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锁定》与鹤言

25、粥

　　“我要了。”

　　“好嘞，您拿好，慢走啊。”小贩把盒子装进一个袋子里面递过去。

　　“谢谢。”

　　季秋生悄悄把戒指收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为了不引起楚璟云的怀疑，他还顺路买了这边的特产，随后早早地在夜市的出口等他们。

　　楚璟云走了几步后才发现队伍里面少了个人，他扭头问：“秋秋呢？”

　　楚祁忙解释：“啊，他去洗手间了，让我们去出口找他，我们现在走吧。”

　　“哦......”

　　走出夜市，季秋生显然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他手里提着几个礼袋，在花坛旁伫立。

　　叶纯汐扫了一眼他的双手，走过去拍拍他的肩问：“你怎么也买了那么多东西啊？”

　　季秋生转过身来才发现大家手上也都有礼盒，看来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他随口道：“出来玩还是买一点特产留作纪念。”

　　楚璟云嘿嘿一笑，把手里的盒子提起来，说：“真是心有灵犀啊。”

　　夜色渐浓，四人也感到有些疲惫，就回酒店休息了。

　　这次的旅行很顺利，初六那天，楚家的私人飞机准时落地，没有谁再带着一身伤回家，安妍裹着厚毯子出来接儿子，她用手捏了捏楚璟云的脸：“哎呀，才那么几天，怎么感觉你瘦了好多啊？”

　　“是不是在那边吃不习惯啊？”安妍一脸心疼地望着儿子。

　　楚祁打趣儿道：“他吃得可多啦，只是看着瘦而已。”

　　楚璟云移开了自己的身子，“妈，我不是小孩了，我可以照顾自己。”

　　安妍：“是是，累坏了吧，快去洗澡休息吧。”

　　母亲满是关心和疼爱的话语，楚祁从来没有得到过。

　　这样的场景，其实季秋生早就司空见惯了，明明两人都是楚家的孩子，但很明显安妍更偏心楚璟云。

　　别人的家事，本应该收起好奇心，可楚祁自己先开口了，他垂下眼眸说：“你们也知道吧，小璟小时候被同学欺负过，我爸妈更心疼他，我也是。”

　　“而且作为哥哥，照顾弟弟是应该的。”他看着母亲和弟弟离去的背影，仿佛那一刻，自己变得很渺小，小如尘埃一般，风轻轻一扬，就随处飘荡，落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再也找不到身影。

　　叶纯汐默默叹了口气，她说：“那哥......我们先回去了啊。”

　　“嗯。路上注意安全。”

　　“好。”

　　两人走后，叶纯汐忍不住开口问：“祁哥说的小璟被欺负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不知道？”

　　“我答应了他不告诉别人，你也当耳旁风忘了吧。”季秋生说。

　　“好吧。”

　　刚踏进家门，他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看着那串数字，不禁皱起眉头，这是私人号码，很少有陌生来电，他在疑惑中按了接听。

　　“你好。”

　　一道沙哑的女音传来，“季总，我是来今钰。”

　　“我有事找您，可以见一面吗？”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犹如一片羽毛落在冰冷的雪地上。

　　季氏楼下的一家咖啡厅里。

　　女人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略显疲惫的双眼，四周依然散发出微弱的栀子花香。

　　季秋生对咖啡无感，而正巧他有点口渴，就跟服务员要了一杯温牛奶，并叮嘱：“帮我加些糖，谢谢。”

　　“好的，先生。”

　　来今钰握住温热的杯子取暖，她说：“季总，你能借我点钱吗？”

　　季秋生赴约之前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有考虑到这个，他意外地问：“借钱？你是遇上什么难处了吗？为什么不找来总？”

　　“这件事情不能让他知道。”来今钰盯着杯中的液体发呆。

　　“我们应该不熟吧。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季秋生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而后来今钰开始阐述自己痛心疾首的经历。

　　“我放在桌子上的检查报告你看到了吧， 来今桓那个人渣他逼我把孩子生下来，我这些年一直都被他控制着，衣食住行他从来没有亏待过我，我的穿着打扮也只能按照他的喜好来，可是我不想过这样的生活。”

　　“每天都困于他的囚笼中，家里装满了摄 像头，去哪里，干什么，他都要了如指掌。甚至于我的手机都被他动了手脚。”

　　“如果我把孩子生下来，就会被外人唾弃，我的一切就都毁了。”

　　“他带我见过的客人有多少，我自己都记不清了，那些肥胖的身躯，肮脏的舌头和令人作呕的的脸，每每想起，我都噩梦不止。”

　　女人顿了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继续道：“偏偏我觉得你和他们不一样，在餐桌上，我伸出手时，你躲开了。”

　　最重要的是那碗粥。

　　“我觉得你能帮我。”

　　来今天咬着牙道：“我需要些钱，把孩子打了我就离开这里。”

　　季秋生沉默地消化着这些信息，刚刚点的热牛奶终于来了，他端起喝了一口，或许是杯中的糖还没有化开，味道很淡。

　　他没有对女人的言辞发出质疑，也没有去询问相关的细节来揭开对方已经结痂的伤口。

　　更没有给出准确的答案，帮或是不帮，只是淡淡地推过来一张名片，说：“这是我的助理，晚点他会联系你。”

　　说完季秋生就起身离开了。

　　走出咖啡厅，他来到了楚祁的跟前，男人正躺在沙发上午休。

　　楚祁抬手抹了一把脸，慵懒地问：“出什么事儿了？你一般不来我这。”

　　季秋生只有两种情况会找他。

　　一是发现了某种新奇的玩意儿，比如陈年的好酒，被挖掘出的古董，随后拍下来送给他，二就是遇到了难题需要他帮忙。

　　季秋生也是开门见山：“我记得您在泷江那边有房产。”

　　楚祁闻言坐直了身，撩起额前的头发说：“有一小片别墅区，还有两栋公寓。”

　　“可以留一间公寓给我用吗？”

　　“唰”

　　打火机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响起，烟味也随之而来，楚祁说：“可以。”

　　事情解决得轻而易举，仿佛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季秋生问：“祁哥，你不好奇我用来做什么吗？”

　　楚祁吐出口中的烟，透过这稀薄的烟雾，他看向季秋生的双眸，缓缓开口：“我结识了那么多人，其中最信任的就是你，你深爱着小璟，只要不是伤害他的事情，你做什么，我都无权过问。”

　　回公司的路上，小海还是不明白自家老板为什么要帮助窃取公司信息的人，他焦急地问：“老板，就是，咱为什么要帮她啊？非亲非故的，又不是熟人，而且她不是老师吗？怎么可能一分钱都没有，我不相信，她之前还威胁我们员工呢。”

　　季秋生坐在车上，注视着远方，认真道：“她生下来，可不是为了窃取我们公司信息的，也不是为了威胁我们的员工。”

　　“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吧。”

　　妇幼保健院三楼。

　　来今钰捏着一张化验单，坐在问诊室里，她对面的女医生一脸严肃：“你想好了吗？确定选择药流？”

　　女人毅然决然道：“嗯。”

　　“你没结婚吧，是不是遇到了困难不能说出口，需要我们帮你报警吗？”医生一边操作着电脑，一边问。

　　来今钰的脸上已经褪去了血色，好像失去生命力的玩偶，她虚弱地摇摇头：“不需要。”

　　“好的，请在这里签字。”

　　走出医院，寒风打在脸上，刺痛的可不止那层薄薄的皮肤，还有埋藏在皮肤下的血肉，以及那颗在胸腔里“扑通扑通”跳动的心。

　　小海按照季秋生的吩咐联系了来今钰，并把对方安全送到了泷江，他推开公寓的房门，端着一份资料说：“来小姐，这间房子您有三年的使用权，有任何问题我们老板都会解决，住户的信息也是完全保密，不用担心会被查到。”

　　说着他递出来一张卡，“这是您借的二十万，密码在卡上，我们老板能做的就那么多，我走了，您请便。”

　　来今钰呆滞地环视着这间房子，里面很宽敞，住一个人是绰绰有余的，透过巨大的落地窗能够很清晰地看到外面的景色，她忽然转过身，慌忙地喊道：“等等！”

　　小海回过头微笑着问：“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帮我......跟他，跟季总说声谢谢。”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