和毕函中间，苏天青拉扯着自己的面部神经，心中轰然跑过一万只草泥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