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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欢喜欢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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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月白陡然怔住,按在身前的手紧了紧,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说到信任,他确实没有完全信任楼玉珩,甚至对他还有几分忌惮,楼玉珩性情疯魔不定,之前两人闹得那样难堪,仍给他留下阴影,他不想被一辈子禁锢,不想倾付所有仍是他入骨执念,那不是爱,更不想一辈子在彼此猜忌中度日。
“怎么不说话了?”楼玉珩弯腰,微微倾身凑近他耳畔。
温热气息拂过傅月白脸颊,似阴云笼罩在他清俊面上,看上去越发憔悴苍白。
高全见傅月白坐不住似的往前倾了倾,便立马扶住他,“陛下,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奴婢这就叫叶大夫进来。”
叶希则听到里头动静,推门进来,疾步走到床边,挽起袖子给傅月白诊脉,中途还不忘斜了一眼楼玉珩。
傅月白眉头紧蹙,腹中疼的厉害,他一手压在小腹上,全身微微颤抖。
“心绪莫要激动,否则又该难受了。”叶希则推开他摁在腹上的手,小声道:“别使劲按,按坏了怎么办。”
傅月白移开手,又紧紧揪着身上被褥,牙根轻咬,忍痛不语。
楼玉珩听的他压抑的粗重呼吸,心下软了几分,便觉自己方才的话说的有些重了,又介于外人在场,便一直僵在那,没好意思上前询问。
叶希则看出来傅月白并不想将自己有孕这事告诉楼玉珩,便打算为他遮掩一二,再加上他原本就不待见楼玉珩,便冷着脸,道:“楼公子还是请回吧,你俩之间有什么问题还是等陛下身体好了再说,这会儿还是别打扰陛下静养。”
楼玉珩原本想确认一下他身体无碍再走,被叶希则这么一说,觉得自己没有再问的必要,这么多人在意他,自己这一声关心他怕是看不上,一怒之下便甩袖离开。
傅月白看他离开后,闭起眼睛,抬手拢到腹上,虚弱道:“肚子......疼的厉害,可是孩子不好?”
叶希则赶忙上前探查,轻轻蹙眉道:“陛下,放松身体,莫慌。”
傅月白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揪着被褥的手渐渐松开,闭眼隐忍。
叶希则找准位置在他腹上落针,摇头叹道:“你遇到他准倒霉,我遇到你准没好事。”
过了片刻傅月白感到腹中疼痛有所减缓,他仍闭着眼,细密睫毛轻颤,待他再次睁开眼时,眸中水光一片。
叶希则收了最后一针,瞧他惨白的脸缓了几分,嘱咐道:“莫要动怒,心绪不宁,受苦的还是你自己。”
叶希则帮他把被子盖回去,又禁不住好奇问道:“他怎么又惹到你了,你俩之间我一个外人真是看不明白,一会儿喜欢的要命,恨不得将对方揉进自己骨血里,一会儿又剑拔弩张的,恨不得砍死对方,当真看不懂啊!”
傅月白抬手按了按额角,眼中迷茫,仍是抿唇不语。
叶希则收起玩世不恭的笑意,郑重道:“这才只是个开始,往后像这样凶险的状况还是会频频发生,你若现在反悔,我可以帮你。”
傅月白视线与他对上,眼角湿意更甚,他抬手轻覆在小腹,语气坚定,“开弓没有回头箭,朕要留下这个孩子。”
叶希则摇头叹息:“女子怀娠尚且艰难,男子身体构造与女子不同,本就不适合怀胎生子,你若是强留也未必能如愿。”
叶希则咬咬牙,狠心道:“你这胎还未筑稳就又动了胎气,我方才把你脉象,脉细如丝,虚滑无力,这孩子就算是生下来恐怕也是孱弱非常,你何苦要如此执着呢。”
“呃......”傅月白皱眉痛哼一声,瞬时冷汗涔涔,睁大眼睛,侧头看向叶希则。
“......我错了,我不该乱说的,你别急啊。”叶希则见他痛哼心中一跳,惶恐不安,方才的话他有意言重了几分故意吓唬傅月白的,这会儿倒是有些后悔了,他轻咳一声,赶紧解释道:“没那么严重,好好养着定能健康平安的,你情绪要稳定切不能再激动。”
傅月白红着眼眶点头,又痛的蜷起身体。
叶希则按住他,在他腹上触诊,又劝说道:“依我看在孩子出生前,你俩还是少碰面的好,免得又出岔子。”
傅月白痛的无力,沉默半晌,点头应下,“嗯,都听你的,再过几月肚子大起来了本就不能见的。”
傅月白这一番折腾元气大伤,卧床半月才下得了地。
勤政殿早朝上,户部尚书徐顷奏道:“陛下,岭南一带雨水连连,许多地方仍是洪水泛滥,导致庄稼无法生长,今年怕是又要闹洪灾了。”
“开仓赈灾,设置集中营,保百姓朝有食,暮有所。”傅月白沉声令道。
“陛下,岭南连着几年水灾,国库粮食短缺,眼下怕是不能及时应对。”徐顷心中惶惶,像这样大的水灾,他还是头一次遇上。
“粮食不够,那便跟民间商人买粮。”
徐顷回道:“微臣曾打探过,全国多处商贾故意抬高粮价,一听说是朝廷要买粮,那价格更是翻了几倍。”
傅月白怔住,片刻后怒道:“大磬向来注重民生,轻徭薄赋,各行各业均有受益,如今国家有难,这些商贾竟然想发国难财,真是岂有此理。”
徐顷有些为难道:“陛下,三年洪涝再加上边境征战都需要银子,国库实在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银钱采买米粮。”
傅月白思索了片刻,“救灾要紧,先从国库里拨出一部分跟周围商贾买粮,价格......”突然胃里反上来一股子酸意,紧接着一阵抽搐,他摁住胃部,强行忍耐。
“陛下?”高全站在一旁,见他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心里一紧。
傅月白朝他摆摆手,“无妨。”
缓了片刻,傅月白看着底下大臣,接着道:”“刚说到价格,便按他们说的价格出,也无需跟他们讨价还价。”
满朝文武百官皆是哗然,一时难以理解。
徐顷不解问道:“陛下这是何意,难不成朝廷还要惯着这些奸商盗匪不成?”
傅月白刚想说话,肩膀颤了颤,就要往前栽,高全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他,“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陛下!”底下大臣担忧喊道。
“无事......”傅月白有些难堪,捂着嘴巴,低声道,“肠胃不适,无甚要紧......”话还未说完,喉头又是一阵恶心,他忙从龙椅上下来,几步跑到内殿,扶着墙壁吐的撕心裂肺。
朝上一阵混乱,高全忙道:“大人们莫慌,陛下只是受了风寒,凉了胃,杂家去看看。”说着小碎步跑向内殿。
傅月白吐的眼泪连连,一身冷汗,高全扶住他,担忧道:“陛下,身上哪里不好,奴婢派人去请叶大夫。”
傅月白全身无力,靠着墙壁,两腿发虚,心中暗思,“这莫不是孕吐了。”
“不急,朕还有......”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干呕,呛咳不止。
高全扶他坐下,又在他背上轻捋,“陛下,您好点了吗?”
傅月白缓了半晌,仍是压不住呕意,高全拿着帕子给他擦汗,劝道:“陛下何苦硬撑?”
傅月白一手拿过帕子按住嘴角,一手支额头,没有应他,待积攒了些力气,慢慢撑起椅背站起来。
大臣们见傅月白又坐到龙椅上,方才松了口气。
傅月白面无血色,一双杏目澄静明亮,他看着徐顷,接着道:“将朝廷高价买米粮的消息放出去,这样别的商人见到有利可图,便会将自己手上的粮食运往灾区,等到了这时,在立马压回市场价,岭南多雨,粮食在运送的过程中必然受潮,这时候若不及时卖出,迟早要发芽坏掉的,他们定然会接受朝廷给的价格。”
徐顷茅塞顿开,赞道:“陛下,此法甚妙,甚妙啊,臣立刻就去安排。”
明德殿内,傅月白坐在御案旁,胃里又是一绞,“高全......”
高全急忙递上瓷盂,傅月白偏头就又吐起来,高全听着都揪心。
叶希则放下医箱,上前查看,抓起他手按在合谷穴上,傅月白渐渐才止了吐,一只手撑在御案上低低喘息。
高全见他脸色难看,不禁感慨道:“这也太遭罪了,叶大夫可有什么法子缓解一二。”
“他自找的,便自己受着吧。”叶希则没好气道,噎得高全不敢在开口了。
傅月白拿起杯子漱了漱口,无奈问道:“这要吐到什么时候?”
叶希则正色道:“你这才刚开始,还早着呢,有的人吐到过完前三个月,有的人那就不好说了,可能得吐到生那会。”
傅月白沉默了一会,又问:“可有什么法子能稍微缓解一下,这样闹的都没法上朝了。”
高全递过来一杯热茶,附和道:“今日早朝,陛下在殿上吐了好几回。”
傅月白喝了一口茶,眉头一紧,胃里又是一阵翻腾,酸气直往上返,便又伏低身子吐起来。
叶希则看着直摇头,又拽过他手接着按,高全连忙给他抚背。
胃里空空的也呕不出什么东西,就是压不住这作呕的感觉,傅月白背上出了几层冷汗,仅一上午就又恹恹的。
高全皱眉叹道:“这可如何是好?当年先帝也不曾吐的如此厉害啊。”
傅月白一听到萧南君,眼眶便有些红了,当年萧南君也如自己今日这般难受吧,当初自己一心只是恨他抛弃自己,却从未深想他为自己受了那样多苦。
叶希则啜了口茶,“您权当是好事多磨吧,该受的罪一样也跑不了。”
傅月白皱眉按到腹上,垂眸不语,叶希则看他动作,忙问道:“可是腹痛?”
傅月白点头道:“方才吐的凶了,牵扯到小腹,这会儿有点痛。”
“躺床上,我给你看看。”叶希则放下茶盏,扶他起身。
叶希则一边触诊,一边道:“这几日若是吐的凶还是别上朝了,万一晕倒,摔到了可不好办。”
傅月白没有应话,轻阖的眼睫微微颤动,叶希则看的出神,心中似有错觉眼前这人就像是一片俶尔远逝的蝶羽,在牡丹丛中惊艳了瞬间,徒留掠影,凡人伸手无法触及,便眼睁睁看着他翩然飞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