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锁定》与鹤言

24、泷江

　　叶纯汐输完液后，季秋生准备送她回家，她坐在车里，看上去依旧是病殃殃的模样。

　　“你刚刚不是去打探了吗？结果呢？”她忽然问。

　　季秋生回想起来今钰病床的柜子上放着的那份检查报告，她知道对方想隐瞒的是什么，也随了对方的愿没有把事实说出来，而是选择用撒谎掩盖过去：“普通感冒而已，可能是生病的缘故，她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叶纯汐没有察觉到丝毫异样，她懒洋洋道：“我就说嘛，你们又不熟，她能瞒你什么。”

　　季秋生没接话，打算转移话题。

　　他开口：“你知道几个小时前小璟问了我什么吗？”

　　“什么？”

　　“他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或者喜欢的人。”

　　原本躺着的叶纯汐唰地一下坐起身，瞌睡都醒了一半，她追问：“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没有女朋友，但是有喜欢的人。”

　　叶纯汐无语：“人长嘴，是用来说话的，你到底打算瞒他到什么时候？”

　　“万一他身边出现更优秀的人把他抢走了，你怎么办？”

　　季秋生实在觉得对方的言论很荒谬，忍不住发笑：“抢走到不会。再等等吧，看看他还能不能想起点什么。”

　　叶纯汐惊讶地问：“那么自信？”

　　“你以为五年什么都不是吗？”季秋生不答反问。

　　女人一怔，这是楚璟云刚失忆的时候，她说过的话。

　　这场简单的闲聊得到了终止。

　　他们的五年，叶纯汐又怎会不知，或者说是再熟悉不过了，两人刚出柜那天，季秋生和楚璟云十指相扣，坐在她面前，紧张兮兮地开口：“其实......我们在谈恋爱。”

　　叶纯汐惊愕地张大嘴巴，但很快也接受了，她端起果汁喝着，抬眸看着他们说：“意思就三个人的小团体里面总有一对情侣呗？”

　　“行吧。我理解也尊重。”

　　后来的日子里，三人依旧是很要好的朋友，他们的争吵或是甜蜜，那些点点滴滴都映在了叶纯汐的眼里。

　　十二点之前，季秋生成功把对方送回了家，自己也回去了。

　　他刚推开门，乐乐就摇着尾巴屁颠屁颠地过来蹭他的裤腿，他蹲下身揉揉小狗的头，安抚道：“乖，乐乐。”

　　“嗡嗡。”

　　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了震动的声音。

　　季秋生拿起手机一看，是楚璟云的来电。

　　他按了接听后，把手机凑到耳边：“小璟？什么事？”

　　楚璟云的声音从里面迸出来，还带着点轻微的呼吸声：“纯汐怎么样了？打她电话也没接。”

　　“她没事。输液完我就送她回家了，应该是睡着了没看手机。”

　　楚璟云长舒一口气：“那就好。对了，我哥让我问问你和纯汐初三有没有什么安排，没有的话就跟我们出去玩几天。”

　　季秋生问：“旅游吗？我没问题，等明天纯汐醒了再问她吧。”

　　“好。”

　　“决定去哪里了吗？”

　　“没呢，我哥说等你们一起讨论。”

　　“行。”说完，季秋生就挂了电话。

　　翌日一早，四人在群里讨论得热火朝天，叶纯汐想去爬山，楚祁打断她：“爬山？可以的，其他人有想法吗？”

　　季秋生表示：“你们决定就好。”

　　一直没有冒泡的楚璟云突然说：“我想去看海。”

　　叶纯汐发了个表情包，“看海啊，这大冬天的，去哪里看......”

　　季秋生盯着手机屏幕，暗忖着，以前和楚璟云去泷江，他又是过敏又是水土不服，最后遍体鳞伤地回来。泷江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但又看到楚璟云在群里发的“兴奋”的表情包，他不想扫了对方的兴致，就没把顾虑说出来。

　　楚祁站出来暖场：“冬天看海，挺新奇的，而且人应该也很少。”

　　于是泷江就成了最后的决定。

　　初三那天，所有人都整装待发，安妍担忧地叨唠：“小祁，你要好好照顾你弟啊，吃喝清淡些，他椰子过敏，记住别给他喝椰子水。”

　　楚祁点点头：“妈，放心吧，我都记着的。”

　　四人是在当天下午一点到达泷江的，这里的气温稍高，太阳高悬，才下飞机就感到身体的燥热，季秋生把脖颈上的围巾取下收进了包里。

　　叶纯汐幸灾乐祸道：“哈哈哈我就说吧，这边很热的，还好我只带了薄外套，羽绒服完全是多此一举。”

　　楚璟云：“大意了。不过我们先去放行李吧。”

　　“嗯，我打电话喊他们来接。”楚祁说着拨通了电话。

　　这家酒店和泷江中间隔了一条很宽的柏油路，这个位置是楚祁特意选的，从房间的阳台向外望，就能看到无垠的海面。

　　原本夏季才是旅游的旺季，但冬天接待的游客也不少，一楼大厅休息室里三三两两地坐着慕名而来的旅客们。

　　等服务生把行李搬进房间，他们就直奔大海了。

　　走过那条柏油路的时候，季秋生看到卖椰子水的小摊和在一旁吆喝着的小贩，不堪回首的记忆顿时涌上心头，他自嘲道：“当时小璟口渴，我不知道他对椰子过敏，他自己也不知道，就买了杯椰子汁，当晚都是在医院度过的。”

　　叶纯汐一拍脑袋：“哦！我想起来了，是不是我们高中毕业那会儿？”

　　“对。”

　　楚祁抬脚踩进沙子里， “他们两个胆子倒是大，跑那么远来。”

　　楚璟云之前听季秋生说过这件事，他不想让对方难堪，三两句话搪塞过去了，瞧见沙滩上有许多扛着相机的摄影师和摆着姿势的模特们。

　　无论镜头的主角是景还是人，出来旅游肯定都是要拍照留作纪念的。

　　楚璟云指着打过来的浪花说：“我们来拍张照吧。”

　　叶纯汐拿出相机晃了晃，“好啊，那谁给我们拍呢？”

　　有个大叔正坐在沙滩上，听见这话，热心地说：“你们要拍照吗？要不要我给你们拍？”

　　季秋生微微颔首：“麻烦您了。”

　　楚祁和叶纯汐心照不宣地站了两旁，让楚璟云和季秋生站中间。

　　“我喊一二三，你们喊茄子啊。”大叔抬着相机，站直了身子，待浪花打过来的那一瞬间他按下了快门。

　　“咔嚓”一声，这一刻被永远定格了。

　　照片中的楚璟云朝着镜头笑，季秋生挨着他安静地站着，甚至能感受得到对方的体温，叶纯汐在脸旁比了一个标准的剪刀手，楚祁双手插兜，嘴角微微上扬，四人往那一站，俨然第一次出外景的新人模特。

　　大叔啧啧称赞：“哎呀，太好看了！”

　　随后又接连拍了几张，每一张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夸奖，等大叔离开了，叶纯汐还捧着相机欣赏。

　　“你看这张，你都闭眼了。”楚祁指着照片说。

　　叶纯汐眯着眼睛仔细瞧，仿佛要把相机盯出个窟窿，她惋惜道：“好像是！好烦，这张我好喜欢的 。”

　　楚璟云凑过来问：“那其他的呢？”

　　“其他的也可以，就是没有刚刚那张好。”她唉声叹气道。

　　“没事，要不要重新拍？”季秋生起身拍去衣服上的沙子。

　　“不用不用，就这样吧，肚子饿了，吃饭去。”

　　吸取上次的教训，这次他们把海鲜从菜单里面删除，选择了酒店附近的一家露天餐厅。

　　这里环境很好，卫生也干净，在餐厅的中央摆着一架钢琴，悠悠的琴声响起，演奏者正用双手肆意地散发独属于他的魅力。

　　简单用过餐，楚祁买完单说：“酒店经理跟我说那边有个夜市，挺大的，要不要过去逛逛。”

　　楚璟云激动地点点头：“好啊。”

　　这个夜市很热闹，人数依旧是只增不减，季秋生在人群中左右张望，想试着能不能找到当年卖戒指的那个摊位。

　　楚璟云问：“你在找什么？”

　　季秋生笑着回：“没什么，随便看看。”

　　“你是不是在找卖戒指的那个？”叶纯汐细声问。

　　“嗯。”

　　“我帮你看看。”

　　一整条街逛下来，还是一无所获，就在两人都气喘吁吁准备放弃的时候，季秋生看到了当年那个小贩的身影，他窝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连悬挂的灯都散发出微弱的光，难怪之前找不到。

　　季秋生给叶纯汐使了一个眼神，对方秒懂，她推着楚璟云，“小璟，走我们去那边看看。”

　　等他们都走远了，季秋生马不停蹄赶到那个小摊面前，从包里掏出一枚银戒指，他喘着气问：“老板，请问这个款式还有吗？”

　　戒指的款式就是普通的银环，那名小贩仔细端详着戒指，露出思考的表情，他在回忆自己的货物里面有没有这一款。

　　“嗯......好像有。”他在摆货物的架子下面摸索着，从里面拿出一个丝绒的红色方盒，“应该是这个吧。”

　　季秋生打开一看，和自己手中的那枚戒指一模一样。