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殊途同归（KA）》烟花末夕颜

10、Chatper.10『此生契阔，与子成说』

　　似乎过了非常漫长的时间，久到亚连觉得自己的血液都要渐渐冷却凝固成冰晶，他的胸腔传来灼热的痛感，似乎阿尔玛的胸口插着的那一把黑色的武士刀也同时插入了自己的心脏，神田的表情依旧平静的可怕，掩藏了所有情绪的理智让亚连安心的时候也觉得有些恐怖。横劈侧砍竖捅，他的每一招全部都在取人性命，似乎毫无商量余地。

　　“那我就将你再次破坏掉吧……”神田的话轻的像风中的呢喃，在此时却有一种奇异的沙哑。
　　“……你为何还活着，你为何……还活着啊！”阿尔玛沉浸在了憎恨中，就如同沉入了永恒的泥潭，再也无法拉他上岸。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无法握住任何东西。那样狼狈而痛苦的模样让神田露出了些微的不忍。

　　“虚伪的同情，无聊的仁慈，你的刀还是不容情，你根本就没有心——！怎么？你要破坏掉我吗？优……啊啊啊啊啊——！”阿尔玛的嘶吼声夹杂着战栗的悲鸣，神田只能将刀捅的深一点更深一点。
　　“我说过了，我认识的阿尔玛，已经死了。”

　　友谊？友谊是什么？一起做试验一起笑过一起哭过，血管割破还未好转就一起出去瞎逛，在对方的嘲笑中喷血倒地变成一个狼狈的血人，电击的时候喃喃念着对方的名字无聊的诅咒，作出约定就一定要遵守……
　　即使本身的存在不是真实的[自我]，但是对方是能够证明自己存在的人。

　　这就够了，这就够了啊。

　　神田优伸出手将倒下的阿尔玛抱在怀里。他抚了抚他已经要残损的躯壳，圣洁给予他的伤害是持续的，六幻太过霸道，毁灭黑暗物质的时候甚至不给他自爆的时间。他看着阿尔玛仇恨的眼神，难得露出了些微的温柔。
　　“阿尔玛，我知道你是谁……你的灵魂是谁……”
　　阿尔玛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失焦的瞳孔那一瞬间有轻微的扩散现象。

　　“本来我不打算说的，听好了我只说一次，我会活下去，即使没有寻找[那个人]作为目标，我依旧不会改变前进的方向，也不会彷徨失措。”
　　“我不需要你的禁锢，我不需要你以这样的方式给我活着的理由。”
　　“你我之所以相遇，自然有相遇的理由，我的挚友……当年破坏你的原因……”

　　“……啊啊，当年那个小鬼还真是长大了呢。黑暗物质已经将他的脚部全部蚕食完毕，他的手臂残缺，像破布娃娃一样躺在神田的怀里，虽然憎恨还未褪尽，却也不再做出过激的举动。“我知道优的，你是想遵守我们的约定吧……”
　　阿尔玛的灵魂即使被锁链束缚住，却在流着血泪微笑着。她舍弃了自己的身躯，即使快要被黑暗物质全数侵蚀，却让人感觉到……
　　在这个时候见到神田优，真的，真的是太好了。

　　“……嗯。”神田颔首，他的表情非常的温柔，一如他当年对待莲花那样的小心翼翼。这是属于那位曾经存在过的，像莲花一样的驱魔师的过去。自从作为神田优存在后，一直困扰着他并且一度成为支撑的精神支柱。在今日他终于能够完全的放手。

　　“那你现在有活下去的理由了？是什么……”阿尔玛还在崩溃，一寸一寸消失的躯体格外的清晰和残忍。
　　“……这个啊……”

　　徒花之庭终究还是绽开了真相的花朵，即使存在只是一场谎言，即使结局只是悲剧。
　　由于人心诞生的罪恶欲望，毁掉了两个孩子的友谊与人生。
　　最终，还是相互杀戮的结局。

　　不过，这也是变成恶魔的阿尔玛所希望看到的吧。

　　“喔？这样的结局真是出乎预料啊。”缇奇撑着下巴戳了戳罗德娃娃，罗德变回少女的形态看着下方平静的终局，难得的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千年公，你不是说利用神田和阿尔玛能够让十四任觉醒的么？我要让亚连成为家人嘛……”罗德摇着千年公的手臂，一脸不满。

　　“咦，没想到亚连•沃克从头到尾都没有插手呢……难道是打击受大了看着神田优和其他人亲热失去意识了？”
　　“……千年公你不会是想要让我们看狗血剧才召集我们的吧。”谢利尔抽搐着嘴角似乎对这样的剧情非常不感冒。
　　“呵呵……虽然这个剧本结束了，下面还有呢。”千年伯爵肥胖的身体依旧漂浮在半空中，他拄着雷洛南瓜伞像是在指引什么。他的眼镜下的瞳孔中透出的是属于人类的愚蠢行为，他的血液在渐渐流淌着，他知道，那个人的觉醒，近了。

　　“我感觉到了哟……十四任那个不乖的小家伙，已经冲破牢笼了喔……~❤”伯爵张开双手似乎在拥抱着黑暗，黏腻的语调让下面伤痕累累的科学班众人听得非常不舒服。
　　“伯爵在说什么啊，亚连明明还好好……”乔尼扶着利巴班长，转过身去看着那名温和的白发少年，但是仅仅一眼就让他彻底失声。

　　他所看到的不是亚连总是闪烁着温柔的银色瞳孔，而是摇曳着罪恶之光的金瞳。

　　“……我的兄弟，你好啊。”雷亚抬起头，对着半空中的伯爵笑的狡黠。
　　“小十四任~你不乖哟~口。”伯爵遥遥的与他对峙，语气依旧荡漾的让人反胃。

　　“……那有什么办法呢，谁叫这个孩子太顽固了啊。”雷亚遗憾的向他挥挥手，眼皮子有些发沉。他的内心深处传来那个坚韧不屈的孩子愤怒的吼叫声和凌厉的攻击，这让他有些吃不消。圣洁还存在于这个身躯中，足以让他非常疲劳。“完全觉醒还是要一段时间的……小亚连实在是太难缠了啊。”
　　“我的兄弟~要快点回来！~”
　　“我想呆在你的身边。”

　　雷亚：“死胖子你真让人恶心。”
　　千年伯爵：“哪有啊，家人本来就应该呆在一起的呀~”
　　雷亚讽刺的勾勾嘴角道：“我吐了哦，千年公。”
　　千年伯爵遗憾的摊摊手道：“哎呀，雷亚真是无趣。”

　　缇奇点上了一支烟，摇了摇因为千年公那一句“我想呆在你的身边”太过刺激导致心脏罢//工的瓦伊兹利，叹了一口气：“你应该习惯了才对，每天去别人的记忆中看狗血剧你的抵抗力应该很强吧。”
　　“可是……前提是说那句话的不要是千年公啊。”瓦伊兹利内牛满面。
　　“……的确，千年公这句话让我糖果都吃不下了……”罗德伸了伸舌头对着看上去非常淡定的缇奇哀怨道。

　　诺亚一方叙旧的很快乐，但是这对于教团一方简直是致命的打击。同时，世界各地与伯爵的恶魔进行苦战的恶魔向着所有人传达着伯爵的意思。
　　“第十四任终于觉醒了。”

　　张莫迟疑了一下，想要去搀扶倒地的亚连。在他的心中亚连还是那个亚连，在中国支部拼命地做恢复练习，为了救他和芙不惜生命的少年。十四任这样的身份……十四任这样的痛苦居然要他这样的少年承受。
　　上天实在是太不公了啊。

　　神田是首先走到他面前的。
　　神田的手上还残留着阿尔玛随风飘逝的沙粒，墨蓝色的长发随着风猎猎飞扬，也许是刚才的战斗太过激烈，神田的对开衣襟已经撕裂了一个大口子，露出了越来越浅淡的梵文。他是唯一近距离接触过并且熟知十四任的驱魔师，甚至库洛斯•玛丽安都没有他这样的熟悉。

　　他拎起亚连的衣领，他的皮肤时黑时白，十字圣痕忽隐忽现，似乎经历了极为痛苦的挣扎。
　　刚刚与过去道别的神田面无表情，一拳揍上了他的脸。
　　力道凶狠到了极致。

　　“喂，豆芽菜，你给我醒过来……”神田凑近了他伤痕累累的面容，语气凶恶。“你再不醒过来的话我不介意直接砍了你。”
　　“约定就要遵守，我最讨厌说了却做不到的人。”
　　“——亚连•沃克！”

　　似乎这样的话语戳到了亚连的痛脚，亚连的灵魂终于稍占上风，他睁开银色的眼眸有些虚弱的回答：“……混蛋，你这么大声叫谁啊……”
　　“怎么，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还是说你更喜欢雷亚这个名字？”
　　“……那个巧克力色的变态……你能不能不要让我再想起他做了什么啊。咳咳咳我都快要不能呼吸了……赶紧放开。”

　　张莫停在了离他们十步远的地方，摇了摇头。乔尼似乎想要上前去拥抱亚连，却被金发的亚洲支部长阻止了。“你不要去，现在只有那个驱魔师能够唤醒亚连的神智。”
　　“只有神田？”小个子的科学班成员诧异的挠了挠耳朵，看着身边的支部长。
　　“是啊，我们所应当忧心的是亚连已经诺亚化过了……中央厅不会放过他的。”

　　是啊，中央厅。
　　考姆伊推了推眼镜，这个词就是一根刺，将他的立场深深地隔离开来。为了保护驱魔师，他不得不平衡立场，他非常信任亚连，但是他已经诺亚化了……真的没法补救了吗？
　　北美支部的混乱似乎要平息了，但是一直看免费电影的诺亚们还是没有挪窝的意思，考姆伊的镜片反了一下光，隐隐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北美支部似乎还隐藏着什么。

　　鲁贝利耶死死攥住了手中的通讯器，扬起得意的笑。亚连沃克这一次绝对不会逃掉了，而母体阿尔玛已经死亡，剩下的第二驱魔师只有神田优……以他们这样的伤势，被中央厅的特别部队鸦用缚羽压制便逃不掉了。

　　他的身后出现了一大群红衣的鸦。他们无声无息的站在鲁贝利耶身后，他手中的对讲机中透出一个非常低沉而沙哑的声音，难听但是却让人感受到一种身居高位的庄肃。
　　鲁贝利耶此时露出胜利的表情。
　　“教皇命令，逮捕十四任——亚连•沃克进行异端审问，如有协助十四任者，一律同罪！”

　　中央厅的命令真的是巧的及时。异端审问是什么样的东西，考姆伊深深地知道。那是一种屈打成招，能够挨过异端审问释放的人不死即疯，何况亚连已经确定为诺亚宿体，完全没有帮他开罪的理由。
　　“亚连……不可以，不可以带走亚连……”乔尼被张莫制住了，他本来想要扑上去替亚连挡住鸦的，但是却因为他太弱小，没有实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朋友被带走。
　　考姆伊有些惊惶，他低声的问着鲁贝利耶有没有办法不异端审问，却被他一句理所当然的“教皇命令”给挡了回来。鸦部队每一个人的战斗力都比他们这些科学班的人强悍很多，驱魔师如果没有了圣洁也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难道亚连就会这样被带走？
　　所有和这个少年有过交情的人心中冰冷冰冷的。

　　“小罗德，小缇奇，你们看……这就是……人类啊。”千年伯爵似笑非笑，似乎对于下面的结局不感兴趣了，转过身进入了方舟。他的尾音还飘荡在了空气中，让所有的人面色一凛。
　　“无论为你们黑色教团做出了怎样的贡献都会被抹杀……只要控制了中央厅，什么样的驱魔师都能够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哟~”

　　考姆伊这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抓住了鲁贝利耶的袖子，急急道：“我提出质疑，这有可能是伯爵的阴谋，他想……”
　　“驳回！教皇是伟大而高尚的，不可能会屈服于伯爵的威胁。倒是黑色教团企图包庇诺亚，是想让驱魔师因为内部骚乱而让战争失败吗？考姆伊室长，我有权对你的行为提出弹劾。”鲁贝利耶就如同战胜的将军，趾高气昂的对他说道。

　　神田抄着手臂冷冷的在一边看着这样的场景，离亚连最近的他自然被鸦成员警告了。
　　“神田优，请离开十四任的身边，不然您将同罪论处。异端审判是什么样的程序您应当清楚。”
　　神田上半身的衣物早已随着阿尔玛的攻击碎的破破烂烂，伤口依旧在流血，恢复速度越来越慢的他本应当结束战斗。鸦部队的队长未看到他有一丝一毫想要离开亚连沃克的意思，甚至还向前走了几步，正正好好的挡在了虚弱的跪在地上，捂着胸口的亚连前面。

　　“使徒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鸦的队长皱了皱眉问道。
　　“想要带走他？可以，先过我这一关。”神田优抽出六幻，手指在刀刃上轻轻一抹，绚丽的蓝光竟然焕发出了比刚才攻击阿尔玛更加强烈的光芒。圣洁之力自始至终的都笼罩着神田，让他作为一名几乎是无所不能的保护者存在。

　　是的，保护者。
　　不是为了守护十四任，不是为了守护心之圣洁。
　　仅仅为了亚连•沃克。

　　“使徒大人，您想要庇护十四任这个诺亚吗？这样您也会被划归为背叛教团，取消驱魔师一切资格的人之一。”红色风衣的男子前进了一步，沉沉的道。

　　“……尽管取消好了。”
　　“您会被异端审判。”
　　“那也要看抓不抓得到。”
　　“……看来您执意了。那么，我们就不客气了。”

　　鸦部队的成员都是战斗精英，他们的缚羽比较少，刚才都用来保护其他的科学班成员了，所以队长下的判断就是全员打倒神田优，夺取十四任。

　　“……优，你想做什么？”亚连勉强抬起头，却看到了飘扬的墨蓝色发，神田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艺术，他这个时候破了自己的禁忌直接用六幻砍人，一砍一个准。每一次下刀都会带起一片血腥，刀刃上流淌的血液似乎在宣告着他的行为。
　　“优，你疯了吗他们是人类啊……”亚连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背后有一个鸦想要向他扑来，却被神田一刀砍到胸膛，倒在地上溅起血花。

　　“我没有砍致命伤部位，只是让他们暂时失去行动能力而已。”神田冷哼一声，似乎在鄙视他。“你别忘了自己是从哪里回来的，别忘了自己是谁。”

　　“为什么要保护我？”亚连喘着粗气似乎还在和十四任进行着拉锯战，每一句话都会消耗他的气力，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他被神田牢牢地圈在了保护圈中，神田漂亮的刀法将他笼罩在了绝对安全的领域。
　　“因为你是亚连沃克。”
　　又是让鸦看不见影子的三刀，鸦的小分队长倒下了。

　　“保护我的话你会失去归去的地方的……李娜丽拉比他们会伤心的……”
　　“如果我不跟着你的话他们会更伤心。”

　　界虫一幻凶残的撕咬着企图释放缚羽的鸦队员，他们发出了惨嚎声。

　　“你想过你在做什么吗？十四任是世界的背弃者，无论是教团还是诺亚，都没有我所能够存在的地方……你想要与我一起与世界为敌吗？”
　　亚连觉得心脏处温暖而揪心的疼痛。
　　这份疼痛一直伴随着他，直到永远。

　　“如你所见，我很冷静。”神田的二幻式顺利的戳进了鸦队长的肩膀，长长的在他的胸膛划开一道口子，流血不止。他下刀位置凶残却极为克制力道，看着满地呻吟的鸦队员和一边惊恐的坐在地上的鲁贝利耶已经无法再对他们构成威胁，神田这才转过身对着跪在他背后的亚连伸出手。
　　六幻上沾染的全是血迹。
　　他的身上也全是血迹，那并非恶魔的，而是近似于怪物的人类的血迹。

　　“即使世界背叛了你，我依旧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神田深邃的眸子中，独独映照着的是那个独一无二的银发身影。

　　天下人负你，我为你负天下。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无论前方有什么样的艰难险阻，神田优都为亚连•沃克披荆斩棘，没有路就去创造，没有光就去追寻，只要是两个人。只要神田优和亚连•沃克一起。

　　“我剩下的生命，仅仅是为你而活。”
　　“你是我存在的理由。”

　　此生契阔，与子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