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情仇》雨姿

131、情殇（十五）

　　爹已经首肯了亲事，事情似乎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她合上车帘，闭上眼，唇角逸出一丝几不可闻的叹息。
　　成亲之日，左将军府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听说左将军娶的是当今八贤王的养女？”宾客们小声议论。
　　“是啊，听说是个契丹女子，名叫萧宛，长的和当年的赵银雪几乎一模一样。”知道内情的官员小声回答。
　　孩子已经被左夫人抱走了，虽然明知这孩子不是她孙子，但她依然喜欢得紧，老人孤身一人住在京城，寂寞极了，早想要个孙子在身边陪伴，如今儿子娶回一个带孩子的契丹女人，她虽有些不愿意，但对方毕竟是八贤王的养女，更何况，自从婉儿死后，儿子一直不肯再娶，几乎有意单身过一辈子，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如今儿子终于松口肯娶媳妇进门，将来自然会生出亲孙子来给她带。所以她心里的喜悦，竟是远远大过烦恼呢。
　　前厅一片热闹，左笑天满脸笑容，宾客不停地劝酒，他也不推拒，一一喝了。饶是酒量很好，也不禁有了七八分醉意。
　　好不容易摆脱那些热情的有些过分的同僚和朝中大臣们，他踉跄着脚步来到洞房门前，隔着红色的纱帘，他一直在思念的人儿就坐在喜床上，窈窕的侧影在灯光掩映下，分外诱人。
　　心突然跳得厉害，嘴里一阵干涩，他屏住呼吸，轻轻推开门。
　　雪儿抬起头，一双美眸泪光荧荧。
　　象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他心里的狂喜就被她的泪眼这么一扫，全都消失了。
　　“雪儿。”他低唤了一声，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凉，怎么忘了呢，眼前这女人根本不爱他，他娶来的，只是一个躯壳罢了，其实他早已知道，只是他不愿面对罢了。
　　提起桌上的酒壶，他没有喝，直接倒在自己脸上，烈酒浸透了他的心，满室醺醺的酒气。
　　“你早些睡吧，我走了。”他摇摇晃晃地离开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儿，推门想出去。
　　“这么晚了，你去哪？”女人娇柔的声音叫住他。
　　他惊喜地回头：“雪儿，你愿意？”
　　女人的笑容透着微微的苦涩：“我是宋人，当然要做宋人的妻子，以前的事，我都忘了，你也忘了，好么。”
　　真得能忘吗？若是真得能忘就好了。过了今夜，她便再也回不去。可是，事已至此，她不愿再想，不愿再盼，不愿再争，她好累，不想再伤害任何人。
　　左笑天伸出双臂，紧紧地拥住她。
　　她温顺地靠在他怀里，身子猛然一轻，男人把她拦腰抱起，轻轻放在床上，火热的唇紧紧地压住她的唇，微醺的醉意，助长了心中压抑已久的烈火，男人恨不得和她一起燃烧，一起化成灰烬。
　　砰的一声，门开了，左老夫人惊慌失措地闯进来，雪儿慌忙掩住衣襟，左笑天一边整理身上凌乱的衣，一边不禁道：“娘，怎么了？”
　　“孩子，孩子丢了。”左老夫人说着不禁流下泪来。
　　“什么？”雪儿惊得跳起身。
　　左笑天也惊呆了：“怎么会丢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才，我出去一会，再回来，孩子就不见了。”左老夫人哭着说。
　　雪儿已经擦过他们身边，奔了出去。
　　“雪儿，等等我。”左笑天急忙追上去。
　　夜已经深了，空旷的大街，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行人，酒楼茶肆依旧热闹着，但是热闹在房里，外面依然冷清。
　　“耶律元，你给我出来。”望着漆黑的夜空，雪儿痛呼出声。
　　劫走孩儿的再没有别人，一定是他，那个骗了她一生，让她咬牙痛恨的男人。
　　“雪儿，你冷静点。”左笑天从身后紧紧地拥住她。
　　“孩子，还给我孩子。”雪儿哭了，泪水止不住地滴落。
　　“别急，他们跑不远，我马上通知禁军，封锁城门，一定要把孩子找出来。”左笑天拉着妻子的手，硬是把她送回家，自己骑马赶去安排。
　　雪儿呆呆地坐在房里，孩子的摇床犹在，一个小小的拨浪鼓掉在地上。望着眼前的一切，泪水又止不住流了下来。
　　嗖的一声，一柄小小的飞刀穿过窗户，扎在柱上。
　　女人一惊，立刻拔下飞刀，刀柄上绑着布条，布条上写着一行字：城东柳湖，等你。
　　没有署名。
　　女人脸上的忧伤瞬间化作坚决，悄悄换上一身男装，离开将军府，她跃身上马，驰往城东。
　　这是耶律元和她之间的事，应该她自己去解决，不能假手他人。
　　是对是错，是爱是恨，今天统统说清楚，她没有欠耶律元，耶律元欠她的，她也不要了，只要他把孩子还给她。
　　夜色下的柳园黑影幢幢，静寂无声。
　　她牵着马，立在池边，喊道：“耶律元，出来。”
　　哈哈哈，暗处传来一阵放肆的娇笑声。
　　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黑暗中。
　　“还认得我么，贵妃娘娘。”女人漂亮的眸子里射出冰冷的光芒。
　　“玉屏公主。”雪儿惊得后退一步。
　　“应该称呼哀家娘娘，哀家现在是蔡太师的千金，皇上的宠妃，将军夫人。”玉屏美目一转，眼里突然掠过一抹杀气。
　　“孩子呢，把孩子还给我。”雪儿冲她喊道。
　　“孩子？我已经把他杀了。省得我哥哥动手。”玉屏轻描淡写地说。
　　“你……你这个恶女人。”雪儿双手颤抖，恨不得扑上去扇她几个耳光。
　　“放心吧，我不会杀你，而且会把你送回去，让我哥哥好好宠你。至于我的表哥耶律元，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就别指望他来救你了。”
　　“你为什么这样做？”雪儿愤怒地瞪着眼前的女子。
　　“为什么？”女人放声大笑，笑毕哀怨道：“因为我爱的男人，他爱的却是你。你知道爱一个人的痛苦吗？你知道所爱之人和别的女人成亲的感觉吗？你知道这些日子我受的煎熬吗？几年了，他一直不肯回京城，就是为了躲着我，无论我怎么对他好，他都不放在心上，论姿色，论才情，我并不输给你，为什么他喜欢你，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