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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Chapter 8 ...

  •   地下不见风动,空气都是凝滞的。
      一举一动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拖动的声音窸窸窣窣传播,又被弯弯曲曲的墙壁遮挡回来。

      时涧擦擦汗,靠自己把放倒的男人拖到了覃深旁边。
      覃深见到时涧进来目眦欲裂,再看到被拖进来如死狗一般的男人,默默闭紧了双眼。

      白相青走了,接着去找他的小鸭子们。
      带着讳莫如深的脸色,在时涧颇为戏谑又带点好奇地问“你的新手大礼包是什么?”之后。

      “疼晕了?”时涧踢踢覃深,看他眉目间用劲挤出的一道道褶子,笑,“给你找的伴儿,不过……一时半会儿还不能陪你唠嗑。”

      覃深瞪眼:“你不是来找乐子的,你是来他妈干嘛的!”
      “谁说我不是来找乐子的。”时涧蹲下身“你以为你不会变成别人的乐子吗?”

      “喂!你这么饥渴吗?”覃深震惊看着在晕倒男人身上上下摸索的时涧。
      时涧掏出男人怀里揣着的粉黑配色的鞭子,尾部吊着一个饱满的爱心,看也不看直冲覃深的嘴抽过去,揣兜里走了。

      没有声源,原本靠近这里的黄点也渐渐走向岔路。
      表盘上绿点之一已经消失,还有一个绿点与黄点同行,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时涧看着表盘,前路弯弯绕绕,路远迢迢。

      时涧一路走来收获颇丰,兜里放了两瓶倒光酒液的玻璃瓶,一根绳子,一袋春药,一条鞭子。

      转角听到暧昧水声,夹杂着颤抖的呻吟,时涧顿住。他思量着绕着路走得多花多少时间,却是声音先靠近了。一个男人拖拽着少女,看她想要爬起来却因为惯性不断露出蹬地匍匐的滑稽模样。
      男人路过发现了时涧,轻浮吹出一声口哨,挺起的胸膛上有一个绿色的勋章。

      “你……十二?不是猎物啊,没劲!你长这样多可惜了。”男人吧唧着嘴,一脚踢倒刚爬起的女孩,女孩呜咽声不断,她在被扯走时抓住时涧裤脚,漫无目的,眼神涣散地哭着。

      时涧看着地面没有反应。
      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存在女孩的画面在勋章被摘掉的那刻就开始直播了。
      他该走了,人没找到,路也不知道在哪儿。
      走吧。

      脚下生了根,钢筋水泥嵌入了骨骼。
      刀客弱声:“我刚翻监控,这个男的吸了,北鼻快走,别硬碰硬。”
      “嗯,关监控。”时涧低眼,俯下身拽起女孩,“帮我找找白相青在哪儿,他的娃。”

      “啊?你别犯傻!”刀客吼道,时涧感觉自己都要耳鸣了,面不改色对上男人狂热视线。
      对方块头很大,全身皮肤通红,血液滚烫像要喷涌,兴奋问:“你要加入吗?”

      时涧懒散走近,手指敲敲点点,从女孩脊背游走到了大汉手腕,道:“咱俩谈谈,放人走。”
      大汉凑近了脸,鼻息喷了时涧一脸,兴奋:“你能让我睡吗?”
      时涧转开脑袋,打量大汉的块头肌肉,和善道:“梦想总是要有的,你可以试试嘛,但不要敲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滚蛋!”大汉变了脸色,情绪激动道,“我不认识你们榭城的家族,我,我就不惹事,你也滚开别碍事。”

      时涧脸色一变,手掌骤然捏紧。大汉右手一松,松开对女孩的桎梏,女孩连滚带爬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直播画面不再出现时涧的身影,舞池的众人却还在窃窃私语讨论那一闪而过的半张脸。

      大汉右手将时涧一把推开,左手挥拳击破空气砸来,痛骂:“你他妈找死!”
      时涧踉跄跌到地上,在拳风到来前扭身滚开。
      那一拳甚至激起了墙块纷飞,时涧奋力爬起向前跑,手塞进兜里摸索着,还顾着冲后道:“人跑了我也没了,别追我了!”

      身后大汉两步追赶上他,一手向前压住他的脖颈,将时涧整个人压趴在地上,伴随着惯性,额角瞬间红肿,双膝擦破生生疼着。
      大汉讥笑:“那你给老子替她!”

      拳头如流星般落下,重重砸在身躯上。
      “啊……”时涧喘息着,躲避着,奋力在大汉的手掌中挣扎着,他后脚向上蹬起,大汉下三处受到重击,弓身弹起。
      时涧趁机手掌一撑,整个人向前滑出,翻身,右手掏出厚实的玻璃瓶冲着身上的后脑勺全力一击。
      身上人晃悠了几下,暗色的血不一会儿流满了他的全脸,时涧松下一口气,碎片割破了他的肌肤,他也如血人一般,但却不觉疼痛,只静静等着大汉翻倒过去——

      窒息,充血,霎时同时出现,时涧不可置信地看着本该昏死的人,吼叫着掐着他将他抵在墙上。
      他的眼前恍惚着,双手想要挣脱掐住自己脖颈的手,却都不尽如人意。模糊记忆里的疼痛好像也穿越时间线再次付诸于身,被举起后扔下,打断的筋骨,流血的伤口……他总清晰地记得那些面孔,却忘了自己经受的痛原来是这般滋味。

      时涧两腿胡乱蹬着,将原本在大汉兜里的物件踢落在地。
      那是个很小的手提箱,箱内物件露出,赫然全是灌满的注射针管。

      时涧斜眼瞥着,瞳孔涣散。
      他强迫自己回神,不再陷入回忆中去。
      “早早!”白相青看着眼前这一幕,站都站不稳,两个浑身是血的人不断撕扯着,墙上那快要窒息的人方才还嬉皮笑脸。

      他冲过去推倒大汉,时涧干涩冒血的嗓子突然充盈着凉爽空气,咳出了惊天动地的气势。
      大汉依然疯魔,他不顾糊满眼睛的血液,向前冲来。
      时涧眼冒金星,双腿发软,他努力推开白相青,伸手拿起身旁的手提箱,接着在白相青眼皮下,被大汉冲过来挤进墙壁中去。

      白相青目眦欲裂,他箍住大汉的手臂奋力往后一拖一甩,颤抖着跑至时涧身前。
      只见时涧整个人如纸片一般坐倒在地,鼻血缓缓流出,废力地睁开眼,看着白相青:“白相青,我头疼。”
      白相青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将血人拥入怀抱,撩开头发查看着伤势。

      他注意着大汉的动静,但对方在他甩开后便躺倒在地,没了声音。
      白相青站起身才明白缘故,大汉腹前扎满了针管,全部一推到底,已经死了。
      死人了。

      白相青有些松开环着时涧的手,他看了一眼神情还恍惚的少年,面具早没了踪影,额角大包高高隆起,后脑也鼓着包,整张脸青青紫紫,红色血迹尚且残留,全身上下衣服凌乱破碎,血痕道道。
      白相青站起身,时涧茫然地看着他,他疼得恍惚,喘得用力。

      白相青走了。
      时涧盯着。
      白相青回来了。他这次抓着大汉向幽深的死胡同里拖去。
      他在心里精密计量着利弊,这个假郑枫浑身都是秘密,背后还有黑客监控全局,必然是有备而来,死的也是榭城外的人,参加的大部分猎人也都是兴趣平平、卖个面子的人精,自己的处理不会出纰漏……不会。

      待白相青再回来,时涧的神色清明了许多,但面色却不如平常那般淡然,他几近质问:“你是要做和我一根绳上的蚂蚱吗?”
      白相青愣愣,点点头,他不想说话。

      时涧舔舔嘴唇,尝到血腥味,问:“你怎么碰到我了?”
      白相青拿着随处可见的润滑油和矿泉水处理着四处的痕迹,没有回答。
      刀客在耳麦里道:“我给他的表盘发了消息,当时情况太紧急了……”他也沉默下来。

      时涧也安静下来,他知道身边身后的人都需要消化这件事,一如他以前。只是日子久了,见得多了,他便不再消化,只囫囵咽下。
      他只能干咽一口空气,对着虚无:“刀客,处理的人太多了,开始模拟吧。”
      除了时涧和白相青,其他人表盘上三个一动不动的黄点开始走动。

      他已经努力做好了准备,只希望这塞满人的边角死路没有人踏进。
      时涧扶着墙缓缓站起,接下来的路,总是他一个人走的。

      收拾干净现场,白相青不由分说背起时涧,问:“你现在要出去还是继续往下走?”
      时涧愣了很久没有回答。
      好像他不再是一个人走完接下来的末路。

      “……继续。”他嗅着令人心安的气味,暗声,“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有,太多了。”白相青掂掂后背上的人,“只是你一张口就是胡扯,我就没必要问了。”
      “切,你不觉得我会念着你的恩情知无不言?”时涧抱着白相青的手紧了几分。
      白相青笑笑:“这恩情留着以后用,别白花了。”

      他们好像已经天然成个一个整体,即使这粘连里充满了同归于尽。

      转角蹲着两个小孩,一男一女,都是熟悉面孔。
      时涧脚尖扬起来,引起白相青注意力,问:“不是跑了吗,怎么都被你带着。”
      “不知道,鸭妈妈的召唤力吧。”白相青向前走,背上背着时涧,身后缀着两个小孩。

      时涧看着表盘,只有一个半小时了,他却不觉得煎熬难耐,趴在这一方脊背,是从没有过的安然。
      一条条通道里穿来穿去,白相青身后又缀了两个男孩,他从别的猎人那换来的。
      拿什么呢?时涧坐在墙根看着远处谈判的白相青,他想着,真是知识渊博、运筹帷幄的精英,和他这种毫无资本只能动粗的人真是……没有一点相似。

      白相青又带回来两个勋章,现在他们有了四个绿色勋章。
      徽章回到猎物身上后,直播画面关闭,监控上是刀客覆盖的假视频循环播放。

      时涧埋着的头才抬了起来。
      白相青毫无怨言蹲下,示意时涧上身。
      时涧动动双腿,看向白相青:“好像有点力了,就不用——哎!”
      时涧整个人被提起拉上了背,两手紧箍着他的大腿,破裂的布料间,肌肤相贴,软肉从指缝露出。

      对方声音冷涩:“你说去哪儿。”
      时涧看到了一些熟悉的摆件,他指向前方,道:“快到了,快结束了。”

      他并没有对白相青的强硬感到不适,只是内心层层叠叠荡起愧疚,下意识抚顺着白相青的后脊,感受着脖颈脉搏规律的振动。
      “对不起……”声音很轻,却足够离声源不足一厘米的人捕捉。

      但没有回应。
      只余两手掐紧软绵嫩肤。

      很久很久,安静的人群之间白相青开口,问:“你不是看不起他们吗,怎么为了救一个人,把自己伤成这样。”
      时涧愣了愣,想起了入门前二人不欢而散,不答反问:“在你眼里我是怎么样的呢?”

      白相青想想,答:“你我并不相熟,我对你的印象是很浅层的。第一次见面,你楚楚可怜,又狡黠聪明;第二次见面,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呵——你在我面前已经揍过三个人了,还真是不加掩饰的危险……但现在看来,一直以来是我先入为主、自以为是,那会儿甚至觉得你……凉薄。”

      听白相青迟疑着,断断续续着说这么一番话,时涧一直沉默着,专注着听。
      “也没有错,我就是很凉薄很自私的。白少啊,你不仅学习好,为人处事也应运自如啊,我这种文盲真羡慕你这种人。”时涧说话的热气喷洒在白相青脖颈上,一丝沾染在喉结上,惹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番。

      “人各有长处,我除了命好也没什么好羡慕的。不过我确实擅长看人,比如说,我看到你自己也不懂你自己,要不然,也说不出这么一番话了。”白相青转过头没有看着时涧。
      “你说话怪好笑,我不清楚我自己?”
      “迷茫,困惘,彷徨,自虐……或许是哪个蒙蔽了你呢?”白相青看着时涧,不再遮掩泛红的耳尖,好像要穿透本心看到最深的黑暗。

      时涧摇摇头,在肩头埋下脑袋:“不知道,睡了。”
      白相青二话不说抖抖肩膀:“你指的路,怎么能罢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Chapter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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